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惻隱之心

剛到子時，吳局長就對鍾鳳點頭示意可以開始了。

鍾鳳收到指示，立刻開始施法。

「以我血脈，尊我號令，煌煌天尊，悠悠地府，鬼差現身到壇前，助我斬妖邪！疾！」

手中寶劍在手中一劃沾上鮮血，而後刺入地面，一道裂縫陡然出現，絲絲鬼氣從裡面瀰漫出來。

寶劍開始顫動，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鬼氣在空中匯聚，形成一道黑色古樸的大門。

吱呀一聲，門緩緩打開，兩個身形出現在門口。

一人牛頭人身，另一人馬面人身，正是前段時間出現，帶陳老鬼去輪迴的牛頭馬面。

走出大門，二人齊聲道。

「牛頭，馬面。奉鍾判法令，前來相助。」

鍾鳳見來人是牛頭馬面立刻迎上前，拱手道。

「鍾氏第九十一代傳人，鍾鳳恭迎兩位大人。」

「鍾姑娘客氣，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等一定儘力而為。」馬面客氣道。

鍾鳳把余清泉的事講了一遍。

馬面立刻拍胸脯保證道：「小事一樁，鍾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保住他的魂魄。」一旁的牛頭點頭應和，「小事小事。」

見牛頭馬面保證，鍾鳳放下心來，沖吳局長點點頭，表示這邊已經準備好了，同時用眼光挑釁似的看著陸然。

陸然感覺到鍾鳳的眼光，一臉茫然，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這小姑娘了？怎麼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咳咳。」陸然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

這聲音吸引到了牛頭馬面的注意力，見陸然在場，二人迅速上前，拱手行禮。

「見過陸真人，上次您吩咐的事，我們兄弟二人已經辦妥了！」

「嗯，謝謝二位。」陸然輕點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一幕被鍾鳳看在眼裡，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自己都需要恭敬的鬼差，到了陸然這竟然是輕描淡寫！竟然是鬼差主動上前行禮，還帶著一絲討好！

吳局長輕笑著拉了一下鍾鳳的衣袖，「早就告訴你了吧，你還不信。傻眼了吧。」

不等鍾鳳反應，四周又暗了幾分，鬼氣更加濃烈了，一聲鬼嘯從遠方傳來。

「余清泉！還我命來！」

女鬼一個閃爍出現在眾人面前，翻湧的鬼氣比上次出現更加濃烈了。鬼眸環視眾人，而後陰仄仄吐出一句話。

「這麼多人？人再多也保不住你，今日你必死！余清泉！」

余清泉見女鬼出現，從容走出去，緩緩跪在女鬼面前。

「我該死，你取我性命是應該的，今天我來赴死。只請你放過我的家人！」

頓了一下，余清泉把頭磕在地上，接著說。

「我已經把我所有錢財，以個人名義捐給了你家人，他們以後不說富貴也能衣食無憂。」

聽到自己的家人，女鬼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用更冰冷的眼光惡狠狠地盯著余清泉，抓住余清泉的脖子，把他從地上提上來。

「如不是你，我不會死！如果不是你，我會在我父母面前盡孝！如果不是你，我會有一個很好的人生！是你！是你毀了這一切！不把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

五指發力，余清泉臉色瞬間慘白，兩眼翻白，鼓起的眼球就快從眼眶裡爆出！

饒是如此，余清泉依然艱難地說道。

「我甘願赴死，孩子已經沒有了父親，他還小，請你放過他們。我，我沒有遺憾了。」

手一松把余清泉扔在地上，余清泉摸著脖子大口大口呼吸著，眼神中充滿希翼地看著女鬼，期望女鬼能放了自己的妻兒。

「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容易的，我要將你的肉從你身上一片一片削下來，讓你受千刀萬剮之痛！」

女鬼惡狠狠地說道，眼中透露著瘋狂和復仇的快感。

聽到這話，余清泉臉色煞白，可是咬咬牙，「只要你放過他們，我願意承受這一切！」

不等余清泉說話，女鬼鬼爪一抓，把胳臂硬生生從余清泉身上扯下來。

凄厲的慘叫響徹夜空，幸虧周圍早被施了結界，不然這慘叫一定會叫醒方圓四五里沉睡的人。

一旁的鐘鳳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在余清泉身上連點幾下，止住噴射出來的鮮血。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樣做太殘忍了！他已經準備赴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折磨他！」

女鬼陰慘笑，「殘忍？我和他無冤無仇，他讓人把我活埋，不算殘忍？」

「被埋在地下的感覺你還不知道吧！躺在冰冷潮濕的土裡，安靜到你能聽到蚯蚓鑽土的聲音，空氣越來越少，你想動，想掙扎，泥土把你的身體死死固定死，一動不能動，清晰感覺到生命從你身體流失！」

鍾鳳哪裡經歷過這樣的環境，被女鬼這麼一說，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埋在土裡無法呼吸快死了一般，臉色慘白。

「大膽亡魂！還不住手！需要傷及無辜！」牛頭馬面怒喝。

伴隨這聲怒喝，鍾鳳才回過神，原來剛才中了女鬼的幻術，如果不是牛頭馬面及時阻止，自己可能就真死在了幻境里。

鍾鳳氣急敗壞拔劍就要攻殺女鬼，吳局長趕緊攔住她。

「不能出手，她有法旨護體！」

「正是一出好戲呀，你要再殺一次我嗎？來呀！」女鬼有恃無恐道。

「哼。」鍾鳳只得把劍收起來。

「速速了卻前事，隨我去地府報道。」牛頭催促道。

女鬼聽聞鬼差的催促，五指上的指甲伸長，白慘的指甲如疾風驟雨般在余清泉身上揮舞，一片片晶瑩剔透的肉片從身上被剃下來。

不消一會，地面跪著的余清泉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一縷輕煙從骨架天靈蓋上飄出，馬面見狀手中拘魂鏈一甩，一道人影被栓在鏈端。

做完這些，女鬼將法旨從身體中取出，拿在手上化作一團蓮火，扔到了骨架上。

轟，黑色的火焰熊熊燃燒，骨架連同地上的血液一同燒成虛無，女鬼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我終於報得大仇了，我終於報仇了！」

笑著笑著，女鬼慢慢化作黑霧滲進地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的時候，一絲黑霧趁眾人放鬆警惕的時候，飛快的飄到聚魂鏈的人影上。

人影頓時也開始燃起大火。

「不好！」眾人大驚。

轉瞬間，那道人影也被燒成了虛無，拘魂鏈也跌落在地上。

在場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大家都以為女鬼復完仇，前往地府報道，沒曾想她竟然不顧自身魂魄不整，硬是留下了一縷魂魄蓮火，燒得余清泉三魂七魄煙消雲散。

「這可惡的女鬼！」牛頭馬面氣憤不已，本來還想憑這事在鍾馗大人面前邀個功，沒想到出來這回事。

大家紛紛為女鬼的狠感嘆，也為余清泉的消散感到惋惜。

只有陸然輕笑一聲，從紫玉葫蘆里取出一縷輕煙，在大家驚訝的神情中輕煙漸漸在陸然手掌中凝聚成一個小人，赫然是已經魂飛魄散的余清泉。

「剛你和女鬼衝突的時候，我趁她不注意，取了他的魂種。」陸然笑呵呵地看著鍾鳳說道。

把魂種丟給牛頭馬面。

「送到陸判手中，用彼岸花瓣混合黃泉土種養，不出三年，自然恢復正常。」

接過魂種，牛頭馬面連聲道謝。

鍾鳳一臉複雜看著陸然，別人把後路已經想好了，可笑自己還覺得自己挺牛。

只有吳局長哈哈一笑，端起陸然的茶一飲而盡。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會見死不救的，倒底還是出手了，我就不和你客氣，免得顯得生分。」

陸然冷哼一聲，「以後不許再到我這辦事！」

起身就走，吳局長在後面追著。

「不是吧，這麼小氣，我請你吃宵夜啊。」

兩人身影朝著門外一前一後離開，牛頭馬面也走過來對鍾鳳說。

「鍾姑娘，我兩兄弟也該回地府向鍾馗大人稟報了，告辭！後會有期！」

「多謝相助。」鍾鳳拱手道謝。

兩人回到大門內，隨著大門消失在黑夜中。

鍾鳳追出大門，見陸然和吳局長坐在車上等她，吳局長一招手。

「走，這件事辦完了，去擼個串！」

「我今天動了秘法，還需要回去向爹稟報，就不去了，局長你和陸先生吃好玩好。」，鍾鳳婉拒道。

吳局長也不挽留，叮囑路上小心后，開車帶陸然到路邊一個燒烤攤上，點了些串有要了兩瓶啤酒邊吃邊聊。

「老陸，你說這女鬼留下一縷魂火，到了地府回怎麼樣？」

「魂魄不完整，無**回，只能滯留在酆都城，直到魂魄完整才能再入輪迴。」

陸然平靜地說道，吳局長聽后陷入了沉默。

「何必呢」

陸然卻不以為意，冤冤相報，這麼多年來他見得太多，雙雙魂飛魄散的大有人在。

正吃著，吳局長的電話突然響起，接起電話，沒說兩句，吳局長立刻起身。

「好，你時刻注意，我馬上就到。」

「老陸，醫院的人醒了，不過出了點問題。」

放下手中的酒瓶，陸然立刻和吳局長驅車趕到軍區醫院。

「怎麼回事。」吳局長推門進來就問。

一旁看護的工作人員立刻起身敬禮，同時回道。

「剛才他醒了，但醒了之後，變得異常狂暴，無法溝通，我只能和安保配合把他制服，讓醫生給他注射鎮靜劑。」

翻開眼皮查看了一下，又把了一會脈。

陸然搖搖頭說：「沒查出來什麼原因，只能感覺到一團煞氣包裹了他的大腦。」

「看來我們得去一趟古墓了。」

吳局長點點頭，立即掏出電話開始聯繫軍區安排直升機。

不一會進來一個軍人，雙腳一併，敬禮。

「首長，直升機已經就緒，隨時可以起飛！」

吳局長點頭稱好，帶著陸然趕到機場，二人乘坐直升飛機，連夜飛往山區。

此時山區，帳篷里激烈爭吵著。

「老王，我提議我們再下一次古墓，這次一定要把古墓探查完畢。」

「不行，老劉，上次下墓的結果，你是看見的，九死一生，我不能讓你去送死！」

老劉急忙說：「難道就在這乾等嗎？上頭說派人來，這都幾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老李他們還在墓里，生死不知，再晚，再晚，我不敢想象是什麼後果！老李一家老小還指望著他！」

這話一出，場面陷入沉默。老劉看向在場的人，還準備繼續勸說。這時，外面響起直升機的轟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