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韓家往事一

一路無話，張諒來到村西的石子廠前。

100來戶人家的武家村本就不不大，大部分房屋還是縱向建設的，村東頭走到村西頭也就不到10分鐘的時間。

到了地方的張諒，望著石子廠對面的一片房屋有些傻眼了，因為他不知道周圍具體哪家是韓家。

距離韓家爺爺遷來村西也已經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那會兒村西有幾戶人家張諒不清楚，但是現在這明顯高低錯落著10幾戶的院落。

石子廠已經下班，周圍不見人影顯得安靜異常，這下只能一戶一戶的問了。

可一登上矮坡的第一家的院子里便空無一人，張諒接著往前走去第二家更是房門緊鎖。

正當張諒還想接著往下走去時突然一道爆喝聲響起：「我們不用你負責，姐帶著小晴咱們走！」

聲音有些耳熟，緊接著便是一個幼童的哭泣聲響起，然後又是一聲怒罵響起：「狗日的翅膀硬了？趕緊滾，有本事別回來！」

張諒皺著眉頭繼續朝前走去，剛到第三戶人家門口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街門裡躥了出來。

「韓曉旭？」張諒下意識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對方明顯一愣，卻沒有搭理他，扭過頭朝著院里又是一聲吶喊，從張諒的角度看去都能看見和他差不多大的韓曉旭因為激動，脖子上竟然有隱隱的青頸爆起。

「走啊！」韓曉旭紅著眼眶有些聲嘶力竭：「你還要看人家白眼么？」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和張諒擦肩而過了，然後又是那道成年男人的爆喝傳出：「滾，都趕緊滾！」

緊接著院內便傳出一道摔門的聲音，然後是玻璃破碎的聲音，應該是摔門摔得太重震碎了玻璃。

張諒剛想探身看去，正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院子里抽煙，張諒剛想開口突然感覺有人直接撞入了自己胸膛。

低頭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雙浸滿淚水的眼睛，然後便是一張精緻的臉龐，借著夕陽的餘光能看出來她的皮膚較黑。

這個時代農村的女孩大概就是如此吧，畢竟空閑時間要下地幫家裡勞作的。

女孩抽噎了一下便繞開張諒衝出了院門，然後便是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小旭！」

張諒滿臉疑惑的看了眼消失在院門外的瘦弱身影，然後才扭頭審視起院子里的情形。

院子左側一個和張悅還小的女孩正蹲坐在院落里嚎啕大哭，不遠處碎了一地玻璃的旁邊，一個婦女正左手拉著一個躲在她身後的男孩，懷裡還抱著一個女孩，婦人滿臉怒容，兩個孩子則顯得有些害怕。

右側則是叔叔張桓兵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抽煙，滿臉愁容的看向自己，身後的院牆上幾個腦袋探出牆頭交頭接耳的說些什麼。

「諒諒你來幹什麼？」張桓兵吐出一口煙霧站起身來朝自己走來。

「啊，嬸嬸讓我過來叫你吃飯。」張諒又看了眼蹲坐在地上痛哭的女孩說道：「這……」

「小孩子別管！」張桓兵直接打斷了張諒，然後親膩的掐著張諒的脖子，讓其轉了個身朝著院外走去。

「張桓兵你不是來出頭的么？」正當兩人正要走出大門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質問：「怎麼？不管了？跑老韓家來給老娘充什麼大頭啊？有本事你把這幾個賠錢貨帶走啊！」

叔侄兩聽到聲音同時停下了腳步，張諒從張桓兵腋下鑽過扭頭看去，只見那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婦人已經把懷中的女孩放下，

此時正單手叉腰的看著叔侄兩人。

張諒雖然有些火大，但他知道在沒清楚的了解一件事的情況下，不好做出評判，只是剛才說自己叔叔那兩句話屬實有點難聽了。

張諒皺著眉抬起頭看了眼面色難堪的張桓兵，此時院子中的那個小女孩哭的更凶了。

「老韓家的事用的著你過來摻和么？」婦人似乎得理不饒人的繼續說道：「你要想給韓老二家的三個賠錢貨討說法，你怎麼不自己領回去養呢？老大管閑事進去了，不都怨這三個賠錢貨？」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眼看那婦人越說越來勁，越說越難聽，那個小女孩也越發哭的凶了，張諒不忍心的走上前去把小女孩抱了起來，剛要張口哄上兩句，誰知那婦人直接看著自己叫嚷起來。

「呀，怎麼著？你老二不管了，派你家老大家的瓜娃子來管了？市裡人就是牛啊！」婦人說著說著話語突然有些陰陽怪氣：「老大家不是都住起樓房了？養三個賠錢貨沒問題吧？」

張諒皺著眉看向婦人，知道婦人是在說自己的父親，剛要說話懟兩句回去，屋內卻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夠了！」

婦人猛地一驚，看了眼身後的房間滿臉不屑的吼道：「怎麼？我說錯了？咱老韓家的事怎麼就輪到他張家過來說三道四了？有本事領回去啊！」

「我說夠了！」話音剛落，一個魁梧的男子滿臉通紅的推門而出，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個婦人，似乎那婦人在張一句嘴，他便會直接大比兜糊上去。

婦人似乎怕了瞬間閉住了嘴，輕聲叨叨了兩句便擠開男人跑回了屋裡，男人長舒了口氣看了眼抱著女孩的張諒，便對著張桓兵說道：「二毛哥，這事你別管了！算我韓偉才求你了！」

張恆兵看著男人也嘆了口氣，然後看了眼正在那裡輕聲安慰女孩的張諒說道：「諒諒回家吧！」

說完不等張諒便走出了院門，張諒看了眼已經轉身準備回屋的男人，抱著女孩快步離開了。

聽到侄子張諒跑出來的腳步，張桓兵轉過頭臉色複雜的看了眼張諒，又看了眼張諒懷中的女孩，夕陽下的臉龐上滿是掙扎。

張恆兵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麼決心，然後轉身快步走進了第一處剛才沒人的院落。

張諒趕忙快步跟上停在院外朝院內看去，只見張桓兵正和剛才撞到自己的女孩說著什麼，然後便徑直走進了一處窯洞。

女孩眼眶通紅的看向院子外抱著小女孩的張諒，懷中的小女孩突然開始掙紮起來，張諒趕忙把她放下，小女孩哭喊著姐姐沖入了女孩的懷裡，女孩趕忙彎下腰安慰起來。

「我不用你管！」房間內突然傳來韓曉旭的怒吼聲：「你走！」

話音剛落便傳來一陣打砸的聲音，沒一會兒只見張桓兵提著韓曉旭的后衣領從屋子裡拖了出來，韓曉旭滿臉是淚的甩動著四肢，試圖拜託張桓兵的控制。

可他只是十來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擺脫大人的控制。

「鎖好門，跟我回家！」張桓兵和女孩說了一句，便提著韓曉旭朝院子外走去。

「你等著小佳她們。」張桓兵路過張諒時說道：「我先回去了！」

看著提溜著韓曉旭離開的叔叔，又看了看院子里不知所措的姐兩，張諒現在心裡只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叔叔他不會真要把這三個孩子帶回家吧？

「走吧！」張諒無奈的沖著院里的兩人說道。

陪著兩人鎖了街門，張諒又瞅了瞅不遠處的第三家院落，聽到那個婦人和男子兩人的吵罵聲不時傳來，張諒嘆了口氣朝著回家的路走去。

姐妹兩也望了眼不遠處吵架聲傳來的院落，低著頭跟著張諒離開了！

三人很快便追上了張桓兵和韓小旭兩人。此時韓曉旭認命般的被張桓兵提著脖領，已經不在拚命掙扎，只是那痛哭的聲音卻響徹了整個武家村一般，路過的村民對著五個人投來異樣的眼光。

還沒到家門口，張諒便看到張悅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等看清來人便高興的朝著幾人奔來，沒一會嬸嬸劉穎的身影也出現在了街門外，看見此時的情形連忙走上前來詢問狀況。

「咋啦這是？」劉穎看了眼被張桓兵提在手中哀嚎著的韓曉旭，焦急的問道。

「回去再說！」張桓兵也是有些無語，這小子真太能哭了！

嬸嬸也沒多問，看了眼張諒身後的兩個女孩似乎知道了什麼，無奈的搖了搖頭。

「媽，多做點飯！」

一進院子，張桓兵直接把哭泣的韓曉旭甩在了地上，喘著粗氣喊了一句。

韓曉旭就那麼坐在院子里把臉埋進膝蓋里痛哭。

沒一會兒，張家其他院子的長輩聽到聲音都擠了過來。

張諒的四叔張桓興最先開口：「怎麼二哥，韓老三那狗日的又不想管這三娃了？」

張桓兵沒有回答，而是掏出煙點著一根，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

「韓家老大不是每個月都寄錢回來么？」二爺爺這時趕了過來，這位是目前整個張家輩分最高的男人。

「被逮了！媽的！」張桓兵開口道：「狗傻逼用土槍去搶劫，一槍沒崩了人，讓人幾腳干翻給逮了。」

眾人齊齊一愣，張諒聽父親說過這件事，說村裡有個人拿自製的土槍跑國道上攔車搶劫，結果遇到的硬碴開了好幾槍硬沒打死個人，被人家直接干斷一條腿，然後被逮了！

張桓兵說的這個土槍只是一個說法，其實那人當時拿的是那種自製的鋼珠槍。

可不是么！那東西嚇唬人有個用，能打死個人就有鬼了！

三家人圍滿了院子，看著那三個孩子也只能無奈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