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玄宗皇帝的情殊

長安城外的某個小村莊。

也許是戰爭原因，村裡所有人都逃出去避難了，整個村落里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位於村頭的破破爛爛的山神廟裡，李亨有些虛脫地倒在地上，嘴裡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有叛軍的，也有他自己的。

即便是有英魂的幫助，他一個人對抗一支上萬人的軍隊，還是非常困難的，要不是最後時刻叛軍已經被殺得有了心理陰影，不敢追出城來，說不定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了三具屍體。

那個白衣少女，也就是自己的妹妹，此刻正安安靜靜地坐在神像前，彷彿剛才的廝殺與她無關。

而讓李亨沒想到的是，隨身伺候他的那個老太監，居然也跟在他身後衝出重圍，活了下來，躺在稻草堆里氣喘吁吁。

「太，太子殿下，您真的，真的太勇猛了！」老太監一臉崇拜地看著李亨。

「我？太子？」李亨這才有閑空想起，他還不知道自己穿越到哪個朝代了。

「我們既已出城，就趕緊去追皇上吧，皇上身邊有十萬禁軍保護，會更安全。」

「皇上阿不，父皇在何處？」

「皇上早些出城，往馬嵬驛方向去了……」

李亨愣了愣，雖然他的歷史學得並不是很好，但是電視劇倒是看了不少，也知道馬嵬驛是什麼地方，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就葬身在那。

「現在是什麼朝代？」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答案，李亨還是想確認一下。

老太監很是訝異地看了李亨一眼，雖疑惑，但還是認真回答：「天寶十五年！」

果然！李亨的心裡暗嘆一聲，對自己的身份已經有了了解。天寶十五載，唐朝的在位皇帝是唐玄宗李隆基，而能迫使李隆基逃離長安的，也就只有安史之亂！老太監稱自己為太子，拿自己的身份便是李隆基的第三子，名字也叫李亨！

緣分？巧合？還有那個所謂的系統，到底是什麼？

李亨瞥了一眼白衣少女，如果他是大唐的太子，那自己的妹妹，就是大唐的公主。很難相信，一個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公主，面對剛才那麼血腥的場面，還能這樣鎮定自若。

低頭認真思索了片刻，此時他們雖然身處長安城外，已經是相對比較安全的地方，但是項羽英魂已經進入了冷卻，想要再次使用得等到六個時辰也就是十二個小時以後，期間叛軍會不會出城搜捕他們，誰也不知道。

細細算下來，也只有追上李隆基的部隊求得庇護，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若雪，我們去找父皇！」

第一次叫妹妹的名字，李亨覺得這個感覺非常的奇妙o在現代社會時，他是獨生子，一直都很像有一個弟弟或妹妹，只不過母親去世得早，這一願望也就成了空想。

「好。」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傾國傾城。

說罷，三人稍微整頓一下，往馬嵬驛方向離去。

距離長安城一百多裡外的馬嵬驛，玄宗皇帝的十萬禁軍安營紮寨，守衛在此。大唐的許多重要官吏、皇族宗親也都逃難到了這裡，雖然人數眾多，但大多一臉慘然，眉頭緊鎖。

驛站中，一個龍鍾老人，穿著華麗的龍袍，坐在黃花梨官帽椅上，臉色有些死灰。

「有太子的消息嗎？」玄宗皇帝開口問道。

一個侍衛上前跪下，回答：「暫時還沒有……」

頓了頓，侍衛接著說：「但是前方來報，安祿山的大軍已經破了皇城，佔領了長安，太子恐怕」

「唉」玄宗皇帝嘆氣。

這時，驛站外傳來一陣喧鬧，吵吵嚷嚷，讓玄宗皇帝原本就緊繃的心情更加的煩躁。

「外面這是在幹什麼？造反嗎！」玄宗皇帝怒吼。

一個小太監慌慌忙忙地跑進來，跪倒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龍武大將軍他，他，把楊相殺了……」

「什麼！」玄宗皇帝猛然起身。

恰在此時，一個貌美女子正從驛站的樓下踱步而下，猛然間聽聞小太監的話語，臉色煞白，腳下一個不穩，從樓梯上翻滾下來，頓時暈厥過去。

玄宗皇帝聽聞身後動靜，轉身向美婦踉蹌跑去，一把將人摟入懷中。

「龍武大將軍他，讓奴才前來傳話。」小太監全身發抖，生怕玄宗皇帝惱怒之下，一刀砍了自己腦袋。

「說！」

「龍武大將軍說，楊國忠鍋國殃民，該殺，貴妃，貴妃。」

「繼續！」

「貴妃紅顏禍水，也該殺！」

「咚」的一聲，玄宗皇帝的拳頭惡狠狠地砸在驛站的木地板上，原本就已經頗為虛弱的身體哪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數滴鮮血瞬間落了下來。但這還不是最痛的，最痛的在心裡，在懷中的美人身上。

「如果我不答應呢？」一字一咬牙，玄宗皇帝嘴裡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后，後果，陛下，陛下自負」

玄宗皇帝惡狠狠地瞪狠狠地瞪了驛站外一眼，旋即像是卸下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癱軟在地上。他低頭看著那張嬌艷動人的臉龐，看著美人即便是暈厥依舊緊鎖的眉頭，心裡戚戚。

這樣的狀態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侍衛們不敢說話，小太監也不敢開口，驛站外的吵鬧聲一直都未曾停歇，活了大半輩子的玄宗皇帝，竟然如一個孩童一樣留下了眼淚。

淚珠滴落，打在美人的臉上，美人的雙眼微微睜開。

「陛下……」

這一聲柔弱的呼喊，似乎勝過萬代江山。

「環兒」

「得陛下兩滴淚，環兒此生足矣。」

短短兩句話，玄宗皇帝再也綳不住，淚如雨下，嚎啕大哭。

入夜，鬧事的兵馬並未散去，但也安分了起來，不再吵嚷，許是已經疲憊。篝火將整個馬嵬驛照亮，星星點點，與蒼穹上的星辰遙相呼應。

驛站殘破的後院中，有一株不知年歲的梨樹，梨樹下有一塊青石，玄宗皇帝和楊玉環相互依偎著。玄宗皇帝已是古稀之年，楊玉環卻還是徐娘半老，一個頭髮蒼白，一個青絲迢迢，有些違和卻又甚是美好。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條白綾從兩人的身後拋起，穿過梨樹的枝丫，落到了兩人的前方。天空中神鴉盤旋，惹得玄宗皇帝抬頭觀望，只見漫天的星河璀璨，竟顯得自己有些形單影隻，孤獨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