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6

上菜了，一盤盤擺上了桌。徐校長將在座的介紹給妹妹和她的同事，當介紹到陳聯峰時，徐佳琳略有所思地對陳聯峰點點頭，輕聲說了一句：「哦，新來的英語老師，陳聯峰。」

這餐飯主人客人都很盡興，酒也喝了不少。林鎮長酒量大，膽氣也大，他逐個敬酒，每次都是滿斟滿上，杯杯見底。敬客人的酒，他總要來一句：「我敬省領導一杯，到我們這個小地方來不容易喔。」

基層對上面來的，不知職務的泛稱省領導不知起於何時，開始還覺得滑稽可笑，有胡亂恭維之嫌，久了，大家就習慣了，不再往深處去想。

林鎮長端著酒杯到了徐校長妹妹跟前，笑著說：「省領導，你到中央，我到地方，怎麼樣？我和你哥是多年的朋友，你是他妹當然也是我妹，照顧妹子是應該的。」

「不，一視同仁，鎮長喝多少我喝多少。」徐佳琳端起杯子，一仰頭，揮手之間，酒就下去了，動作很快，很瀟洒，別人敬她的酒，她敬別人的酒都這樣。女人天生半斤酒，一點不假。席間，有人猜度校長的妹妹一行是不是奔最近發生的那樁文物盜竊案來的，並提起這個話題，但徐佳琳和她的同事笑笑，不置可否。

當夜，徐佳琳和兩位同事在梧桐樹鎮住下了。她向哥哥提出來想到學校看看，方便的話還想聽聽陳聯峰老師的英語課。陳聯峰聞之也未多想，校長的妹妹不是英語科代表嗎？對英語有興趣，聽就聽唄，正好明天有課，這個學期的課程一兩天就要結束，準備複習考試了。

第二天早上，徐佳琳連續聽了陳聯峰兩節課，很認真，邊聽還邊做筆記。下課後，在徐校長辦公室，陳聯峰給徐佳琳泡上一杯茶，想聽聽她對這兩節課的意見。

「意見談不上，你是老師，我是學生，我是對英語課感興趣而已。」徐佳琳淡淡一笑，「我天生喜歡猜謎，陳老師能不能允許我就聽了你的課，猜猜你的謎吧？」

「小妹，你還是這樣，聽課就聽課，還能從課里聽出陳老師的什麼謎？！」徐校長未待陳聯峰搭話，搶先說了一句。

「不，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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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小妹說說我的謎，我還真想聽聽。」陳聯峰時時為「我是誰？」而萬分苦惱，今天居然有人提出猜猜他的「謎」，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萬一能從中發現什麼線索，「找回」了自己？陳聯峰由衷地期待著。

「陳老師過去都從事過些什麼職業還不敢妄說，但曾當過老師這一點我敢肯定。」

「這算哪門子秘密呢？人家現在就在教書，好比我叫徐家臣，學校誰不知道？」徐校長搶白妹妹道。

「哥，不要偷換概念，我說的是『過去』，不是你看到的現在。」

「什麼『現在』？現在人家就在教書，課上得好，教書這個職業門檻有多高？我當知青那會兒，在鄉下就代過課，不需要什麼資格審查之類，大路貨，明擺著，我都能猜到陳聯峰以前當過老師哩！」

「哥，你的判斷是用了推理的方法，而我的結論採用的是事實。」

「事實？」這麼一說，徐家臣、陳聯峰都靜下來想聽一聽了。

「哥，你是校長，你說說何謂課上得好，它的標準是什麼，學生歡迎的程度？學生考試的成績？這兩條，陳老師是有口皆碑，對吧？」

「當然，是事實。但學校里有幾位教師，課上得很好，教學效果也不錯，然而，他們過去並沒有當過老師，並沒有這方面的經歷。」徐家臣不以為然地說。

「哥，你說的這些老師到學校多久了？對了，最晚的也來了一年多，他們年輕，熱愛教育事業，謙虛好學，勤奮鑽研，教學相長，教學效果不錯，但我認為是實踐的結果，而實踐是需要時間的。『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對教師同樣是這樣，是不是有一個培養的過程？」徐佳琳直視他哥哥，接著說，「陳老師到梧桐樹多久了，來學校不到三個月，就算陳老師悟性很高，刻苦鑽研，善於鑽研，在極短的時間裡，摸索總結出了教學的規律，懂得教學要循序漸進，后次複習前次的概念，以姿勢助說話，吸引學生的注意等等，假設這些都可以做得到，不過，校長哥哥，你是聽過陳老師的課的，你不懂英語，各有各的專業嘛，你只想從課堂紀律判斷某門老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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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對學生的吸引力，但你是否注意到了陳老師的板書，他……」

「板書，你說陳老師的板書？」徐家臣彷彿覺察道了什麼，趕緊道。

「是的，陳老師的板書，我不說他使用了什麼體，只要乾淨、工整，規範，單詞不讓學生產生歧義就行，但我注意到了，陳老師的板書，在內容布局上多次使用了黃金分割法。」

「『黃金分割法』？哦……是啊，對，不錯，是黃金分割法。」徐家臣恍然大悟。

陳聯峰一旁獃獃的，板書怎樣配合講課，他是下意識的，在下意識中使用了所謂「黃金分割法」，難道他以前果真是個教師或曾當過教師？

「我還是在『西政』上學的時候，曾應朋友邀請到『西師』聽過中小學教育法講座，其中就講到板書，介紹到黃金分割法，當然對此也有不同看法。板書的布局採取什麼形式，使用哪種方法，只要能照顧前後左右，突出授課的重點，最終讓學生理解掌握所學內容就達到了預期的目的。總之，形式應該服務於並滿足於內容的需要。哥，陳老師曾當過教師這個結論還是有一定根據，不是杜撰瞎說的吧？」

徐家臣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妹妹，想不到這個干公安的，對教育，教師這一行也了解這麼多，也許是他們職業的需要，工作中難免要和各行各業的人打交道，各種知識都可能涉獵，都需要學習，這麼說來公安這一行干好可不容易呵！

「小妹，不，應該稱呼徐警官，我還有什麼謎你能不能再給猜猜？」陳聯峰懇切地對徐佳琳要求說。

「是嗎？你還想聽什麼呢？」徐佳琳淡淡一笑，問道。

「什麼都行，什麼都行，興許……」陳聯峰欲言又止，看著徐佳琳。

「興許什麼呢？」徐佳琳依然淡淡一笑，「興許說的對，興許是開玩笑甚至是胡打亂說，只要陳老師不介意就行。我還想猜猜陳老師是哪裡人，哥，你說可以嗎？」

「好，我還想再聽聽福爾摩斯的弟子說說幺二三。」徐家臣饒有興緻道。一聽這話，陳聯峰眼睛放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