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屠殺
「阿嚏!阿嚏!」
從御花園回來后,她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無奈的摸了摸額頭,還以為是昨晚受涼了,這是要感冒的節奏嗎?
錦月連忙端著御膳房送過來的銀耳蓮子羹,見她打完噴嚏可憐兮兮的模樣,語氣里夾雜著笑意,「娘娘快些喝了,若是感染了風寒可就不好了。」
她一邊點頭一邊攪動蓮子羹,「秋天快來了吧。」這要是不小心感染了風寒的話,搞不好她就要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這些天她偶爾感覺到了一絲涼意,天氣晝夜變化也很快,古代沒有現代那麼熱,寢殿里放些冰塊可以涼快一整天,只不過她更多的是用冰塊來冰東西吃。
「是啊。」錦月抬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天氣又漸漸的暗沉了下來。
宸安殿外面種了一棵很大的枇杷樹,這些天上面結的枇杷差不多被她讓人摘完了,果實拿來吃,葉子則被秋夕拿去熬了一罐枇杷膏,以解她的嘴饞。
喝完了蓮子羹后,她躺了一會兒就準備洗漱洗漱上床了,根據錦月說的時辰,她推斷出現在不過才八點,想她在現代的時候,八點鐘還在外面玩呢,而現在,她卻裹著被子準備進入夢鄉。
躲在被子里無聲哭泣的她沒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了夢裡的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很輕,帶著寵溺的笑意,「阿棠……阿棠……」
睡夢中的陸依棠揉了揉眼睛,翻了個身喃喃道,「二姐,你別搶我吃的了……」
話音剛落,她突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後背已經被汗水給打濕了,頭髮也潤潤的,她緊緊的揪住胸口,有些無助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委屈的想哭。
她不過一個剛剛進入大學的學生,怎麼就要面臨這麼魔幻的事情啊!
可這個壞脾氣過去之後,她擦了擦臉坐了起來,讓人給她換了一桶熱水進來洗漱一下,再過一個時辰她就要去容梓殿請安了。
錦月她們再給她梳妝打扮時,她拒絕了浮誇的造型加持,那些大紅艷麗的顏色她實在是不喜歡,淺色系的衣服才是她的愛。
她讓尚衣局別再給她做紅色的衣服了,做一些水綠色或是水藍色的,而錦月也發現了,她最近似乎更偏愛紫色。
對此陸依棠也發現了她若有若無的打量過自己,有時候還會不小心的碰到她,實則是觀察她身上的胎記還在不在,懷疑卻又不找不到證據。
不過每一次錦月的試探她都能很好的應對,胎記她有,除了一些記憶的缺失,其他的她能保證自己做的很好,而她也在錦月第好多次試探,剛好殿里沒人,只剩下她們兩人的時候,她突然喊住了要出去的人,「錦月,最近似乎有什麼心事?」
錦月的心裡素質過硬,聞言也不見絲毫慌亂,「回稟娘娘,奴婢沒有什麼心事。」
「是嗎?」她倒也不急,比耐心嘛,這點上面還真的沒人能夠比得過她,「本宮怎麼覺得你最近一直躲著我呢,是有什麼想告訴我卻不能告訴我的嗎?」
「娘娘,奴婢沒有。」噗通一聲,錦月立馬給她跪了下來,這一動作倒把她嚇得不輕,被一個同齡人跪了一下,這是要折壽的吧。
她皺眉,「你這是做什麼?」
錦月雖然是她的陪嫁丫頭,但其實她和原身並不太親近,原身刁蠻任性,作為她的貼身丫鬟,錦月當然吃了不少的苦,打罵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常事了,可這些天來她發現主子落水之後再醒來,不僅性子不刁蠻了,就連心態都發生了變化,這讓她高興的同時也不免得擔憂起來。
錦月跪著移動到了陸依棠腳邊,語氣聽起來有些更咽,「娘娘,奴婢沒有懷疑過娘娘。」
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哭成這個樣子,陸依棠的愧疚心立馬就升了起來,連忙拿手帕去給她擦眼淚,「你別哭了,我又沒有說什麼?」同時她也開始反思自己,是她剛剛做的表情太凶了嗎?
其實並不怪她,是原身給錦月的後遺症太大了,她稍微抬抬手都讓錦月覺得她是要打人。
等錦月的情緒平穩了一些后,陸依棠才說道,「我不管你之前是怎麼想的,之後的我或許不那麼想爭寵了,鬼門關走這一遭,我實在是怕了。」她拿出之前落水的事情做文章,以此來博得錦月的同情,說著還假模假樣的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你若是想尋別的出處,我會替你安排好的。」
「娘娘不要趕奴婢走。」錦月連忙跪下磕頭,地板被她磕的「咚咚」作響,可見她的力氣用了多大,嚇得陸依棠坐也坐不穩了,一著急就用手遮住了她要磕的地方,這一下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她的手背上,疼得她齜了齜牙。
錦月也被她這個舉動嚇著了,聽到她吃痛的倒吸聲,顧不上行禮連忙站起來去給她找葯了。
說她宸安殿是寶庫殿一點也不誇張,別人千金一瓶的金創葯在她這個就是不值錢的,拉開一抽屜就會發現滿滿當當的全部都是,那些送來的金銀珠寶更是堆積成山,專門辟了一座宮殿來放這些東西。
跟著錦月過來的陸依棠看見了這些首飾珠寶,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這些全部都是她的對不對。
手背上的傷她一點也不覺得痛了,歡天喜地的去抱這些珠寶什麼的,黃金也是一塊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更多,而這個地方也彰顯出原身的受寵程度。
錦月拿了金創葯過來就看見了她抱著這些東西愛不釋手的模樣,本來不太懷疑的,現在就更加的懷疑了,陸依棠一眼就看見了她,以及她眼裡的懷疑目光,高興的表情瞬間就凝固了,轉而換上了一副很嚴肅的模樣,走過來很認真的說道,「本宮在想,這些東西若是換成了錢會是多少呢?」
「娘娘?!」錦月一臉驚恐的看著她,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膽大包天,「這可是御賜之物,怎麼可以隨便發賣?」
「御賜之物又怎樣?」陸依棠覺得自己的想法並沒有錯,「你看啊,這都是皇上送給我的,那就說明這是我的了對吧?」
錦月想了一下,覺得她這個說法好像沒什麼問題,點了點頭。
「那就不得了嗎?」她很高興的拍了拍手,為自己的聰明才智點贊,「我把其中的一部分賣出去換成錢,這樣我以後就不用擔心沒錢用了啊。」
「娘娘。」錦月看她真有這個想法,連忙衝過去攔住了她,「皇家的東西不能隨便賣的。」
「錦月,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她認真的拍拍她的手,「皇家的東西才值錢呢。」
她要把這些都賣到拍賣會去,那裡不是有「天下寶物應收盡收」的名號嗎,既然這樣,她何不換成錢呢?
這點就連虛體都沒想通,疑惑的問她,「你很缺錢嗎?」
「當然。」她都不作過多的思考,能不缺錢嗎,她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原身的錢,估計是被她給用完了,只剩下一些碎銀兩,這哪夠她以後的生活啊。
萬一她有一天可以出宮了呢?
這樣想著,她更加堅定了要賣這其中的一部分,再賣之前,陸依棠還很認真的問了問上天,似乎是在跟另一個世界的原身對話,可惜沒有人回答她,所以她自言自語了沒一會兒就明白了,這是同意的意思。
可錦月還是覺得不妥,被她謹慎的行為影響,陸依棠就換了另外一個比較折中的法子,把其中的一些以寄禮物的方式寄回給陸家,然後讓陸家去換成錢財再給她寄過來,這樣不就萬無一失了嗎?
「可是……」錦月還想要說什麼,這次被她不耐煩的打斷了,「就這樣決定了,如果陛下來找麻煩的話,讓他來找我算了!」
……
吃過午膳后,她覺得無聊便去了庚離殿,是皇宮中最為偏僻的宮殿,裡面住著的是四妃之一的慶妃,和榮嬪。
她去的也巧,剛好蔣蓁蓁和安心薇吃飽了出來消食,最為顯眼的還是安心薇,她的懷裡抱了一隻通體雪白的貓兒,看模樣似乎還是睡著了的。
「臣妾參加慶妃,榮嬪。」
蔣蓁蓁伸出手拉了她一下,心情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不必行如此大禮,你我姐妹一場,何必被這些禮數束縛呢。」
陸依棠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主要是漂亮的人在她這裡說話都有道理,也笑著回答,「姐姐說的是。」說完還朝安心薇笑了笑,後者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三人走到一個陰涼處坐下,陸依棠剛坐下沒多久,一隻橘色的貓兒就走到她身邊,腦袋蹭著她的腿,陸依棠喜歡動物,沒多想就把它抱了起來,撓動著他的腮幫子,聽見它發出了舒服的呼嚕聲。
安心薇這下是真心的笑了一下,「一一很喜歡你。」
她取名字都是用疊字,她覺得這樣叫起來會親切一下。
「是嗎?」她很高興,蹭了蹭小貓的腦袋,「你很喜歡我嗎?可惜現在身上沒有貓條。」這點讓她覺得很可惜。
「貓條?」
「那是什麼?」
兩人一人接一句的問著,陸依棠解釋道,「那是給小貓們吃的一種零食,除了貓條,還有貓草,那是給他們化毛的。」
安心薇疑惑的問道,「化毛?那是做什麼的?」
「就是小貓喜歡舔毛,身上的一些余毛、浮毛就會被它們舔進肚子裡面,這個時候就需要吃貓草來給它們化一下毛,讓他們更好的排出來,或者是吐出來。」
蔣蓁蓁笑了一下,捏了捏小傢伙的耳朵說道,「這些你別擔心了,有專門的宮人照料它們,別說是把毛吃進了肚子裡面,這些傢伙們都懶得舔毛呢。」
小貓很喜歡她的觸碰,躺在陸依棠的腿上翻了個身,歡快的叫著,「喵,喵,喵……」
可愛的模樣很快就逗樂了她們,笑鬧了一會兒后,安心薇突然說道,「你們聽說了嗎?」
陸依棠沉浸在逗貓的樂趣之中,聞言頭也不抬的問道,「聽說什麼?」
蔣蓁蓁也安靜的等著她的下文。
「閔陽城的知縣和京城官員被株連九族了,我聽人說,他們流出來的血都快漫成一條小河流了。」她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說道。
原本還輕鬆的氛圍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陸依棠還在摸貓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好半天都不知道放哪兒。
蔣蓁蓁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她父親也是這批治水官員中的一個,若是皇帝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大肆屠殺,那她父親豈不是……
「啪」的一聲,她手裡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稀碎,這個響動也讓兩個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安心薇擔憂的看著她,「沒事吧?」
陸依棠也同樣覺得可怕,以前她還可以騙騙自己,只要遠離暴君,那她就可以活得好好的,等到有一天暴君厭煩了她就把她趕出宮去,她還能靠著自己攢起來的錢過一段不錯的生活,等到某天男主攻打進來,斬殺暴君於城樓之上,她就可以渾身輕鬆的回現代去了。
那樣多好啊。
可現在不一樣了,人血流出來匯成一條小河流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被殺的人上百,一座城總共幾千人,他就直接殺了上百的人,這讓剩下的人怎麼想?
安心薇還在安撫著她,「侯爺應該沒事,皇上這次出動了鳳翎軍,看來是揪出了不少貪官污吏,侯爺一生光明磊落,你也不要太過擔心。」
「鳳翎軍?」蔣蓁蓁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覺得陛下不會對付我爹嗎?」
她們之間的話題她插不進去,只能安安靜靜的做個聽者,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蓁蓁。」安心薇手裡的貓兒早就跑了,此時她雙手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和自己對視著,「你別太擔心了,侯爺若是有事,皇上也不會允許他活著回到京城的,你要……」
話音未落,一個急匆匆的太監身影就跑了進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蔣蓁蓁身邊,剛跪下就是焦急的聲音,「娘娘,侯爺出事了……」
「什麼!」她猛地站了起來,眼前突然一黑,差點摔倒,幸好陸依棠和她眼疾手快的一人拉住了她的一隻手。
而此時,蔣蓁蓁腦子裡面緊繃著的那根弦徹底的斷了,眼淚不聽使喚的就流了下來。
「冷靜啊。」陸依棠安撫著她,「此時此刻你一定要冷靜。」
她看過很多的宮斗劇,知道接下來就應該是她去求皇帝,可皇帝不同意見她,就這樣折磨著彼此,最後她爹還是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安心薇也附和道,「是啊,現在去求皇上不可行。」
「我知道。」蔣蓁蓁死死地咬著唇,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疼痛使她清楚,定了定心,繼續問道,「侯爺他,出什麼事了?」
小太監哆哆嗦嗦的,「侯爺回京的途中遇到山匪突襲,一不小心中了山匪的毒箭,如今毒箭被拔出,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
陸依棠:「……」
手邊的人突然如釋重負一般,懸著的心慢慢的放下了,「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她一臉無語的看著說話都說不清楚的太監,心說你就不能直接說重點嗎?非要搞我們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