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番遇上的妖獸有四五十隻，而少陽派弟子只是修仙者，雖然人數眾多，但修為與騰蛇這樣修行千年的神君不可同日而語，因而也有不少傷亡。騰蛇注視著戰況，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帝君，褚璇璣和禹司鳳並不在其中。」

柏麟點了點頭，「這裡距少陽並不近，少陽派弟子為何出現在這裡?」

這也是騰蛇的疑惑，一路上他並沒聽說修仙界有集會，這麼多少陽弟子出山又是所為何事呢?"帝君，我們要不要跟蹤他們?或許能有褚璇璣的消息也說不定。」少陽派視褚璇璣為守護神，褚璇璣絕不會對少陽派的事置之不理。

柏麟卻是不想再與少陽派有任何瓜葛，心中便有些猶豫，再看時那些妖獸皆已喪命，少陽派正在清點傷亡，幾個年輕的弟子正圍著領頭的一個中年人稟報。「這些人無甚用處，若真是有大事，我們想不知曉也不可能，換條路走吧。"

"是，帝君。"騰蛇也懶得理會，只待這些少陽弟子離開，他與帝君也好現身，換條路走，沒想到一聲怒斥傳入耳中，讓他先是一驚，繼而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說話的人碎屍萬段。

「這個柏麟，心魔深重，簡直愧為天神!聽說當初天帝還好心點化他，沒想到他的懺悔都是裝出來的!如今竟還墮落為血魔，他是想顛覆三界不成?"

騰蛇連著「嘶」了好幾聲，哪個活得不耐煩的居然敢說帝君的壞話?老子讓他立馬神形俱滅!

「師兄說的是，不過咱們現在有戰神，甭管那柏麟有什麼本事，只要戰神出手，他還不服服帖帖?他犯下如此罪孽，只怕天道也容不得他，屆時三界聲討，必讓他好看!還說什麼天神，簡直是三界恥辱!」另一位少陽弟子跟著附和。

騰蛇只覺全身的血都湧上腦門，明明自己的血是冷的，卻讓他覺得彷彿置身烈火上，雙眸轉為蛇瞳，掌下凝出「呲呲」作響的火光。

帝君是他的底線，他絕不容忍帝君再被潑上髒水，誰對帝君不敬，他就要誰死，哪怕是面對天帝，他也敢拿命一搏。

如果三界最後只有一位神祗，那必定是柏麟帝君。

柏麟按住了他的手，攔住了他欲一掠而出的身形。

「帝君?」

相比之下柏麟倒是無比冷靜，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悅，"不必與他們計較。若我猜得沒錯，他們只是被利用了。"

利用?騰蛇定了定神，強迫自己把那些少陽弟子的話回想了一遍，這才感覺不對勁。明明仍是周身被至純金光環繞的神祗，說什麼帝君墮為血魔?還要顛覆三界?這是看了哪個白痴寫的話本子么?帝君的手上確實染了血，但那並不是罪孽!

「他們是認為那些妖獸都是帝君派的?"

「這恐怕還是小事』，還不知有多少事都是我做』的呢。「可是會是誰栽贓帝君呢?他是知曉帝君在人界，想以此逼帝君現身，還是只是想拿帝君做擋箭牌呢?"

「但願是後者。"柏麟神色凝重地看著那些少陽弟子離開，"但恐怕不會如我所願。"看來那些糾纏自己命數的黑霧，所指便是如此了。

「之前帝君說已感應不到異常.."看柏麟掐出法訣后搖了搖頭，騰蛇微微皺眉，"能有如此本事和心計，難道是魔界…修羅?"

「你可知道羅喉計都的下落?"

「帝君…您不知道?"

柏麟又搖頭。那日雖說著與羅喉計都同祭天地，自己卻是直接被天道帶走，對羅喉計都後來的境遇一無所知，只是恢復神格和仙體后能感應到自己與羅喉計都因果已結，將來不會再有干係。

「他只離開了五十年，就回到了修羅界，但我並未聽說他在修羅界重新任職。」

「罷了，此事應非他意。"別說過往已成雲煙，即便仍耿耿於懷，柏麟相信羅喉計都不會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騰蛇，你帶我回天界一趟。"

「回天界?"

「凡界的事就交給褚璇璣，她上次見過我，卻隻字未提，還向你求助，可見她也只是被拉下水。少陽派居修仙界之首，派中上下又信奉她，這些事自然該交給她。"柏麟手上亮起一抹白光，「我會藏身在這手環中，你我之間便用心神聯繫。"

"可是帝君，這樣做對您來說太冒險了。"

「無妨，速去速回，我又不動用神力，不會暴露的。"

騰蛇愣愣地看著柏麟化作白光隱入手環中，手環則套在了自己的左腕上，「帝君?"

"不要說話，有什麼事用心念感應，我自會知曉。待到天界，避開青龍、司命他們，往偏遠的地方走。」

「是。」騰蛇不再猶豫，小心地將手環掩在衣袖下，一路徑直返回天界。依柏麟所言，他避開了巡查的四聖獸，繞著天界的邊緣走了一圈，在心裡默默說道，「帝君，天界看上去似乎沒有異常之處。」

「不堪一擊。」

騰蛇一時無言以對。天界如今沒有主事者，就如同一盤散沙，除了四聖獸還堅持巡邏，司命在努力修行，其他神仙只怕都抱著能活一日是一日的態度。強兵?禦敵?恐怕根本就沒有閃過這個念頭吧。誰能想到天界已羸弱至此了呢?別說昔年修羅來犯重演，即使面對一場小規模的襲擊，天界也未必有還手之力。

柏麟帝君，便是天界最後的庇護。失去了他，天界危矣。

「這樣的天界，已不值得帝君您再耗費心血。"可惜，這裡也曾是帝君不惜魂飛魄散也要護佑的地方。

柏麟沉默了良久，騰蛇幾乎以為他不會再說，正要問是否要離開天界，就感到柏麟的聲音傳入他的心神，「護衛天界的屏障有幾點薄弱之處，且靈力耗損古怪，你去告訴青龍他們，補好屏障，決不能留下任何可乘之機。"

藏身在手環內，不過看一看就能發現屏障有問題?驚於帝君修為之深厚，騰蛇連忙應下，離開天界時便順路去找了青龍。

「騰蛇?你最近倒回來得勤。"

「我有事同你說。」騰蛇便將帝君叮囑的事告知青龍，「千萬小心。」

青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不過你回天界就為了查看屏障?你是怎麼發現的?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天界安危了?」

「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老子好歹也是天界神君。」騰蛇弔兒郎當地一笑，隨即收斂了神色，

「我並不關心天界安危，畢竟這裡是我最在意的那個人一心守護畢一心照拂的地方，我不願看它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