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曾經的敵人

天空中的烈日正一點點消失，黑影慢慢籠罩太陽。

井底鬼氣衝天而起，驟然出現的紅光頂住伏魔陣緩緩回推上去，同時井底還傳送陰仄仄的怪笑聲。

「桀桀桀，天狗日食，清寧老道，連天都幫我，這次你還有什麼辦法！萬千鬼影，給我破！」

紅光大盛，紫薇伏魔陣中的瑞獸哀嚎一聲。

嘭！

化作紫煙，連同法陣一起破碎在井口。

點點紫光飄散，一道黑色人影從井底直射蒼穹。

「我！趙括！終於出來了！清寧老頭受死吧！桀桀桀！」

黑影仰天長嘯。

黑煙散去，眾人看清，空中懸立著一個身穿破碎青銅戰甲的戰將，腰間殘破的長劍陡然出鞘。

冰冷的劍鋒直指清寧道長。

「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來拿！？」

「無量天尊，妖魔已出事，正是我輩正道人士，以身殉道的時候，眾弟子聽令。隨我誅妖邪！」

清寧老道踏前，手中浮塵一甩，喝道。

所有清凈觀弟子全部拔劍口誦金光咒，金光匯聚，照亮了整個山頭。

「諸位施主，請速去天師府，請當代張天師出山。我決心和妖邪死戰倒底，以身衛道！」

說罷，清寧道長浮塵如劍，刺向趙括。

陸然看著天空中的趙括，雖然早就預料到，但是看到趙括的一瞬間還是有些愕然。

當年長平之戰，白起坑殺趙國二十萬俘虜，山河染血，哀鴻遍野。

二十萬人怨氣彙集於趙括一人身上，趙括化身厲鬼，攜帶恢弘鬼氣在秦軍陣營屠戮。

陸然恰巧路過，順手收服了趙括，但因為這二十萬的人冤死，所以沒辦法超度也無法斬殺，只能布下解怨陣和紫薇伏魔陣。

讓趙括在陣法下慢慢磨滅怨氣，直到能夠再次輪迴。

也就是這件事，陸然結識了白起。

沒想到這麼多年，不但沒有化解怨氣，反而讓他怨氣彙集，衝破了解怨陣。

在陸然還陷入回憶中，天空中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趙括揮劍斬碎清寧道長浮塵上射來的金光，再一劍刺向面門。

清寧左手成掌橫拍在劍身上，把劍打偏，身形欺進，浮塵揮舞，金光符篆形成，筆直飛向趙括。

鬼氣縈繞，趙括一聲戰吼，巨大的黑色鬼臉陡然出現，張口就把符篆吃下去。

見符篆被吃下去，清寧臉色大變，抽身倒退數米，手上法訣飛快，口念法咒。

「金光匯聚，弟子誠告，天尊救苦，法劍斬惡。以我法身，求借法劍！急急如律令！」

「天尊法劍！」

道觀弟子身上的金光聚合成光柱，沖向天空。

霎時間，天空烏雲密布，巨大的光劍穿破雲層，直直刺下來。

勁風吹來，樹木倒伏，屋頂掀起，濃郁的鬼氣也被吹得一乾二淨。

趙括抬頭，光劍已逼近臉前，來不及多想，手中破劍刺出。

「戰鬼尊我令，斗天破地，斬前敵！」

「戰鬼破！」

無數鬼影從劍中跳出來，在空中凝聚，變成一柄通體烏黑髮光的黑劍。

劍尖對劍尖，金光對黑芒，兩兩相碰。

光芒四射！天空巨響！

「轟！」

鬼氣如海浪奔騰而至，金光也照亮了整個天空。

無數樹木被連根吹起，飛到天空又被金光碾成粉末。

良久，天地恢復平靜，

清寧道長倒在地上，口吐鮮血，眾弟子也癱軟在地上。

鬼氣包裹的趙括卻一步步逼近。

「我說過，要讓你清凈觀雞犬不留！就從你開刀！」

說罷，破劍刺向清寧道長胸口。

清寧道長眼有不甘，但此時手段盡出也不能奈何趙括。

難道真如趙括說話，天都幫他？

危急關頭，一束紫光飛來，擊飛趙括的破劍。

「誰！」

趙括虎目怒睜，鬼氣涌動，兇狠的眼光，要吃人般，看向紫光飛來的方向。

看清出手之人，趙括的眼光從兇狠轉變為驚恐。

「是你！是你！」

陸然踏出，「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樣怨氣衝天，不是告訴過你，冤冤相報何時了，該放下的就要放下嗎！」

聽到這話，趙括狂笑。

「放下？我不服！二十萬趙軍也不服！血債只能血償！」

「這麼多年，我成長到如此地步，沒想到你卻修為倒退，看來正是天意，我出來就送我兩份大禮！這麼多年囚禁之仇，今日得以報仇雪恨，哈哈哈哈！」

趙括仰天長嘯，發泄被囚禁千年的怨氣，仇人就在眼前，報仇怎麼能等！

棄了清寧道長，趙括撲向陸然。

鬼氣覆在破劍上，劍身立即完美無瑕，寒氣逼人。

清寧道長瞳孔緊縮。

他剛才沒有用全力！！！！

腳尖輕點，陸然飄然後退，食指和中指並劍，金光八卦請指尖迸射。

八卦陣擋住了一秒，隨後破碎，劍尖一頓，繼續突刺。

恰是這一秒，劍尖一直停留在陸然面前一米的位置，在無法刺進分毫。

陸然落地，雙腳猛蹬再次飛退，朝著後山飛奔。

趙括緊跟在身後。

「哪裡跑！天涯海角今天我也要殺了你！」

兩人你追我趕，不知不覺再次來到斷崖處。

陸然轉身面對飛來的趙括，輕笑道：「到了！」

發冠上射出一點寒芒，直取趙括面門。

揮劍擊飛，寒芒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一柄長劍，高大的黑影從劍中躍出，揮手出拳。

「虎嘯拳！」

猝不及防，趙括被一拳打飛。

等他站定，面前之人，竟是他朝思暮想要碎屍萬段的人，白起。

「白起！！！！！！！」

趙括怒吼，鬼臉陡然出現，張口咬向白起。

白起手持人屠劍，鬼氣迸發，刺向鬼臉。

鬼臉被刺中，哀嚎一聲，消散在空中，鬼氣還沒散去，趙括從中飛出，長劍直取白起首級。

白起抬劍和趙括戰在一起，劍影重重，拳拳到肉。

趙括踹開欺身近攻的白起，手中長劍一舉，「趙國甲將何在！」

無數黑影從劍中湧出，如同潮水般，鋪天蓋地奔向白起。

白起見狀，人屠劍驟然亮起黑色光芒，長劍揮動，巨大的劍氣出現。

如同割麥子般，湧出來的黑影全部被劍氣掃滅，變成黑煙，緩緩沉入地下。

「可惡！」趙括見奈何不了白起，不禁怒罵。

真實一物降一物，趙括強悍如斯，面對白起也只能被壓著打。

「哈哈哈，趙括，這麼多年你也就這點本事？本帥大失所望啊！」白起嘲笑道。

趙括牙齒咬得嘎嘣響，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祭我鬼軀，賜我真靈！碎神滅鬼斬！」

趙括揮舞破劍，黑色劍氣迸射向白起。

白起不甘示弱，拳頭緊握，「白虎嘯天拳！」

拳劍碰撞，鬼氣翻湧，碩大的深坑出現兩人中間。

兩人對峙，身上鬼氣四溢，連鬼體都變得若影若現。

「白起！！我和你不死不休！！！！」趙括咬牙切齒道。

「本帥也正有此意！」

兩人提劍飛撲，劍光直取對面要害。

噗呲！

「哈哈哈，白起你終於被我殺了！！」

「我贏了，我贏了，這次是我贏了！」

趙括拔出刺在白起咽喉的長劍，捂著胸口緩緩倒下，胸口插的正是人屠劍。

雙方的武器俱是驚天兇器，無論人神鬼，只要受傷，都是不可逆轉的傷害。

兩人雙雙倒下，鬼體閃爍，一陣微風都能把他們吹散。

見兩人兩敗俱傷倒在地上，陸然開始掐訣念咒。

「拜清伏魔鍾馗爺，光祿大夫太始公。

身授玉皇上帝勒，勒賜盔甲進士郎。

青銅寶劍站妖精，紀綾披身真威風。

左右刀槍二將軍，驅除五方真威靈。

巡遊天下驅邪鬼，今日下凡救萬民。

若有不正邪魔鬼，送去地獄受罪名。

終南上山真靈現，焚香拜請速降臨。

法門弟子專拜請，天師鍾馗降臨來。

神兵火急如律令！」

腳下一跺，地面裂開地縫，幽幽鬼氣在縫裡飄散。

紫紅色的光芒閃過，一襲紅色官袍，腰掛長劍，長相奇醜的人出現。

見來人，陸然抱拳，「鍾判。」

鍾馗抱拳，「陸真人，叫我上來有何事？」

指著倒在一旁的兩個人，陸然道：「這兩人前緣已了，如今怨氣散去，請鍾判帶他們去地府。」

鍾馗看著躺在地上的白起和趙括，眉頭緊鎖。

「這恐怕有點難辦，一個人屠鬼雄，一個萬人怨氣聚在一身。就算怨氣已消，估計也沒有辦法重新輪迴，還需經地獄受刑。」

陸然聽后眉頭也皺在了一起，「這樣有點難辦了。」

鍾馗的職責他懂，只負責抓惡鬼，判決都是由崔鈺來的，而崔鈺出了名的鐵面無私。

「我有一計，不知可行否。」

「請鍾判明示。」

「用那位的名義，封陰神神位。讓他們兩個在地府任職，等功德足夠了就可以再入輪迴，這樣也不用受苦。」

沉吟片刻，陸然道：「師尊的名諱行，我看試試我的吧！」

焚香跪地，陸然叩首，「師尊在上，弟子陸然誠告，今白起趙括孽緣已盡，然二十萬怨魂依舊難平。故弟子賜二人陰神封位，護一方平安，以無上功德，平二十萬怨魂！拜請師尊示下！」

說完，陸然再次叩首，天空驚雷炸響，紫色的法旨從天空飄下。

浩蕩恢弘的聲音響起。

「准！」

陸然叩首，「多謝師尊！」

起身，指向二人，「白起，賜汝觀星閣右門神，護府城百姓平安！趙括，賜汝觀星閣左門神，護府城百姓安康！吾奉天尊法旨，急急如律令！」

話落，二人鬼軀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

與此同時，觀星閣大門左右浮現出人形圖像，赫然是白起和趙括！

「天尊既然降下法旨，我也回地府稟告閻王，留一個備案，先走一步」鍾馗拱手告辭。

「鍾判慢走。」陸然拱手。

拾起人屠劍和趙括的殘破劍，陸然在樹間幾個縱躍朝清凈觀而去。

終於，天狗退去，大地恢復光明，炙熱的陽光再次灑滿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