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山城

青山城名叫「青山」，卻不建在山上。

這一地界有一連綿山脈，當地人稱之為「青雲山」。青雲山綿延近百里，有數個重重疊疊、連綿不斷的山峰，山上蔥翠茂密的綠植生機盎然，山峰頂部雲霧繚繞，頗為壯觀。

就在青雲山的南部平坦地帶，一座規模中等的城池北靠青雲山，南據護城河，坐落於此。城池城牆東西五里，南北亦是五里。但其所佔面積卻不止城牆範圍，附近村鎮買賣瓜果時蔬的，給往來行人歇腳的客棧，都聚集在官道旁形成了一片小商業區。

青山城下轄數鎮，陳清做賬房所在的奔牛鎮便是其中之一。匯聚數鎮人口商貿，青山城顯得較為繁榮，官道上行人不絕於途，其中不乏有外地行商。城中十字街處更是行人往來的繁盛地處，有一茶樓便佇立於此，招牌上寫「四方茶館」。

臨近晌午，四方茶館此時正值熱鬧，往來客商，本地閑漢，耄耋老者，大多都點一杯清茶，圍坐桌邊高聲說笑，互換四方消息。

「此城依靠青雲山而建，卻為何叫做『青山城』？」，一個頗為肥胖的外地客商正擦著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啜了口茶水，與旁邊一位老者攀談起來。

「咳。」

那老者像是長期混跡在茶館，輕咳一聲，附近不少客人都側頭安靜聽他說話。

「這青雲山之名，乃是取其山峰高聳如雲，直上青雲之意。按理說，這城建在這裡，自然該叫做青雲城，可惜可嘆吶，這附近往來的多是白丁，都喜叫這山為『大青山』，可笑可笑，訛傳之下，城池之名都被叫做了青山城。」

老者對這些勞動人民如此稱呼青雲山似乎頗為不忿，說起「大青山」三字時，手腳並用，做出一副村野匹夫的粗俗樣子，引得周圍客人紛紛發笑。

不過角落裡坐著的一個白皙俊朗的少年卻未跟著附和，靜靜地聽著茶館里人們的談笑。

陳清得到新任務那日便決定來青山城，遠的不知道，說起可能有好苗子的地方，他也只能想到來這裡了。突破練氣一重后，行腳趕路要快不少，陳清也未曾覺得多累，便在昨日到達了青山城。

青山城不小，他一時沒有招收弟子的頭緒，總不能對著每個行人查看信息，便想到來這四方茶館探聽消息。

坐在茶館，倒是見過不少氣質不群的錦衣少年，遇見看對眼的，陳清就查看一下他們的資質，但界面上大多都是「不合格」三字。後來聽得這些人的談話，才知這些人大多都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家子弟。

不過倒是得到些其他信息，今日陳清才知，這青山城是中州下轄的一城，而這中州是景國中部的一個州郡。

「景國，這麼說來，似乎還有其他國家了，也不知外面又是什麼樣子。」陳清坐在那裡暗暗沉思。

這時，只見那老者意猶未盡，又講了起來：「說起這青山城，比起中州府城確實是大大不如，雖同屬中州，卻不可同日而語。老夫有幸去過一次府城，那才叫一個繁華人間，更別提，老夫還在那裡碰到過飛天遁地的神仙人物......」

陳清心裡一個激靈，豎耳聽這老者的下文。

老者身旁的客人也都鼓噪道：「是什麼神仙人物？」

那老者卻賣起關子來，悠閑地抿一口茶，四顧了一圈，似乎對自己的演講效果比較滿意，點了點頭，這才說道：「那老夫卻無福氣知道這神仙的名諱，只知這人乃是碎星門下弟子，而這碎星門，門下弟子有數百不止，光是有飛天遁地本事的，就有數十，老夫聽聞這些大本事的在碎星門叫做內門弟子。」

另一位濃眉中年人也接起茬來：「碎星門，在下倒是有所耳聞。不過，這倒是和咱們青山城有關了。」

說到這裡，中年人也學起老者的姿態，輕抿一口茶，欣賞著聽眾的表情，緩緩道：「那便是城西寧家家主的小女寧靈兒！某聽聞其已被碎星門相中，不日則趕赴府城，成為碎星門下弟子。恐怕，這也是寧家不同於其他富貴之家，與李家並列青山城兩大家族之一的緣由！」

說到這寧家與李家，茶館里的幾個富家子弟露出了氣不忿的表情，但卻不敢聲張什麼。

陳清這兩日倒是已聽過這寧家與李家之名，想必這寧家便是那日自己擊殺的寧虎與寧三兒所說的寧家了。他只知道這寧家把控著青山城的賭檔和鏢局的生意，李家是布匹和藥材行業的巨無霸。

想起這寧家，陳清眼前浮現出寧三兒和寧虎爭勇鬥狠的樣子，不禁搖搖頭，暗暗想到，「這兩人倒是和寧家做的生意氣質相符。」

「既說起寧靈兒，為何不提這李家的天之驕子——李星辰！」，茶客中又有一人朗聲道。

中年人笑笑：「在下倒是也曾聽聞李星辰的天資之名，可也聽聞這李星辰遊手好閒，不思進取，竟不聽其父親與碎星門的安排，整日不知為何事沉溺，平白浪費了自己的天分。」

「寧家與李家向來不和，這一時各家都出了個天才，若這李星辰如此作態，只怕是要被寧家壓過一頭啊！」

中年人長吁短嘆，做出了自己的結論。

陳清對這兩家不和之事倒也聽說過，兩家似乎是世仇，可以說是不共戴天，兩家人街上相逢，就是不打一架，也要互相吐口唾沫再不屑離開。

聽這中年人的意思，兩家都有成為修仙者可能的少年天才，其所謂的「天分」，大概就是指靈根了。

陳清暗暗想道：「有靈根的話，似乎可以作為大弟子的發展目標啊！」

「只是，這兩人都是大家族子弟，其中那寧靈兒又被碎星門看中，人家憑什麼跟我混呢？」

至於和寧家的殺仆之仇，陳清倒沒覺得怎樣，他不信寧家就知道那二人死在自己手下。

正在陳清暗自琢磨的時候，一個劍眉星目，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邁步進入茶館，朗聲道：「閣下怎知，在下是平白浪費了自己的天分呢？」

「李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