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朝中有人好辦事

出口資質辦好之後，集團要求我們趁熱打鐵，儘快去琿春開展下一步出口朝鮮退稅的工作。當然，俄羅斯這個國家是不用考慮了，它的民族是吃肉、喝伏特加的調性，和我們的產品沒有一點沾邊的可能。辦證時備案的出口朝鮮、俄羅斯只是為了證明我們的客戶群體是多個國家，為了彰顯國貨實力得到多國認可，如果單單說出口朝鮮，接壤就巴掌大點的地方，和丹東接壤的新義州又很容易查出來問題。簡而言之言而簡之，紅花需要綠葉配，成年人做事要學會虛晃一槍、瞞天過海，不能太輕易明顯地把真實目的表達出來，要欲語還休、一葉障目，要千呼萬喚始出來，還要猶抱琵琶半遮面，要知道電影里的幕後老大總是最後一個被幹掉的。實在沒聽懂的，我再給你出個簡單的三段論加初中數學的題目：我既是S，我也是B，那麼請問我是SB的交集還是SB的並集？

趕到琿春見到了分銷商趙老闆，我喊他老趙。老趙四十來歲，頭有點禿，很精幹，一看就知道是做事的人。簡單寒暄幾句，布置了下工作，我就入住了酒店，下午在歐式街逛了一陣，實在對朝鮮冷麵、拌飯、炸雞和狗肉不感冒，然後又去防川風景區，站在瞭望塔上放眼望去，果然有雞鳴聞三國、犬吠驚三疆之意，此時妄想：如果1860年的BJ條約沒有簽訂，那麼我是否可以沿著圖們江乘風破浪到日本海；如果建國初期說的不承認一切不平等條約，其中到底包不包括璦琿條約呢，而如今又有幾個國人記得和提及這段屈辱，所以陳寅格說過不要研究近代史，因為不夠客觀，會感情用事。

來琿春次日，老趙一早就來告知我，說出口退稅的事情已經辦妥，下一步通關運輸和羅先超市的事情也安排完畢，問我還需要辦理什麼業務？我一聽納悶道：怎麼這麼快和順利，我這出差還沒開始已經結束了？老趙說：朝中有人好辦事。原來是朝中有人啊，好啊，我也學辦證的張科說道：除此之外，今天還有別的安排么？老趙笑著回復：好說，工作的事情辦完了，私人還是可以去趟朝鮮的。我一聽來了興趣：那敢情好，走吧。出發時才想起我沒護照，因為之前說的是不需要我出國的，具體通關手續由分銷商辦理的，我們就是來個人配合境內的事情即可，丫丫個呸的，我這個遺憾！老趙聽后，微笑答覆：這壓根都不叫事兒。

我問這個手續怎麼辦理，他說正常的話需要去旅行社憑藉護照填個人信息、掃描指紋，辦理入朝許可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快到圈河口岸大橋了，前面的旅遊大巴在排隊，見到朝鮮軍隊和工作人員在檢查，我說怎麼辦呢，咱們什麼手續都沒有怎麼入朝鮮？老趙說坐穩了，只見他車頭一拐，走了一條小路，兩邊雜草叢生，顛簸了十幾分鐘，漂移了二十個彎兒，我們就到了一條河邊，周邊看起來極其荒涼。老趙吹了幾個特別響亮的口哨，不一會兒河對岸就出現了一個快艇，開到我們這個岸邊，上面的船長說著朝鮮話我也聽不懂，揮揮手示意我們上去，我有點膽戰心驚地說道：這就上床了，不，上船了？

五分鐘后，抵達朝鮮。我這就到朝鮮了，問老趙：這算不算偷渡啊？老趙沒有正面回答，卻說：沒事，我多年前經常去日本海打撈海鮮，然後倒騰到國內賣，只不過這幾年口岸查得嚴，要想不罰款就得交一大筆關照費，一核算成本都賠錢就不幹了，後來才成為你們的代理商。怪不得老趙的路子這麼野，

公司讓他辦這個事情真是找對了人。

來到了海邊的一個飯店，我也不知道這是哪，也聽不懂老趙和飯店的人點了什麼菜，等菜的功夫來到了海邊散步。看到一些穿著大長今服飾的朝鮮人在奔跑嬉戲，他們還在海邊搭個簡易燒烤架準備野餐，甚至有人在彈著手風琴，看起來無憂無慮，海水跟威海青島的顏色差不多，只不過沙子比較細膩，人也很少。老趙喊我開飯了，我走到飯店一看，奢侈啊，是這還是中國援助糧食的朝鮮么？三個人十幾個盤，什麼帝王蟹、海參、大蝦、貝殼、八爪魚，花生瓜子加米酒，炒菜燒烤全都有，我喝的是朝鮮本土的啤酒，味道雖然苦但是濃郁，不像國內都是勾兌或者添加糖漿、玉米澱粉之類的。看來是朝有朝的志向，窮有窮的芳香。

吃完飯老趙問我看不看歌舞表演，我自嘲道實在沒有娛樂細胞。不多廢話，就來到了第二站-登勝站台，東亞名將李舜臣第一次走進了我的視野，原來朝鮮是從明代萬曆年間就抗擊日本了，更沒想到的是在四百三十年前的中國就有一場轟轟烈烈、影響深遠的抗日援朝戰，整整有十萬明軍打了六年，打得日本疼了三百年。這些歷史究竟有多少國人知道，在必學的中國近代史和世界近代史我是一點印象都沒有看到過，心想有沒有一天，國人甚至會忘記甲午中日戰爭就是從朝鮮平壤開始的，會忘記日俄戰爭是在朝鮮和中國的土地進行的。我站在台上望向國內，沒想到十年後有一部電影也有同樣的一幕：那是我們的邊界，祖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