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個2003太意外

「有時我，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

嚴思凡被一陣難聽的歌聲吵醒，正坐起來準備罵人，卻感到頭一陣刺痛。

「嘶——」

使勁揉了揉太陽穴坐起來，睜開眼睛一看，一個穿著土氣的年輕女孩坐在他身旁，正拿著話筒對著電視機唱歌。

「不對！對著電視機唱歌？」

沒錯，女孩真的是對著電視唱歌，而且是一個只有25英寸的大頭彩電。

嚴思凡有些恍惚，難道昨晚上喝醉了被別人綁架扔到偏遠山區來了？

再看看四周，這屋子非常簡陋，電視放在一個棕色的電視柜上，旁邊是一個黃色的書桌，而自己則躺在一個剛好一人長的布沙發上。

他腦子中的問號越來越多了，把手搭在唱歌女孩的肩膀上問：「喂，這裡是哪裡？」

女孩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手撥下去，「討厭，你有毛病？叫我來你家唱歌，結果自己躺下睡覺，以後我不過來了。」

「什麼我叫你唱歌？這大白天的……嗯？我家？」

嚴思凡當然不願意相信她說的話，自己家是排得上號的有錢人，哪像眼前這麼寒酸。

他就是大家眼裡的紈絝，他名字里的思凡二字，也是老爸希望他能穩重一些，有憶苦思甜的味道。

「穿越了？重生了？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哈哈。」嚴思凡笑著自言自語。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一個女人走進來，正好看見他把手搭在女孩的身上，白了一眼，直接進了廚房。

嚴思凡的表情僵住了，這女人正是他的媽柯玉青。

「媽，你怎麼在這裡？」嚴思凡跟進廚房問。

「我不在這裡在哪裡？我先說清楚，你不許和隔壁小霞弄一塊兒去，你才19歲，她比你大知道啵？」

「19歲？我去！重生了！」嚴憶凡心裡大喊。

「媽，我是想問我們怎麼住這麼寒酸的地方？」

「才考上大學就嫌家窮？你還早得很吶。」

這話有點嗆人，記憶中嚴思凡的媽溫柔體貼，從來不用這種腔調說話，一時讓他不知道怎麼接。

「你爸這個人這輩子就只知道賣老實，掙不到錢，幸好我存點錢剛夠你的學費生活費，多的沒有，節省著用，以後出去了自己要有計劃，別嫌少……」

當媽的連珠帶炮，一邊抱怨丈夫一邊抱怨生活。

正沒完沒了的時候，嚴思凡的老爸嚴有富也進了廚房，柯玉青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抱怨。

倒是嚴思凡有點緊張，他的記憶中，媽和他都很怕老爸，哪裡敢這麼明目張胆抱怨。

不料嚴有富聽著抱怨，很自然地問：「等會兒吃啥？」

柯玉青瞪了他一眼，說：「成天加班，比縣長還忙，單位給你拿了幾個錢？那姓馮的成天都見不著人，還比你們拿得多一大截，就你老實。」

「我又哪裡惹你了？」

「看到你就煩！」

沒想到自己的老爸變成了這副窩囊像，嚴思凡一時無法接受，退出廚房發獃。

隔壁小霞看到他父母鬥嘴也知趣地走了。

看著簡陋的房間，嚴思凡目光落在牆上貼的日曆上，一個美女平面模特下方，大大地寫著2003年。

「2003年正是我上大學那一年——媽，我上的哪所大學？」

「你成天在幹啥？自己上哪所大學都不知道？」說話的是嚴有富，他不敢回老婆的嘴，批評兒子倒是挺快。「師範大學雖然不怎麼好，也是個本科，這院里也就你一個大學生，以後看誰還看不起咱們。」

「師範大學啊？怎麼是師範大學？」嚴思凡沒想到自己重生一回，變化挺大，家變了，人變了，連上的大學都變了。

不過想想也還有些道理，前世家裡有錢，被老爸弄進財經校學管理理所當然，現在家裡這情況，學師範當個老師是比較合適的選擇了。

看著兒子的反應，兩老都有點意外。

「怎麼，你不是一直想做老師嗎？」嚴有富問。

「爸，我現在想法變了，這是經濟騰飛的年代，我最想的就是賺錢，搞錢。」

嚴有富嘴巴一撇，甚至帶點蔑視，說：「你說的都是不切實際的。」

剛才還在數落丈夫賺不到錢的柯玉青，聽見兒子想賺錢也和丈夫站在同一戰線，勸他不要異想天開。

得，看來自己重生到了一個困難模式，家境一般，父母保守，嚴思凡心裡有些苦。

不過反過來想，以前一直生活在富豪老爸的光環下，如今到了這裡，不如浪一把，靠自己的才能風光他一回，也挺爽的。

「爸，咱家裡現在有多少錢？」

「你想幹什麼？」

「不是，我是說，如果家裡有點存款，去買套房。」

「單位里有房子住，買什麼房？」

「現在買，保證幾年後賣掉賺幾倍。」

「你小孩子懂什麼，別瞎操心。」

柯玉青也附和著說：「成天看些什麼鬼迷心竅的書？有那麼好賺錢的事，大家都去了，老馮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沒見他去買一套？」

嚴思凡不想爭辯了，三言兩語就能讓這世父母相信他的話也不可能。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老嚴，有病人拍片！」屋外傳來一聲喊。

嚴有富應了一聲，加快速度拔拉碗里的飯，這世的他是個放射科醫生，一家人就住在醫院的職工宿舍里。

柯玉青又開始抱怨了：「吃飯都吃不清靜，怎麼不叫其他人值班？就你老實！」

嚴有富大概是被數落習慣了，把老婆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幾分鐘后，飯吃完，他正準備出門，門外衝進來一個人問：「嚴醫生在哪裡？」

嚴有富回答：「好了，別著急。」

「你他媽怎麼回事，搞這麼久，信不信我收拾你？」說話的人是個捲毛，用手指著嚴有富吼。

這一吼把嚴有富和柯玉青都震愣住了，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見，一時不知所措。

「你他媽說什麼？你要收拾誰？」

說話的正是嚴思凡。

那人轉過頭，看到一個比自己高一截的愣頭青，也有些愣，停了幾秒鐘才說：「小子，你不要囂張，我在外頭混的時候你還在吃奶。」

「來來來，我就要看看你混了這麼久，是個什麼貨色。」嚴憶凡不示弱，畢竟前世也是花錢學了泰拳的，再加上家裡有錢，一般人並不放在眼裡。「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我就要看你在我家門口鬧，惹了事警察信誰的。」

捲毛還真被唬住了，但礙於面子嘴上又不示弱。

雙方僵持不下時，嚴憶凡卻被爸媽一把抱住，不敢讓他再向前了。

對方見勢叫囂得更大聲，把鄰居們都惹出來看熱鬧。

人一多，架是打不起來了，雙方只能互相噴話，長達幾分鐘，跟演話劇似的。

門衛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大爺，不敢過來勸架，只能把院長叫來。

看見能做主的人過來，兩邊都稍微安靜了些。

「你是什麼情況？」院長問捲毛。

「兄弟摔了腳，他拖著不出來拍片。」

「什麼拖著不出來，就三分鐘時間，不讓人把飯吃完？還威脅打人，我要報警。」嚴思凡說。

「腳摔了有什麼急的，急去掛急診。」院長對捲毛說，有幫嚴正富說話的意思。

「他這個態度不對。」

「誰態度不對？」

「他。」捲毛指著嚴思凡。「我出來混這麼久，沒人敢和我這麼說話。」

「他又不是醫生，我管不著，快去看病要得不？呵呵呵。」院長賣了個笑。

捲毛眨眨眼睛，人多也不敢再吹牛鬧事，轉身走了。

嚴有富不敢多停，也跟著去拍片。

院長看了一眼嚴思凡，沒有說話直接回了辦公室。

嚴思凡氣呼呼地回到屋裡，心想眼前這個老爸有些窩囊，可能以後要靠自己撐起這個家了。

柯玉青面對鄰居觀眾們的指指點點，早沒了在屋裡指點江山的氣勢，回到屋裡坐了一會兒才恢復精神，又劈頭蓋臉對著兒子一頓數落：「你這脾氣變得這麼古怪以後怎麼得了！」

「我爸被人欺負，我幫他出頭有錯？」

「今天院長都來了，說不定要整他，你這是幫倒忙。」

嚴思凡回想剛才院長的態度，覺得院長心裡是向著他爸的，說：「不怕，這點小事不至於。」

「你知道個啥，什麼事都想得太簡單了。」

柯玉青一口咬定的事情，一般是不會聽兒子和老公意見。

嚴思凡覺得沒有和她爭論的必要，去屋裡翻箱倒櫃，搜集一些這世的線索。

屋裡有本影集，除了父母，大部分朋友同學和親屬都認識，只是變了裝扮和身份，人嘛，本來除了娘胎裡帶來的一樣，不一樣的都是外部條件。

這世的自己給他留了一本日曆，內容不多，都是普通學生一些瑣事，比前世的他無聊不少，但最近記得最多的是一個叫梁雯沁的女孩。

這個名字讓嚴思凡虎軀一震，自言自語地說：「我可要離你遠點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