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故技重施

身後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響，接著是一道粗獷的聲音：「常楓，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嘛。」

常楓赫然停步，回頭看向來者。

孫笑拍了拍身旁表情驚恐的女生，拉著她一起向常楓走來。

常楓很快認出了兩人，他掃了眼著面前這個穿著黑色皮毛大衣像狗熊一樣又高又壯的男人，但更多的目光還是落在他身邊的女子身上。

一身白色的呢子大衣也遮不住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好似含著一泓水光，又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最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

劉玥娥。

常楓眼中閃過一抹殺意，彷彿瞬間就化作一隻嗜血的野獸。

別看這女的裝作一副弱柳扶風的柔弱模樣，但是當年常楓進去，可沒少了這個女的出謀劃策。

不過常楓也清楚這裡不是自己憤怒的場合，而且真要爭執起來他也絕對會處於不利的一方，所以他眼中的殺意瞬間消失，恢復成剛才那副頹廢的模樣。

「好久不見。」常楓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久不見。」孫笑指了指身後的桌子，「來了就坐會唄，都是老同學。」

常楓又看了一眼孫笑身後的那些人，很顯然，這些人都以孫笑馬首是瞻。

「...好。」常楓點頭應道，和石候一起入座。

正好還能蹭一頓晚餐，怎麼說也是省錢了，只要他們別覺得不自在就行。

酒會很快就再次熱鬧起來，只是每個人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的從常楓身上劃過，像是在盯防一個隨時可能動手的小偷，目光中滿是不信任和厭棄。

時間長了，饒是常楓再定力不俗也難免感覺渾身不自在。

常楓放下筷子低嘆一聲，對石候低聲道：「我去下洗手間。」

「用我帶你去嗎？」

「不用。」常楓說道，他打算直接偷偷溜走來著。

只是剛才也喝了點的酒，走之前還是真的需要放下水的。

一陣暢快淋漓之後，常楓呼出一口濁氣，轉身向門外走去。

一個女人和他迎面撞上。

常楓下意識地看了眼門前的牌子：「不好意思女士，這裡是男廁...」

可當常楓看到來者的樣貌后他臉上下意識擺出的禮貌的微笑瞬間收斂了，他雙拳本能的攥緊，咬牙切齒地低聲道：「劉玥娥！」

你還真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但劉玥娥卻是一改剛才在眾人面前膽怯模樣，她毫不畏懼的瞪視著常楓雙手抱胸，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你去找過郭軍了？」

常楓眉頭一挑：「...如果我找過他，那你應該只能在新聞上看到我了。」

劉玥娥對此卻是嗤笑一聲：「行了別掩飾了，郭軍都已經交代了，他把金卡給了你。」

「本來我還上愁怎麼找你拿到金卡，現在可好你自己倒是主動出現，所以我勸你最好識相點，自己把金卡交出來。」

「...如果我說不呢？」常楓目光微閃。

「呵，你覺得你有反抗的權力？」劉玥娥冷笑著向後退去，扯開自己的衣物的同時並抓亂了自己的頭髮，緊接著轉身撲向門口大聲喊道：「救命——救命啊！有人非禮！」

還真就那個故技重施。

不出片刻，孫笑等人就從包間里跑了過來，哭的梨花帶雨的劉玥娥順勢撲進孫笑的懷裡，手指顫抖著指著常楓說道：「他...他又要，嗚嗚——」

話還沒說完，劉玥娥就先抽泣了起來，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更是觸怒了周圍的旁觀者。

「常楓！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其中一個男人指著常楓喝罵道，「你特么才剛出來多久，你特么腦子是長下面了嗎？！」

不管是常楓還是劉玥娥和孫笑，一時間都被這一番話給干沉默了。

最後還是常楓低笑了起來，他拍著手，笑聲越來越大，最後表情也因為發瘋似的癲笑而扭曲起來。

以孫笑為首的幾個人也是面色微微一變，只覺得常楓是真的瘋了。

「我特么就該知道的，你這個婊子肯定不會那麼安分！」

他抬頭瞪視著眼前這些簇擁在孫笑和劉玥娥身邊的人，雖然這些人什麼也沒說，但常楓明白如果真的鬧出去，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將矛頭指向自己。

到時候別說假釋被取消，他甚至有可能會在監獄里待上更長的時間，這輩子都徹底沒了翻身的機會。

劉玥娥哭的更大聲，她尖細的聲音不斷在常楓耳邊回蕩著，其中夾雜著那些人的唾罵，像一座山一樣向常楓驟然壓來。

怒火在常楓的心口升騰著，一點點灼燒侵蝕著他的理智。

好，很好。

反正已經不可能翻身了，那不如...就讓他們說的坐實。

常楓低吼一聲一拳捶向身側洗手台的玻璃，用手扣下來一塊細長的玻璃碎片，自己的手也瞬間被碎片割開數道口子，鮮血直流。

常楓緊握著玻璃碎渣的手緩緩抬起，他猩紅的雙眼瞪視著面前幾人，尤其是孫笑懷中的劉玥娥。

就是她...就是她...

手掌的疼痛不斷刺激著常楓的神經，彷彿是索命的怨鬼，他死死地盯著人群中的劉玥娥，舉起了手中的玻璃碎片向她走去。

鮮血匯成一股股不斷從常楓指尖滴落，看著如同瘋狗一樣的常楓劉玥娥眼中也是升起恐懼，她拚命地向孫笑身後鑽去，而其他人也被常楓這幾乎癲狂的姿態震懾在原地，竟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制止常楓

「你們在幹什麼呢。」

一道聲音突然在常楓身後響起，常楓下意識的回頭刺去，但手腕卻是被一隻大手死死嵌住。

「常楓，是我，木夏陽。」木夏陽說道。

木夏陽這三個字讓常楓瞬間冷靜下來，他愣愣地鬆開手，已經嵌在他血肉里的玻璃渣鬆動的掛著。

木夏陽取下常楓手裡的玻璃碎片丟到水池裡。

「木夏陽，快按住他，常楓他瘋了！」

孫笑指著常楓說道，他喊得聲音很大，卻還是沒敢往前踏出一步。

「瘋了？」木夏陽冷笑一聲，「他要是真瘋了也是被你們逼瘋的！」

隨即木夏陽看向劉玥娥：「還真是不巧啊，劉女士，剛才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所以一直在廁所里待著，期間不小心聽到還錄下了一些東西，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讓我在這裡放給大家聽一下？」

劉玥娥表情巨變。

雖然聽起來很像是在詢問劉玥娥的意見，但木夏陽已經拿出了手機，並按下了播放鍵。

劉玥娥的聲音很快從中傳出，聲音不大但很清楚的表明了一件事情——是劉玥娥先來招惹的常楓，並且因為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大喊大叫偽裝成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劉玥娥陰狠地盯著面前兩人，卻還是蜷在孫笑的懷裡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孫笑的表情也陰晴不定的變化著，跟周圍的人都沒了話可說。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木夏陽的語氣驟然冷下，「沒有什麼要說的就滾！別擋我的路！」

一聲怒喝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顫，幾乎沒人敢繼續擋在兩人的面前，紛紛為兩人讓開。

木夏陽怒哼一聲，拉著常楓向外走去。

站在不遠處的石候下意識地想要追上來詢問常楓發生了什麼，但一看到木夏陽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后不由縮了縮脖子退到一旁。

木夏陽拉著常楓坐著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然後把他塞到了自己的車上。

「手沒事吧？」木夏陽掃了眼常楓的右手，問道，

「...沒事，回去洗一下就好。」

終於回過神來的常楓回道。

「剛才謝謝了。」

「還謝謝了，你也是不長腦子，還來這種地方。」木夏陽嘀咕著，接著他突然一愣，偷偷瞥了眼表情不善的常楓，「...你是來找我的？」

「不是，狗跑丟了，找狗的。」

木夏陽嘴角一抽，強行忍住了一腳把常楓踹下車的衝動。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不是還有幾個月嗎？」

「假釋，提前出來了。」

「提前出來怎麼不早點找我？」木夏陽發動車子。

嘖...

常楓砸了咂嘴表示自己非常煩躁，拉下車窗看向車外。

青河自西而東將項城分為南北兩城，車子行駛在跨河大橋上，清冷的河風灌了進來，壓著常楓衣服，顯得他的身形更加單薄。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除了遊戲什麼也不會，應該是做一名全職玩家吧。」常楓回道。

全職玩家，不是職業玩家，前者指的是用各種遊戲資源換錢的礦工。

可話是這麼說，他現在連買個鏈接終端的錢都沒有。

倒是木夏陽，聞言眼前一亮：「全職玩家...常楓，你有沒有想過繼續做一名職業玩家？」

「沒有。」常楓頭也沒回瞬間拒絕。

「我以後都不會再考慮職業圈了。」

「噁心。」

木夏陽掃了眼常楓的側臉：「...那如果，是我的俱樂部呢？」

「nsd俱樂部，nsd，永不言棄。」

那是他們以前公會的名稱，現在在木夏陽的手下已經發展成為了項城兩大俱樂部之一。

常楓目光微閃，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

如果是木夏陽的俱樂部，那就更不行了。

他現在在業內可謂是臭名昭著，如果他加入木夏陽的俱樂部，對於木夏陽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而且...

在牢里五年，五年沒碰遊戲，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否跟得上時代了。

常楓下意識地把手收回口袋，摩挲著那張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