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東倒下了
當寫到這個題目的時候遲疑了很久,想著要不要換一個題目或者一筆帶過,但是大東的出事是我在東北短暫的工作生活中一個很重要的轉折點,我無法忽略這件事的影響,更無法輕描淡寫。
大東給寸頭捐款的時候,我就感覺有點不對勁,事後雖然沒去問,但是知道這肯定非比尋常,後來問老雷,他也說不知道為何這次大東善性大發。
直到盛夏的一天,老雷打來電話說大東在工作時摔倒了。我問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么,是不是中暑了,站起來不行么?老雷說市人民醫院已經把人拉走了。我詫異又是醫院!這年頭怎麼回事,天天和醫院離不開了?
來到市人民醫院見到醫生的時候,我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醫生問:X東家屬來了么?我就有點感覺到不妙了說道:他沒有家人了,我們是他的公司同事,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說。醫生說:通過調檔這病人的病例,他去中日聯誼醫院看過,本人也應該知道情況,他的肌肉萎縮實際上是由脈管炎引起的,這個病初期治療的話,看起來和正常人一樣,但是一旦到一定程度,馬上就癱了,現在就是這個情況,右腿也需要截肢,當然截肢后也要看病情的發展。但是如果不馬上採取手段,就打算保守治療的話,需要進行動脈支架,如果病情發展快的話還需進行肝細胞移植,胳膊恐怕也保不住,就是怎麼選擇都會是問題。
哎,就像人生這條路一樣,有很多個十字路口,無論你怎麼選都會後悔。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至親得過大病,什麼叫大病,就是重疾險中的任意一個,我可以很真實地說下這個感受:當一個人真正知道自己身患某種大病甚至絕症時,他不是恐懼,更不是堅強,更多時候是麻木,最多想的不是如何治療好,而是想這種病為何在自己身上發生,他想怨天尤人,他想鬱鬱寡歡,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一點點興趣來。
見到我進來了,大東躺在床上的時候,還強顏歡笑說:領導怎麼來了?我用責問但關心的語氣打斷:為何不給我們說病情,連你去過中日聯誼的事情也沒給我們說過?大東說:我那會剛被選為代表。我喝斥道:胡說,這是理由么,命和名哪個重要你不清楚么,你又不傻?大東沒有任何語氣地說:醫生說要截右腿,那我雙腿都沒了,就完了。我沒有再和大東糾纏下去,直接請老大通過關係聯繫了中日聯誼的專家安排這次手術。
手術費和後續的治療費需要小十五萬,除去醫保報銷的,大概還需要八九萬左右的費用,集團領導罕見地表態:治療費用公司負責。我估計是大東的名氣太大了,是整個集團難得一見的名片。可是大東得知后也罕見地拒絕:如果公司出這個錢,我就不做這個手術。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為何這樣說,但是兩個月後的大東卻說了一句:我根本不想做這個手術,白花這個錢沒有意義,早就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在市殘聯幫助下,外界社會可能捐了一萬多點,其他費用就不知道從哪裡湊的,但大東始終沒有用公司的一分一厘,手術還算成功,截肢手術不像其他,三天後他就出院了,畢竟左腿本身假肢,右腿再來個假肢也沒有什麼不適應,只是走不了路。我和飄哥開著五菱來接他,還配了一副輪椅。見到輪椅,他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