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說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更輪不著她。」夏攬星說。
盛純還處在得知潘豪喜歡她這件事的震驚中,聽見夏攬星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才回過神,紅著眼睛狠狠瞪他:「你生我的氣?」
「我沒有,」夏攬星毫無徵兆的抓住她的手腕反向一擰,緊緊卡在她腰后,「以後都不想看見你而已。」
潘豪還想動手,被楊銳制服住了。
盛純整個人都在顫抖,越委屈越鬱悶:「你有毛病?」
夏攬星拉著她,一路往外,彎彎繞繞到了門口,緊拽她衣領的手一推,「滾。」
盛純狼狽的摔在水泥地面,屋外雨勢又大了起來,樹被雨水打的作響,葉身承載不住水珠的重量,向下低頭,風雨在她身後呼嘯,他要笑不笑的看著她。
盛純渾身濕透,她看夏攬星,覺得他從來沒有這麼陌生過,一直到他轉身迎著店裡的光亮又走回去。她獃獃的坐在雨地里,心想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麼依賴這個男生。
門口湊著一群看熱鬧的青年,再於心不忍也沒有上前幫忙的,因為他們都不想跟夏攬星對著來。
盛純坐在原地,過了片刻,她站起身,朝著黑暗中走去。
「盛純!」
不知走了多少,背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離她很近的距離停下了,路燈下出現一道身影,她回頭,看見強子喘著粗氣。
池強剛剛遠遠看見前面的盛純一個人失魂落魄走在雨里,風吹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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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的,只剩風呼呼刮。
盛純坐在紋身店的沙發上,池強不知道大夏天從哪把取暖用的烤爐翻出來了,他扔了條毛毯扔到她身上,放了根煙叼在嘴裡,手去摸兜里的打火機。
這群男生都喜歡抽煙。
特別是夏攬星,他點煙時會微微側頭,盛純就只看到他白皙的脖頸,喉結微微滑動,側顏俊秀得像一幅畫。
池強倒了杯熱茶端到盛純面前,「將就喝,不知道你對便宜貨過不過敏。」
盛純接過道了聲謝,睫毛顫了顫,「你又在開玩笑了。」
池強挑了下眉,「你們怎麼了?」
「我還想問你他怎麼了。」盛純說。
「他不一直這樣嗎?」池強呼出一口煙,痞痞的笑了起來。
「我管他什麼樣,從今以後我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我現在立刻馬上買張機票回去。」盛純掏出手機真查起航班來,被池強搶了過去。
池強很貼心,為了給夏攬星省電費他只開了一盞檯燈,夜裡靜的可怕,特別是盛純和池強都沒再說話以後。
就在盛純胡思亂想了很久,情緒快要爆發的那一刻,池強開口了:「盛純,別走。」
「最近我身上發生的事兒也挺多的,一般人真沒這個承受能力,特別是還被他這麼折騰。」盛純說。
池強笑了聲,自顧自的說:「因為初中攬星欺負了你?我覺得你不喜歡他,你轉學來信誓旦旦說要追他,我就覺得你是來收債來的。」
盛純一愣,腦海中閃過少年稚嫩的臉龐,她想起了什麼。
那個盛夏的梅雨天不如今年頻繁,經歷一場雨洗刷后空氣都帶著新生的味道,天空蔚藍,一望無邊。他雙手插兜走在她前面,回頭看她:「哭個屁,送你回哪個家都行。」
段羽柔去世的那天,盛純剛中考完不久,一切來的太突然了。按照她的要求,她死後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杭城,
長眠於父母身邊。
盛純坐在去往墓園的車上,窗外淅淅瀝瀝下著雨,天色黯淡,她把頭靠在玻璃上,呼出一口氣,再擦乾淨,如此重複。
葬禮來了很多人,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親戚,看見她說的都是差不多的話,就像她看過的電影情節,一群人穿黑衣打黑傘,陰影之下眾人神色各異。
盛純裹緊外衣,手腳還是冰涼。明明是大下午,杭城這天天色有些昏暗,汽車的喇叭聲伴隨著濺起的水滴消失在了她未知的遠方。
她手裡還一直捏著飛機上拿的礦泉水,她只能不停喝水,壓住內心的凄涼和想吐的衝動。
她還頂著頭戴式耳機,這東西已經在她脖子上掛了將近兩天她都無暇顧及,現在她把音樂開到了可以完全隔絕外界聲音的大小,耳機里的抒情歌讓她有些頭暈,又或許是她快四十八小時沒合過眼了。
高樓越來越稀少,周圍越來越空曠,盛純自我認知清晰的明白自己是迷路了,不過她本來就是漫無目的的瞎逛,盛持沒有時間打理她的去向,可能除了江放沒人知道她離開酒店了。
她眼神不怎麼聚焦的走在人行道上,一路低著頭,盯著髒兮兮的鞋尖。路上沒注意碰到了行人的肩膀,那人吼道:「走路看路啊!他媽有本事去馬路中間晃啊!」
兜里的手機又震動了幾下,已經是第不知道多少次了,全是江放的信息轟炸。
-祖宗,去哪兒了?
-我一個人好無聊,我來找你。
-操,回消息啊。
-在哪裡?
煩………
盛純乾脆開了消息免打擾,她也說不出,反正現在不想被任何一個人找到,她急需靜一靜。
不過這是走到哪兒了?哪哪都陌生。這個城市馬路兩邊栽種著梧桐樹,夏天綠葉繁茂。
「棉花糖,香甜可口的棉花糖。」
路邊叫賣的小販拿著竹籤熟練的在鍋里翻轉,蓬鬆的白雲朵就在他手中誕生,盛純看了會兒,從外套口袋摸出了幾張皺巴巴的綠票,她遞上前,「夠嗎?」
老闆笑了笑,「要什麼口味?」
盛純盯著髒兮兮的砂糖罐,指了指藍色的那盒。
老闆就放了進去一勺,做出了一個比她頭還大的藍色棉花,「送你,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盛純接過點頭道謝,把身上全部的現金扔到他攤位前了,也不顧他的呼喊,朝巷子裡面走去了。
小巷裡充斥著煙火氣息,還有麻將館特有的聲響。小賣部前的彈珠機圍了一圈小學生,盛純湊到了他們跟前。
「姐姐,你要玩嗎?」戴眼鏡的小孩看見她,大方搭話道。
盛純笑了聲,覺得有趣,「可以嗎?」
小孩兒吸了吸鼻涕,抬手擦了擦嘴邊的辣油,「當然了,我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