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 118 章
伊莎貝拉最後看中了一個位於曼哈頓市中心的高級頂層公寓,以八十萬美金的價格將它買下來。
這個地段的房價是全美最貴的地段，不過她買的公寓的性價比還是挺高的，兩百平方米夠她一個住綽綽有餘,在紐約作為一個讓她休息的據點還是很奢華的。
儘管頂層公寓在二十一世紀很受歡迎，它的價格往往比同棟大廈的其他單位貴出20%，然而它在二十世紀卻不是那麼受歡迎,因為升降機還不是那麼普遍，大部份的公寓都沒有安裝升降機,這意味著住頂層的人要走好幾層樓梯才回到家，肯定不是中老年人的首選。
雖然1920年代的住宅建築大部份都不超過五層，但是伊莎貝拉不打算每天爬樓梯回家，所以她找來了裝修公司給自己安裝一部升降機，從地面直達五樓。
一般來說，由於公寓的地面空間屬公共空間，她不能擅自改變它的結構，但有什麼是錢不能解決的呢？
在她的金錢攻勢之下，公寓的其他住戶紛紛同意升降機的興建計劃，由於工程浩大，伊莎貝拉在短時間裡都不能入住,對於蓋茨比倒是很高興,恨不得她的升降機永遠都不會完工。
為了讓她覺得除了他的別墅以外別的地方都住不下去，蓋茨比對她的照顧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包括聘請了一名司機負責接送她上班下班,這讓她能在車上多睡一會，或者看一些文件。
一天,當睡意朦朧的伊莎貝拉看見西裝革履的司機在別墅門口恭敬地為她打開勞斯萊斯的車門時,整個人都醒了。
她回頭看向得意洋洋的金髮男人,眼睛里明晃晃的寫著：你變了。
伊莎貝拉還是不習慣這個迪斯尼王子畫風的蓋茨比，要是別墅里的茶壺和衣櫃忽然會說話她都不會感到驚訝了。
可不是么？以前的蓋茨比可是連跟她去酒店裡的高級餐廳吃飯都會略顯拘謹，現在他卻會為她隨口的一句「想吃海鮮」而眼也不眨的請來酒店大廚到別墅為他們烹飪一頓海鮮大餐。
也因為開始同居，兩人在生活習慣上的不同慢慢的被凸顯出來。
只要伊莎貝拉想，她完全有辦法把生活過成蓋茨比那樣子，甚至更誇張，別忘了她可以坐擁上千萬資產的女人，只要給她時間，她就是億萬富翁了，然而她的生活對比蓋茨比來說算是相當寡淡——
她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自家出品，吃的也是家常便飯，不辦派對因為那就是燒錢，最近在生活上的大筆支出就是買房了，然而那也是必要的支出。
大概是因為蓋茨比以前貧窮過，才會沉醉在金錢帶來的力量里，他的體面來自金錢，所以凡事都用錢來解決，而伊莎貝拉的體面來自她的事業，所有人都知道她背後有著一個帝國，不需要用錢去給自己撐場面。
不過伊莎貝拉看來，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蓋茨比是個對自己很嚴格的人——能在工作自虐狂的伊莎貝拉口中說得到這樣的評價，說明他的生活真的很規律，他有時比她起的更早，在早上六點起床，先鍛煉身體然後等她醒了再一起吃早餐，她去公司后他會學習電學或者別的東西，再讀一些有益的書或雜誌，之後才處理公務。
而且就算他揮霍，也是揮霍在她身上，所以她也不好說些什麼。
正當外面在八卦蓋茨比的真正身份以及伊莎貝拉的緋聞對時，她最近一連串的大動作一下子轉移了大眾的目光。
《紐約日報》：「野心勃勃的女資本家」
《紐約時報》：「布朗特集團連續收購併入股中小企業，急急擴展業務背後的原因為何？」
《芝加哥論壇報》：「又一資本勢力崛起，伊莎貝拉·布朗特之弟成最年輕副執行長」
根據《紐約日報》的說法，從洛杉磯風光回歸的伊莎貝拉好像一刻都安靜不下來，她在1922年的年末作出了好幾個重大決定，先是收購了兩家中小企業，包括一個餐飲集團以及電器公司，它們成為了布朗特集團的子公司，實際上的經營仍然由原班人馬負責，只是管理人變成了布朗特集團。
她又入股了福克斯電影公司以及寶馬汽車公司，成為了擁有決策能力的大股東之一，並且投資了曼哈頓的高級住宅項目，這都是伊莎貝拉經過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投資。
伊莎貝拉在成立布朗特公司的時候給它的定位非常明確，那就是控股公司，而作為多家子公司的母公司，布朗特公司也正式更名為布朗特集團。
她的先知給她帶來的最大優勢就是讓她知道有哪些企業具有發展潛力，能夠在百年以後成為各個領域裡面的擎天柱，它們有些已經嶄露頭角，有些還無聲無色，伊莎貝拉專門挑選那些剛剛起步很需要發展資金的公司來投資，不然像福特汽車這樣已經稱霸一方的大公司已經沒了她可以插手的餘地。
她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儘可能趁它們還沒有發展起來的時候以低廉的價格收攬最多的股份，先是美國本土的公司，待交通和通訊都更發達以後再慢慢向海外拓展，最終成為大型的跨國控股集團。
家族式經營的優點之一就是不用看股東的臉色做事，擁有100%的話事權，這也是伊莎貝拉不願意將集團上市的原因。
相對之下，布朗特集團成為康拉德·希爾頓的合伙人的新聞就引不起多少關注了。
日後世上最知名的酒店品牌之一——希爾頓集團在1922年尚未成型，它的創造人康拉德·希爾頓如今只是個不知名的小老闆，在三年前才收購了他的第一家酒店，第二家酒店正在興建，預計在1925年完工。
這兩家酒店都位於德州，這個時候的德州城市遠沒有紐約繁榮，商人要投資一般都不會考慮德州的項目，紐約有那麼多正在實施的酒店項目，為什麼她偏偏看上了德州呢？這連康拉德·希爾頓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伊莎貝拉特意去德州跟康拉德·希爾頓面談，表達她的加盟意願，實在把他嚇了一跳。
伊莎貝拉·布朗特是誰？布朗特集團的老闆，時尚界的女王，在零售業和餐飲業都經營得有聲有色，而他呢？雖然他擁有兩家酒店，但它們的規模跟紐約的那些酒店都差的遠了，甚至可以說是寒酸，不一定能帶來什麼回報。
這樣一個大佬說要加盟，目前非常缺錢的康拉德·希爾頓能不答應嗎？
而且她還說她不會幹涉酒店的經營，也不需要將酒店改成她的名字，只管出錢和分享利潤，簡直就是從天掉下來的餡餅！
這是伊莎貝拉對大多數子公司都採用的政策，那就是不干預他們的經營，先不說她分/身乏術，她也沒有在這個領域裡面的相關知識，要是她這個外行人去干涉可能影響了公司以後的發展。
反正她知道這些公司必然會成功，又何必去摻和呢？
伊莎貝拉作為布朗特集團的執行長自然是這些收購案里的主角，然而眾人亦開始注意到另一名不可忽略的主角——艾倫·布朗特。
如今艾倫也二十歲了，經過伊莎貝拉的「悉心」栽培（艾倫：明明就是壓榨！）后擁有獨當一面的能力，雖然在經驗上還有些吃虧，但伊莎貝拉美曰其言「從實習中得到經驗」，任命他為布朗特集團的副執行長。
於是還沒有從大學畢業的艾倫便開始了他的打工人生涯。
伊莎貝拉有太多事情要顧，所以那些收購案主要都是由艾倫來負責，她制定計劃，艾倫來執行，起初伊莎貝拉也擔憂她給這名少年的任務會不會過於沉重，畢竟他只是個大學生，別的大學生都在寫作業，他卻在處理公司的收購案。
好在，收購中小企業的過程並不複雜，付錢給律師樓就完事了，艾倫全程跟進確保事情一切順利，而他的確做到了。
這聽起來很簡單，但實際上處處都是陷阱，要是有些條款沒有釐清，或者要收購的公司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涉獵了一些灰色地帶，這等於接手了一個爛攤子，所以收購方必須跟他的律師保持溝通去確保要被收購方的公司沒有問題，當中涉及了許多法律問題。
由於在這個年輕得不可思議的年紀獨力促成了這些收購案，艾倫·布朗特就跟她的姐姐伊莎貝拉·布朗特一樣被視為商業天才，讓業界人士不得不正視這對布朗特姐弟。
……
每兩個星期，蓋茨比的別墅里就會舉辦一次派對，伊莎貝拉通常都會出現，以攏絡她的人脈——許多紐約名人會來這裡放縱，說不定一次的寒暄就能讓她得到一些好處，多結交幾個有權勢的朋友總不是壞事。
但她都不會逗留很久，否則隔天她會有嚴重的宿醉。
「報紙都說你瘋了。」歐文輕輕搖晃著酒杯，用半開玩笑的語氣細數著伊莎貝拉的戰績，「眨個眼睛，你就成為了四家公司的老闆，噢——還有一個高級住宅項目和一家酒店的合伙人。你知道嗎？自從你成為福克斯及寶馬的大股東的消息被證實，他們的股價像坐火箭一樣猛升，連那個住宅項目也備受矚目。」
歐文說的可是大實話，伊莎貝拉的收購和入股使那幾家名不經傳的小公司變得有名，有些大膽的市民和商人甚至跟隨她的步伐去投資。
因為一次又一之奇迹般的成功，人們相信被伊莎貝拉·布朗特看中的東西自然有它的價值——別忘記當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購了優活超市，而現在優活成了美國最大型的連鎖超市，在各個城市都有分店。
至今大眾仍不知道由始至終優活超市只有一個老闆，那就是伊莎貝拉，自己收購自己這齣戲碼只是為了掩飾她是個酒販子的事實，以免對她的女權主義者形象造成影響。
連伊莎貝拉也沒有料到自己能夠影響股市的走向，難怪今晚各個行業的大佬都過來向她套話，想知道她作為那些投資的背後有什麼原因，是不是有什麼內幕消息。
內幕消息肯定是沒有的，她只是知道歷史的走向，可是她從來沒有失敗過的精準眼光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她的人脈有多寬闊，因此在別人看來伊莎貝拉的背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想來分一杯羹。
「連你也相信報紙的那些鬼話了？說我背後有靠山？」伊莎貝拉笑著喝了一口果汁。
歐文聳聳肩：「誰知道呢？我為你工作了兩年，我卻好像從未看清你，我常常覺得你可能是德國來的間諜，就像那位神秘的蓋茨比先生。」
伊莎貝拉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閉嘴，拉夫。」
這時，她用餘光瞥見蓋茨比正在向她走來，想著正好可以把她身邊這個優活超市的總經理介紹給蓋茨比認識。
「Well，待你見到蓋茨比本人之後，你可以親自向他確認他是不是間諜。」伊莎貝拉向自家男友招招手，「拉夫，我向你介紹傑伊·蓋茨比……」
「你是蓋茨比先生？」記性很好的歐文馬上把眼前的人認出來，哪怕他們只是在兩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他用古怪的眼神打量金髮男人：「我沒記錯的話，兩年前你可不叫這個名字。」
「……拉夫·歐文先生。」同樣記性很好的蓋茨比也把他認了出來，臉色有點尷尬。
伊莎貝拉詫異道：「你們認識？」
蓋茨比的表情不太自然：「算不上認識，只是見過。」
他似乎想掩飾什麼，拉起伊莎貝拉的手腕就要帶她走：「我有幾個朋友想要介紹給你，你跟我——」
伊莎貝拉扯回自己的手，眼神堅決：「傑伊，讓他說。」
歐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掃，最終定在伊莎貝拉身上：「你還記得卡西·唐納德嗎？想成為我們……優活的生意夥伴的那個人？」
「——就是他。」
伊莎貝拉愣住了。
……她想起來了，歐文跟那個卡西·唐納德在酒店見面的那天，她也在酒店遇到了蓋茨比。
在1920年初，優活超市在禁酒令即將生效之前因穩定的酒類飲品供應而聲名大噪，引來了許多拋出橄欖枝的商人，卡西·唐納德是其中一名，他想跟優活合作做私酒生意，同時優活也受到政府的調查，很明顯有人舉報了他們，而卡西·唐納德是嫌疑人之一。
現在她明白了，卡西·唐納德——也就是蓋茨比要做私酒生意，但優活擋在他面前，那麼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跟優活合作，二是踢走優活。
伊莎貝拉幾乎可以確定向政府舉報優活、給她使絆子的人就是她的男友！
但這都不是重點，藥店、芝加哥、私酒……伊莎貝拉再想不出蓋茨比口中的合伙人是誰她就是傻子！
她壓低聲音，語氣卻很重：「你在為邁耶·沃爾夫山姆做事？」
蓋茨比捏緊了手裡的杯，沉默不語。
伊莎貝拉嘆了一口氣：「抱歉，拉夫，請給我們一些空間。」
「我有點醉了，得上個廁所。」歐文識趣地離開，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
在蓋茨比說話之前，伊莎貝拉先打住他：「不，傑伊，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我不是要責怪你。」
她深吸一口氣，甚至打破了今晚不喝酒的原則，從路過的服務生那裡拿走一杯酒，灌進嘴巴里。
酒精灼著她的喉嚨，阻止了她發飆，但語氣仍然激動：「但你在為一個黑【。】幫老大賺錢！你知道這會給你的人生帶來怎麼樣的麻煩嗎？！」
蓋茨比嘗試解釋：「我知道，但是我沒有選擇。」
「你必須離開沃爾夫山姆——」
「不，已經太遲了。」
他靠沃爾夫山姆才能有如今的地位，離開了沃爾夫山姆之後他的財富也會隨之而去，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
再說，他掌握著沃爾夫山姆太多的秘密了，他會輕易放他離開嗎？
伊莎貝拉急得來回踱步，蓋茨比按住她的肩，聲音溫柔：「聽著，我不會有問題的，我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也不會跟沃爾夫山姆有任何交雜。」
他不可能放棄這一切，這些都是他賴以站在伊莎貝拉身邊的底氣，放棄它等於放棄伊莎貝拉。
男人的聲音像是帶有安撫的魔力，平復了她焦慮的情緒，同時使她頭腦一清。
也許……這是一個機會。
伊莎貝拉知道蓋茨比在做著違法的生意，但是她沒有阻止，因為那是他的事情，成敗都在他手裡，而且賣私酒頂多就是不見得光，不是什麼違背道德的事情。
可是扯上了一個黑【。】幫老大，一切都不一樣了。
蓋茨比的成敗都掌握在沃爾夫山姆手裡，他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摧毀他。
伊莎貝拉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你不用怕他。」伊莎貝拉反握搭在她肩上的大手，她一掃舞池裡形形色色的男女，天知道誰跟誰在暗地裡進行了一樁交易，或者毀掉了一樁交易，這裡的人有著糾纏不清的利益關係，大家都在籌劃著如何吞掉對方，華爾街的人在用饑渴的目光盯著他們的肥羊，老錢對新貴不屑一顧，一個暗涌足以推翻使這裡的勢力大洗牌。
「他有錢，我也有；他在政府和警察局有人脈，我也有；他上不了檯面，我能。」
她的眼睛閃爍著灼人的光芒，說出一句讓蓋茨比心臟一顫的說話。
「我的資源加上你的錢，只要我和你合作，我們可以成為美國最有勢力的人。」
她遞給蓋茨比一杯龍舌蘭，如同拋出一個邀請：「前提是，我們得踢沃爾夫山姆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