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啟程 烏江鎮
橫跨西北荒原,毒瘴猛獸晝夜交替的老山區。
一位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青年,正打著赤膊修補一座老舊的木屋。
陳宇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修繕木屋了,也想不起自己在這個地方到底生活了多久。
作為一個靠丹藥飛升的『資深』修士。
對陳宇來說,飛升到這樣一個靈氣衰敗,資源匱乏的地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他每天想的不多,從最初的大隱於市,到後來的歸隱山林,日復一日的煉丹問葯,成了他唯一可以做的事。
不過,現在他得離開這裡,去一趟遼城了。
陳宇停下手裡的動作,看向木屋旁一座新起的大墳。
那墳里埋的,是他最小的徒弟,江別森,享年七十四歲。
恍然間,想起江別森兒時纏著他習武煉藥,一幕幕可愛的模樣。
陳宇不禁一陣失落。
「果然還是不該收什麼徒弟。」
五十年前,江別森違背師訓,孤身入世,在遼城娶妻生子立了門戶。
自那時起,陳宇就將其逐出師門,斷了聯繫,按照師訓門規,哪怕有朝一日,江別森曝屍荒野,也與他無關了。
可說到底,這師訓門規,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所立。
當江別森遲暮之年,拖著一身傷病回到這裡的時候,陳宇就知道,麻煩事來了。
看著那座孤零零的大墳,陳宇無奈嘆氣,還是決定去找一找江別森那個下落不明的小孫女。
姑且……就其有生之年照看一下好了。
同年六月,遼城西郊。
「哎?聽說沒有,江神醫失蹤之後,黑市懸賞榜,有人花五百萬要江家孫小姐的活口。」
「江薇兒?那不就是個傻子嗎?這麼值錢?」
「你懂什麼,值錢的不是人,是她身上的八荒經,那可是半張藏寶圖,真能找到太秦寶藏,誰還在乎那五百萬?」
陳宇坐在人來人往的車站裡,聽一旁幾個混混模樣的年輕人小聲議論著隨處可聞的消息,不禁皺眉,起身拎著背包,上了到站的公車。
這是一輛通體漆黑的大巴,每周只會在遼城出現一次,目的地也只有一個,烏江鎮。
那是遼城附近一處十分繁華的小鎮,但鎮上的居民常年晝伏夜出,商戶也只在晚上營業。
因此烏江鎮也冠冕堂皇的得了個『黑市』的綽號。
可只有真正去過烏江鎮的人才會明白,那個地方是真的黑。
陳宇拎著背包上了公車,拿出烏江鎮的專用卡,在刷卡機上貼了一下。
『滴,癸級卡。』
公車發出機械的播報音。
司機側頭看了陳宇一眼,並未在意,平日里會乘公車出入烏江鎮的人,大部分都是下三級的打手。
癸級卡是下三級中最常見的通行卡,也是等級最低的身份卡。
這種人在黑市的大街上,隨處可見。
陳宇上車后,找了個靠後的位置坐下,將背包放到里側,就聽公車的入口處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居然在這種時候出問題?」
一個穿著小西裝包臀裙的女人焦急中上了車,拿出一張專用卡,在刷卡機上貼了一下。
『滴,丙級卡。』
「大小姐,我出門前真的檢查過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車子突然就壞了。」保鏢模樣的壯漢緊隨其後,背著一位年邁的老爺子也上了車。
女人又拿出兩張專用卡,在刷卡機上一一掃過。
都是丙級卡?
這一下,不止司機多留意了幾眼,就連陳宇也把目光放到了幾人身上。
烏江鎮的通行卡也被用來區分通行者的身份。
高低貴賤,按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分為了十個等級,其中上四級的人,在烏江鎮是很少見的。
丙級卡,排在第三位。
直到壯漢身後又跟上來一位青年,也掃了一張丙級卡,司機才瞬間釋然,朝那人打了聲招呼,「周少。」
同時車廂里為數不多的幾個乘客也開始小聲議論。
顯然很多人都知道這位周少,陳宇也憑藉過人的耳力,從那些人的交談中得知,這人名叫周文殊,是遼城一家古董行的獨苗少爺。
不止有錢,人也金貴。
眾人紛紛猜測著,那位和周少同行的美女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能讓金貴的周少陪她來坐公交車?
陳宇的目光掃過幾人,落在那位昏迷不醒的老人身上,卻是微微一怔。
「我這裡有病人,如果沒有特殊乘客要等,現在就發車吧!」周文殊幫著保鏢把老人扶到座椅上,轉身跟司機交談。
聞聽此話,司機立馬啟動了車子。
「周少說的是,您就是特殊乘客,咱這就出發。」
說著,司機將公車駛出了車站。
這時靠在座椅上的老人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大口的鮮血從老人的口鼻中噴涌而出。
「爺爺!」譚欣瑤一驚,趕忙央求司機,「停車!停車,我們不去烏江鎮了,我要去醫院!」
司機掃了眼後視鏡,見周文殊沒做聲,便沒停車。
譚欣瑤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周大哥,我們還是去醫院吧!我怕我爺爺快不行了!」
「欣瑤,譚爺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普通醫生是治不好的,我們去烏江鎮,不就是為了給譚爺治病嗎?現在放棄,你到底是想救他,還是想害他?」
周文殊說的一本正經,心裡卻暗罵譚北斗這個老不死的,可千萬要堅持到烏江鎮,別壞了老子的好事!
譚欣瑤紅著一雙美眸,眼瞅著爺爺口吐鮮血,命在旦夕,心口頓時一陣絞痛。
這時,陳宇起身,走到幾人身旁,問了句,「這位老爺子,可是中了七日散的毒?」
譚欣瑤一怔,看向來人,茫然道,「什麼七日散?」
周文殊卻打斷道,「你是什麼人?譚爺的病,我找名醫看過,只是積勞成疾所致,休要在這兒胡說八道!」
「七日散,又名斷魂丹,服之即入五臟,七日內間歇性口鼻出血,時常腹痛難忍,服毒者七日後會死於內臟破裂。」
如此說著,陳宇探手沾了些血漬,遞到譚欣瑤面前,「這種毒本身無色無味,但中毒者的血液會散發出一種甜膩的氣味兒。」
「胡說八道!欣瑤,這人來歷不明,你別信他一派胡言!」周文殊出言呵斥。
譚欣瑤卻神色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