第八十回 不可思議
徐永艷佇立在崖口的絕壁上,思緒萬千,獃獃的看著茫茫無底的絕谷出神。
幾隻蟾蜍蹲在石頭下呱呱亂叫,睜著大大的眼睛,喉嚨和肚子一鼓一鼓的,更增加了幾分蕭索之意。
易過新當初就是她親自從這裡推下去的。
一陣透崖風吹來,掃落了她兩腮的淚水,她現在真的有想從這裡跳下去的衝動。
這個她一直在這裡長大的小山村,前不久發生了很大的變故。聽說是北元殘部洗劫了這裡,全村上下,無一活口。
她已經悲痛欲絕的傷心了三天,今天才突然想到這個地方,所以她就故意過來看看,心裡背負著父母家人死亡的沉痛,也壓抑著與易過新的情感遭遇,一幕幕的往事不斷的湧上心頭。
那日她被宣威深夜引出去,聽他說的儘是一些駭人聽聞的語言。有的甚至是她想都想不到或是不敢想的。
宣威當時說道:「姑姑,我有能量的時候,看到的這個世界是亂七八糟的,和平時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徐永艷好奇的道:「你一個孩子,能看到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呢?」
宣威跺腳道:「姑姑不要老將我當做孩子,不然我就不和你說話啦。」
徐永艷無奈的笑道:「好,我不說你是孩子便是了,你繼續說吧。」
宣威嘟著嘴道:「你口是心非,心裡還是當我是個孩子對不對?」
徐永艷道:「好吧,從現在開始,我心裡也不再當你是孩子,你看要不要叫你一聲哥哥為證?」
宣威笑道:「這倒不必了,」
徐永艷只掛記易過新,別的都不怎麼放心上,於是道:「那你繼續說你的故事給我聽。」
宣威道:「我能看到人們的未來和過去,你的我也一樣可以看得到。」
徐永艷笑了,笑著道:「什麼叫知道未來和過去?」
宣威正經道:「就是知道你未來和過去的一切。」
徐永艷輕輕搖了搖頭,惆悵裡帶著一絲笑意,說道:「未來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說了我多半也不信,過去的事情我是知道的,你隨便說幾樣來給我聽聽,看看是也不是?」
宣威一板一眼,將她的往事一件件的道來,甚至連她心裡想的都說了個七七八八。
徐永艷有意無意的聽著。聽著聽著就笑不出來了,一副難以置信的目光痴痴的看著宣威,問道:「這是誰告訴你的?」不過這句話一出口,她就覺得是多餘的,這些往事,都是她親身經歷的,有的連父母都不知道,所以沒有人會告訴他,更何況他還是個孩子?
宣威道:「我能看到啊,」
徐永艷找個地方坐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他。這個問題,現在她不相信也不行了。便認認真真的和他聊了起來。
宣威語出驚人,有時候說得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讓人沒法相信,但往往他又能證明他說的。讓你不得不相信。
徐永艷一直聽著,也不知是聊了多久,宣威突然又說了一個她實在難以相信的事情。
宣威道:「我能將你瞬間送到山裡之外,送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
徐永艷看著他微笑,嘴裡沒說,心裡卻道:「你就胡鬧吧,不得已相信你幾次,你還當真起來了。」
於是說:「那你就試一下給姑姑看看吧。」
宣威道:「這個不是問題,不過要把你本身的異能借一點給我,我才有能力這麼做。」
徐永艷道:「我並沒有什麼異能,如果你認為有,只要能借我都借給你。」
宣威道:「丹田是人體存氣蓄力之所,十二脈絡聚力以用,循環於五臟六腑,藏匿於七十二大穴中。再由奇經八脈揮發,如此周而復始,是延年益壽之本。但習武之人就可以用來殺敵制勝了。」
徐永艷聽他文縐縐的,似懂非懂,靜靜地聽著。宣威繼續道:「你不知道身體的脈絡穴位所在,但只要依我所說的一一運行,你藏匿的異能就能施展出來,到時對準我的天靈蓋,從丹田裡運些力道給我就成了。」
徐永艷看他到底要耍些什麼小花樣,全都依了他,也都照他所說的試著慢慢運轉身體中的脈絡,運不得幾下,果然有強大的力道在脈絡中滾滾涌動,這是她從來都沒有察覺過的事情,當下驚詫不已。
運行完畢,欣喜不已。果然依他所說,提起丹田內的力道,運轉在大周天,再聚集於膻中,由手少陽經,手少陰經引出。
她試著便將手掌按在宣威天靈蓋上,說道:「那姑姑要吐內力了?你還要準備什麼嗎?」
宣威喜出望外,大聲說道:「好,直接運就行。」
徐永艷異能一吐,瞬間紫氣大作,反將她嚇了一跳,差點撒腿就跑。
少許,宣威道:「成了,成了。」
徐永艷收了掌,笑道:「現在輪到你把我送去千里之外啦!」
宣威興奮的道:「那是,姑姑要我將你送到哪兒去?你直接說給我聽就是啦!」
徐永艷本來是和他鬧著玩兒的,都差不多忘了這個事情,看他這麼興奮,說得這麼認真,也就真的和他認真起來。
反正她也不會相信這個事情,畢竟把小孩子的話太過當真是不太理智的。
但既然答應了他,那就得裝模作樣點才好,於是很認真的說道:「姑姑別的地方也沒去過,隨便說一個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一千里。但這裡到我家鄉,一定有一千里了,你就把我送回家吧,我想家啦!」
宣威道:「很好,回家很好!我這就送姑姑回家。不過這叔叔在這裡咋辦?」
徐永艷似乎很認真的道:「你幫姑姑照顧他呀。」
宣威道:「這個沒有問題,他能醒過來,自然不用我照顧,若不能醒過來,我一定將他好好安葬,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回去了。」
徐永艷笑道:「嗯嗯!宣威可別只光說不做啊,快送姑姑回去吧,我真的想家啦!」
宣威突然看著她,死死的看著她,瞳孔里散發著怪異的光芒,由一個瞳孔變成幾個瞳孔,由一種顏色變成幾種色。
整個人如妖似魅,然後白茫茫一片。
她還來不及說出一句話,就漸漸的失去了知覺,漸漸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待恢復了知覺,就發現不見了宣威,於是喊著問道:「宣威,宣威,你在哪?」
見宣威不應,又道:「姑姑可沒有和你玩躲貓貓,你倒來把姑姑送回家去啊。不然你就是大大的小騙子。」
徐永艷突然「耶」的一聲,發現有些不對勁了,是大大的不對勁。
自己是坐著的呀,怎麼現在是站著的?並且是在走路,這是要走去哪裡呢?
回頭張望,發現這裡已經不是和宣威說話的地方了。並且驚訝的發現,自己正所處在藍天白雲之下,艷陽當空。並不是黎明前昔,更奇怪的是,自己居然是一直在走著路的。
她自己問自己:「這是要去哪裡啊?」
她就走在一條羊腸小道上。小道蜿蜒曲折,真不知自己是怎麼走過來的。
沒法想象自己在沒有意識知覺的情況下,怎麼還會順著路走,她不住的驚奇,不住的感嘆。
腦海中一閃,突然又發現了什麼,又叫道:「宣威,你在哪裡,你人呢?」
轉頭到處張望,並不見有宣威的蹤影,這時她才察覺自己有可能真的被他送到千里之外了。
到處仔細打量觀察,又驚訝的發現,這條路陌生而又熟悉。
這是從山下回家的道路,她每年都和父母下鄉趕集幾次,記得很熟悉。
宣威現在對她來說,已經不單單是神秘了,神奇且可怕。
確定無誤,這就是家裡下山的道路后,心裡又別有一番滋味。
想到闊別已久的親人和故鄉,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不禁熱淚盈眶,血氣上涌。
她滿懷期待的回到村裡時,驚訝的發現,全村上下成了廢墟,竟無一人,全都不知所蹤。
她遠到隔壁扇村打聽得知,是被元兵洗劫屠殺。全村沒有一個活口,她悲痛欲絕,幾次想尋死,三天米水不進。
她現在就站在崖口,真的想從這懸崖上跳下去,然後一家人團聚,可是他始終對易過新放心不下,她還要去找他。
宣威雖然將她送到家鄉,卻沒說過再將她送回去。
要回去大概得靠自己一步步的走,這可不止千里之遙,快馬加鞭估計也得七天八天,還要在不能走錯路得情況下。
不過她現在學會了運轉大小周天的法決,只要按照宣威所說的方法運轉,內力便立即滾滾涌動,用之不盡取之不竭。一旦運滿大小周天,身子就飄飄然離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