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宇文菁
「十五年前...」宇文延閉目開口,空行盤膝而坐洗耳恭聽。
話頭剛起,一道拳影就帶著滾滾殺意襲來,印在宇文延已無靈力庇護的心口之上,心口登時出現一個巨大的凹陷。宇文延本已身受內傷,又遭此重擊,頓時目眥欲裂,臉上青筋暴起,嘴巴張了張,一口鮮血噴出,最終不甘地倒下。
空行起身一個箭步上前,將手指搭在宇文延的脈搏上,隨後無力地放開。無需回頭,他也知曉,殺人滅口的,是他的師兄。
「為什麼....」空行的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氣。
「已經很久了,師門還在等著我們復命。」師兄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空行攥緊了拳頭,他不知道黑木崖為什麼一直不告訴他他的身世,甚至就連想查看宗門史籍也被無情拒絕。要知道,他早已是黑木崖門下的真傳弟子,地位僅次於堂主的存在,對宗門卻一無所知。
這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不會再忍了.....
新月初上西山時,他是一個人回到宗門的。師傅問他那師兄下落,空行只冷冷道:「被宇文延殺死了。」要知道,一個開元期修士殺死一個築基修士並非難事。因此師傅也並未多問,只是讓他早點休息。
誠如他所想,開元期殺死築基期修士並非難事。在途徑山路時,空行只用了一拳,便將毫無防備的師兄擊落崖間。儘管宇文延是遲早要死的,即使空行饒他一命,也會死於其他同門之手,但最可能了解宗門之密與空行身世之謎的宇文延就此身死,讓空行如何不惱!
至於宇文延房中的老嫗,他的確是無甚精力去管了。空行自詡不是那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生於世便要為己而活。空行在心裡默念了幾句無量天尊,在一番自我疏導后便匆匆離去。
卧在石榻上,空行滿目都是窗紙外的星辰,久久難以入眠。星辰雖黯淡卻依舊儘力閃爍,但即便望穿夜幕,空行也難以從中找到自己的宿命與歸途。曾經他將自己的一切心結都歸結於修為不夠,但隨著時間推移,修為漸長,他追求自己過往的心卻越來越強。在榻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最終,空行幽幽地嘆了口氣,推開了房門。
清冷的月光透過石窟岩縫的罅隙,一派清幽。月色下的黑木崖更顯死寂,猙獰的岩塊千姿百態,但令人膽寒的氣息卻是如出一轍。空行漫步在月光下,卻沒有半分壓抑排解的舒心之感。
遠處微微傳來幾聲劍鳴破空之音,似乎有人正在舞劍。於是空行便向劍鳴之源走了過去。
大約走了半炷香的時間,就能隱約看到人影了。月下怪石參差,枯樹張牙舞爪,而舞劍者身影傲立其中,頗有修行者之洒脫。此人手握一柄長劍,劍法竟與宇文延有九分相像。此人舞劍之姿流暢優美,正圍著一塊巨石練功,劍氣所過之處,便會留下深深的劍痕。僅看威勢,竟比宇文延還要強上三分!
可能是察覺到了來人,那人手中的劍頓了頓,劍法最是講究套路,一式出錯,便不可能盡展十成的功力,那人只好無奈收功,向著空行的方向一抱拳。這時的空行才發現,這位使劍之人,竟是個女子!
一襲素色的束腰長袍,幹練的馬尾,儘管月色稍有昏暗,看不太清她的面容,但也不得不讓空行感到驚奇。黑木崖收徒並無男女之別,有天賦者皆可拜師,只是空行所見的女弟子,大多還在練氣徘徊,練功時也死板獃滯,就連築基都是屈指可數。而眼前這位女子,才是真正有了女俠之風。
二人走近相互作揖,抬頭的剎那,空行氣息不由得一滯。青雲般的髮絲散在面頰兩側,柳眉彎起絕佳的弧度,隔鼻樑相對,襯在面容之上,鼻樑挺拔,與眉眼相得益彰,唇紅齒白,不帶一絲妝容,卻美的渾然天成,有如雕琢的碧人,最令空行驚嘆的是,那一雙杏眼彷彿一汪清澈見底的泉水,不似其他同門空洞呆板,而是極為靈動,出落得倒是很有幾分脫離凡俗之美仙氣盎然的韻味。雖不至於心生情愫,但空行對眼前之人也是充滿了好感。
注意到空行的時態,女子莞爾一笑,空行登時大囧,鬧了個大花臉,只得笑道見諒。二人席地而坐,一番攀談后得知,女人名為宇文菁,同樣是真傳弟子之一,已二十有四,是開元後期的修為,劍堂堂主的徒弟。
空行不由得一驚陷入獃滯,再後來的言辭,空行一點也沒聽進去,同姓宇文...同使劍.....為何一個是黑木崖弟子,一個卻對黑木崖仿如有不共戴天之仇?空行對宗門的秘密與自己的來歷愈加好奇,思維也越陷越深......
看著宇文菁手中的劍,空行內心不由得浮現方才她舞劍之姿。突然,宇文延的身影與她重疊,宇文延帶著滿臉悲憤與殺意向空行襲來······
空行一驚,這才從幻想中解脫。自己的身世,宇文延宇文菁的關係,宗門的秘密,在他內心中不斷交織,化作難以忘卻的心魔,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心魔不破,道心不穩,他的修鍊之路不會容易。
而當空行完全回過神來,才發現宇文菁早已不見。而此時,星辰已經黯淡的看不見了,晨光已微微泛起,東方山頭間已經可見依稀的魚肚白浸染夜空。無暇多想,空行失魂落魄般回到房中,沉沉睡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