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參軍徵召令
今夜的星光有些暗淡了。
霽林家正在招待隔壁二嬸和二嬸子帶來的小姑娘小草。
「墩子媽啊,讓你破費了啊,這麼一大桌子菜。」二嬸還挺不好意思,不過倒是下筷子還挺勤。
而霽林則是在旁邊默默地吃著,今天他自然是知道母親做這頓飯地目的。
不過說起來,他自己卻是也是不小了,這個年紀卻是要娶妻生子了。
而且不說自己,那個虎子其實早就娶妻了,夫妻倆的感情很是親近。
其實秦燕這些年來的戰亂,導致百姓銳減,朝廷也不得不做出調整,鼓勵早婚早育。
也實屬無奈之舉,因為百姓人少,兵源同樣的減少,所以一旦前線告急,兵源不足,就是大問題。
再說回來,其實這個小草模樣不錯,腦袋上頂著兩個小辮兒,年紀輕輕的,比霽林還要小個兩歲,水水靈靈的,也很乖巧聽話。
霽林的母親王氏很喜歡這個小姑娘,也感覺會是一個顧家的好孩子。
最重要的是,小草和霽林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感情異常的好,小草也是心屬霽林,兩家也都是農家人,門當戶對。
所以霽林的母親王氏,也是相中了這個小姑娘,便就有了今日之會。
而隔壁二嬸也是和霽林家關係不錯,況且她的丈夫還是和霽林父親是戰友,倆家也互相幫襯著。
所以這兩家結核卻是最合適的,不過這裡插一句,二嬸喜歡王氏這個好姐妹,但是極其厭惡王氏的同父同母的親姐妹們。
時常自己在家吐槽,王氏如此賢良淑德的女人,親姐妹怎麼一個比一個自私自利,不明事理。
王氏捅了捅霽林,小聲說:「別自己光吃啊,你也給你小草妹妹夾一筷子肉。」
霽林「哦」了一聲,眼神還是有點不舍的,給小草妹子夾了一筷子肉。而小草也是滿臉通紅地低頭吃著。
「墩子媽啊,你可是破費了啊。」隔壁二嬸轉身對著自己家小草說,「還什麼羞啊,從小不就是和墩子一起玩嘛。」
這句話看起來是和小草說的,但是實際上是在點撥霽林。
二嬸也是喜歡霽林這小夥子,把他當自己的兒子看的,況且王氏教導出來的孩子,二嬸覺得錯不了。
這頓飯吃的霽林是格外的不舒服,他想,小草可能也是這樣吧。
自己以前和小草吃飯的時候,也沒見這麼不自在,以前也兩家子一起吃過,怎麼感覺這麼不一樣呢?
不過看著自己母親和隔壁二嬸聊的樣子,應該是挺歡的,而且,事情應該是能定下來吧。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了三聲敲門聲。
而伴隨著敲門聲而來的,還有一聲呼喊。
「王姐,王姐,王姐,有你家老霽消息。」
而霽林一聽到這個消息,立馬跑出去了,那是跑的比兔子還快。
也不怪他,畢竟是自己父親的消息,心急如焚也是應該的。
王氏一臉歉意的,對著隔壁二嬸說:「對不起啊,霽林這個孩子,也是太長時間沒有見過老霽了。」
二嬸笑笑,表示並不見怪,自己家男人也是當兵的,這種心情她能夠理解。
「墩子媽,這我都理解,畢竟你家老霽常年不在家,墩子想他爹也是正常。哎呀,墩子媽,你也快點過去看看吧,你也好久沒見到老霽了,你不想他啊,前邊來消息了,就快去看看吧。」
二嬸子說的王氏一陣臉紅,確實啊,已經好久沒見到霽林父親了。
王氏記得,上次見到霽林的父親還是過年的時候,老霽回來省親,還拿回了一袋海邊的大海螺。
不過吃起來有點臭臭的,不太好吃。
王氏回憶著過年的事情,回憶著霽林被老霽知道在家沒有好好聽話后的一頓「毒打」,欣慰地笑了。
是啊,這樣才像一家人啊。
她站起身子,走向門外,腦子裡還想著,是不是老霽又託人往家裡送東西來了。
不過,她突然心裡就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覺慢慢佔據心房。
王氏似乎預感著有事情發生,但是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為何這樣了呢?
走到外邊,看到霽林一臉奇怪的表情。那種表情是失落,是悲傷,是不可思議,是憤怒,還是感嘆?
王氏不知道,但是霽林如此的表情,王氏能猜出來這次來的消息並不好。
莫非是?王氏不敢往下想了,夫妻同心有時候也是壞事。
她的腳步加快,甚至於是小跑過來的。
來送信的也是他們同鄉的人,和老霽算是戰友了,姓許。
小許見到王氏來了,打了聲招呼。
「嫂子,這麼晚還來打擾,實在抱歉啊。」
可是王氏這時候有點魂不守舍,因為心裡突然的不安,讓她越來越緊張,似乎她已經知道了,這次小許帶來的不會是好消息。
甚至是噩耗。
「娘。」霽林叫了一聲,他剛才出來,已經知道結果了。
霽林此時的心情怎麼說呢,痛苦嗎?算是吧。
他處於崩潰的邊緣,最主要是因為他怕母親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會受不了,他要清醒,要在母親接受不了的時候扶住母親,所以意志支撐他沒有哭出來。
不,應該是已經哭不出來了,痛苦到沒有眼淚。
可能月亮也知道此時它在明亮有點不合時宜,叫來了一片雲彩遮住自己。
當小許告訴王氏消息的時候,王氏便失去了記憶。等她再醒過來,就已經是第二天了。
王氏看著身邊守著她的霽林,心裡還是不敢確定昨晚聽到的消息。
應該說,她多麼希望消息是假的。
霽林已經哭過了,是的,昨晚母親聽到父親戰死的消息后,便昏倒了。
他算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昏倒的母親,可是這時候他在崩潰邊緣的情緒,也落入了深淵。
他想發生哭嚎卻沒有聲音。
這時候隔壁二嬸確實是一個好人了。
幫著霽林帶著王氏進了屋子,然後很有眼力的帶著小草回去了。
二嬸臨走還帶走了來通知的小許。霽林家瞬間就清靜了。然後,霽林看著床榻之上昏迷的母親,終於留下了淚水。
王氏醒過來,對著霽林問。
「霽林,你爹,是嗎?」
霽林強擠出一絲笑容,對著自己的母親說:「娘,我先不上學堂了,以後家裡我來抗住了。」
可是王氏卻很生氣。
「住口,你是必須要上學堂的,家裡不用你操心。」
霽林沒有說話,就這一晚,感覺自己家的天塌了,那種無力,迷茫的感覺,霽林很不喜歡,卻只能去面對。
這個時候村長過來了。
王氏從床上起來,霽林趕忙去扶住,一起為村長去開門。
可是村長卻沒有進門,而是站在門外。
村長捋了捋自己的鬍鬚,對著霽林母親王氏說:「荷花啊,節哀。」
「村長我們沒事。」
「今天來還有件事。」
「村長你說。」
村長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還有把自己帶來的包袱從地上拿起來。紙交給王氏,而包袱交給霽林。
「小許帶回來的,霽明的家書,還有朝廷的撫恤,荷花你收著。」
王氏沒有說話,但是眼淚已經湧出來了。
可是村長還帶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是關於霽林的,也是王氏最接受不了的。
因為前線輸了一陣,海寇用計,引誘秦燕東部沿海衛境部隊分兵,而偷偷派部隊自己秦燕一出屯糧處。
而霽林的父親霽明,恰巧就是這處的衛兵。
這處的所有衛兵無一倖存全部戰死,海寇又用埋伏之計,埋伏了秦燕回援的部隊,大敗之。
所以秦燕前線需要調配兵員和重新徵集糧草。
而霽林所在的小王莊,便是需要出兵員的。小王莊所有十五歲以上男子則優投軍,霽林就在這一行列中。
這也是王氏最接受不了的,難道失去了丈夫還要讓她失去兒子嗎?
她就是因為丈夫參軍危險重重,才想讓兒子好好讀書,將來做個私塾先生,或者考個秀才的。
可是她的反對是多麼無力,這是朝廷下來的召令,沒人反抗,她也不可以。
但是霽林卻不知道的母親的想法。
他有點躍躍欲試了,自己的父親死於對海寇作戰,也就是說海寇是殺害自己父親的罪魁禍首,那麼,他就要報仇,要殺海寇為自己的父親報仇!
不過且不說霽林這裡,此時小王莊這邊的每家每戶都在發愁出兵一事。
就像和霽林關係好的虎子,他就要參軍衛國了。
小草找到霽林,送了自己親手縫上的一個香囊。
「墩子哥,你出征,這個給你。」
看著小草送到自己手上的香囊,上面有著一株小草的圖案。
這代表的就是小草本人,也是要霽林出征以後還不忘記她,也是告訴霽林她等他回來。
霽林收下了,現在小草算不算他未婚妻啊,應該是不算吧,畢竟這件事已經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個女孩子的情誼,霽林知道,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姑娘,霽林一直很喜歡這個小妹妹,但是說想過和她過一輩子嗎?
沒有,霽林還是嚮往馬妍兒那種類似大家閨秀的姑娘吧。
不過怎麼說也不能辜負人家,而馬妍兒,就算是想想就可以了。
不過說到了馬妍兒,在小草走後,霽林的老師,馬老先生來了。
「先生。」霽林禮數周全。
老先生拍了拍霽林的肩膀,說:「長大了,成人了,先生我今天不找你母親,只找你。」
霽林確實以為老先生來也是向母親表達節哀之意的,因為除此之外確實不知道老先生來的目的是什麼。
「霽林,你母親實在屋子裡吧。」
霽林點點頭。
「是,先生,隔壁二嬸和我家大姨也在,和母親不知討論什麼,先生進來坐。」
老先生搖搖頭,他不進霽林家院子了,拿出一本書,問霽林。
「霽林,你今年多大?」
「學生十六了。」
「十六了,我已經教你三年了,這三年之間,就屬你在我課上睡覺最多,是絲毫不給我這個老師臉面啊。」
霽林被老先生這麼點出來,霽林有些臉紅,尷尬的不知說什麼。
但是老先生卻不在意,把手中的書交給他。
霽林看書上寫著四個大字,「百破之道」。
老先生笑了笑,說:「霽林啊,還記得上次在我的課上說的嗎?來,你給我說說何為軍。」
「先生您說,軍者處國家腹地,卻可威震四方。動則外邦震顫,靜則安百姓之心,此為軍隊之武;行不擾民,住不欺民;財不取民,此軍隊之仁;令行禁止,食不言,寢不語,調動迅速,擂鼓則攻,鳴金立退,此軍隊之嚴;將令死而不懼,君令死而立往,此軍隊之忠。」
先生點點頭,說;「三年之間,觀你志向,就是軍隊之中,戰陣之間。若是天資平平之輩,倒也罷了。但是霽林,你有天賦,有名將之姿,所以將此書贈你。不過,戰場兇險,你也要小心行事。」
霽林心頭一暖。
看向手中的《百破之道》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以至於他說不出話來,眼中有一絲淚光閃爍。
「聽說你喜歡我兒妍兒是嗎?」
「啊。」霽林一驚,抬起頭看著老先生微笑的臉,想否認,卻也是說不出口。
「霽林,我兒是要嫁給君臨天下之人的,可不嫁無名之輩。」
「是嗎。」霽林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說了這倆字。
老先生點點頭,又表示自己此行目的達到了,便離開了。
目送先生離開,霽林手裡拿著書,就站在那裡,他似乎開始想在軍營中怎麼過了。
自己的抱負可以施展了,自己要成為父親那種人,不,比自己的父親做的更好。
想到自己的母親,霽林的目光又暗淡了下來。
霽林他自己離開了村子,村子里的母親要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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