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為什麼不給工資

李多善晚上下班以後到弟弟租住位於五里廟的城中村房子。剛剛接近門口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煙味酒味融合在一起的味道，反正說不上來那種怪怪的味道。

弟弟和二十多個人都躺在地鋪上。看到李多善來了，大家都坐了起來，有一個叫郭祥的工人還拿來一個工地木板釘的小板凳說「多善你坐。」

「好，你們怎麼弄的，為什麼拿不到錢？之前不是說去打突擊的嗎？為啥還能欠這麼些錢呀？」李多善看著弟弟李多頂問。

「不都是長毛弄的嗎，他說這個工地是他西川老鄉的，在咱們這個地方沒有自己的工人，全都要靠打突擊，讓我們長期給他干，工資按打突擊的算，但是一個月只能結一半工資。

第一個月還好，給結了一半的工資，可是第二月就只比其他班組多一點生活費了。再後來就和其他班組一樣了，就只拿生活費了。但是沒有結的錢我們都讓長毛打了工資條子。這不前幾天，長毛突然跑掉了，找不到他了。我們去項目部找項目部人問，項目部說長毛拿了一筆工資款跑掉了。我們就慌了，就找項目部要工資。項目部說我們不是工地的工人，是幫忙打突擊的，他們工資已經給長毛了。還叫保安把我們攆出工地，不許那我們再進工地里！我們就跑到市裡面的民工工資清欠辦，他們讓我們把工資條都複印一份給他們留下，他們讓我們等！這都好幾天了，我們打電話去問，他們說沒有那麼快，要和項目部調查清楚工資條是不是真實的，是不是長毛給我們虛開的。反正就是推脫，就是根本沒有把我們農民工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們那些大老闆有錢，送點禮請吃吃飯，我看也就沒有人會幫我們真心要工資了。所以你要找記者曝光他們。不曝光他們沒有用！」李多頂情緒激動的說。他一直就是一個火爆脾氣，只上了初中一年級就輟學出來打工了。遇到事情缺乏理性冷靜分析的能力，完全就憑著衝動想怎麼干就怎麼干，根本不接受任何人的意見，總是認為社會上那些成功的人都是壞人，都是「壓迫者」！「越是底層的人越有一種非常偏執的自信，總是認為自己一切的道理想法和行為都是對的，不對的都是別人都是社會」。李多善經常用這句話警醒自己，希望自己做一個開放性思維的人，無論身處何種環境，他都希望自己是個開放性思維的人。雖然有時自己也會被現實打擊的出現消極、頹廢甚至是抱怨，但是很快他就會進行自我調節好，在進入正常的狀態。他每隔一段時間就看下孫嘉淦的「三習一弊疏」。

李多頂說完后，旁邊的一個年齡稍微大點的人說「多善，這個事看來只能找記者曝光了，不然我們這些人可都是跟多頂過來幹活的，拿不到錢我們怎麼回家過年呀，一家老小的。原來以為打突擊工資肯定沒有問題，沒有想到比在工地長住幹活還不靠譜呀！你可得想辦法呀！咱們這些人一起可三十多萬呀，這不是小錢呀！」大家聽年齡大的這樣說，也都跟著說「是呀，多善，我們可都是和你還有多頂一起認識這些年了呀，信任你們兄弟兩個才跟著你們來乾的呀！千萬要想辦法把我們工資要到呀，要不然咱們咋回家過年呀！老婆孩子一大家人都在等公交呢呀！」

「你們是多少錢一天，有沒有統計總的工時和總的工錢，還有你們和我說實話，這裡面有沒有水分？」李多善問到。

「什麼水分，他們那個項目部說我們打突擊的人的工時超過正常的工時，

純屬扯淡！從開始到現在鋼筋工只有我們三十多個打突擊的，還有他們承包鋼筋的老闆派的一個帶班的和一個小工，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有自己的正式工人！活從開始到現在都是我們打突擊的人乾的，他們說什麼我們打突擊的幹了這麼多工難道他們自己家鋼筋工沒有工人幹活了？這個話就是胡扯淡的，他們就是沒有工人。但是項目部不聽我們說的，說他們每天統計表上自家的鋼筋工每天都有好幾十人在幹活，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他們哪裡來的幾十人，總共鋼筋工幹活的就我們這些打突擊的加兩個他們自己班組的人！我們當時和長毛說好的，一個人一天85塊，給我每天多10塊錢電話費。我們大概還有三十七萬多一點工資，總的加在一起」李多頂說道。

「是的呀多善，他們就想不給我們工資，我們手上的工資條子都是長毛每天幹完活就給我們簽字的。我們就怕出事情，所以每天下班都讓長毛簽字，但是就這樣他們還說這工資條上的工時不對，這是長毛和我們串通好了的給我們多開的。你想一想長毛會給我們多開這個工時嗎？到時候我們真是要拿這個和他算賬的！現在他跑了，項目部說找不到，到派出所去報案，派出所說這個他們也沒有辦法立案，因為刑事不是刑事，經濟詐騙不是不是經濟詐騙，他們還說再說了就是報案也應該工地項目部報案，現在項目部不報案我們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報案，現在沒有地方管我們了，你說我們找誰去？原來以為打突擊是個好活，聽你老弟的從工地出來了，這下倒好了，還不如擱工地穩當，工地的老闆最起碼都是家門口的，他最多就是拖一拖工資，但是總是還得給的到最後。這下這個長毛要是找不到，我們也不知道找誰去要這個錢了，項目部項目部不管我們，政府政府不管，派出所不能立案，你說怎麼辦？我們呀，只有跟著你弟兄倆了，要不來錢只有跟你兄弟倆回家過年了！」一個瘦高瘦高的人說。李多善看了看他，是自己認識的，名字叫張軍強。

李多善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弟弟從工地喊出來的。打突擊的工資本身就比在工地的高一些。打突擊說通俗一點，就是幫忙！哪個工地缺人就到那個工地去，從一個工地跑到另一個工地，早上坐公交去晚上坐公交回，所以要在外邊租房子住，要在外邊小飯店吃飯。這樣吃飯住宿的成本就比在工地干長期的人成本要貴。工地換來換去的，生活成本又高，工資如果不比在工地高肯定沒有人干。長毛給的工資比其他打突擊的還要高5塊錢，這就有吸引力了，而且還不用每天換工地，就在一個工地呆著干，人們當然願意了，所以李多頂和他們一說就能帶出來這麼多人和他一起打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