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至暗時刻

許問真趕回公司的時候，已經快到下班的時間了，李依依不在，打電話也沒人接，許問真也無心理會，迫不及待給王超打電話。

「機場的單子下了嗎？」口氣很嚴厲。

王超有點囁嚅：「應該沒有問題吧，不過......」

「說實話！」

「是，老大，時間有點推遲，我怕......不過，下個季度應該沒有問題。」

許問真愣住了，大腦陷入死機狀態，直到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才把他驚醒。

腦子回過一點血，許問真慢慢反應過來，他有點懷疑，王超，是不是故意的，會不會紀宏嘉給他打電話，讓他把單子拖到下個季度再下，這樣，就可以算紀宏嘉的業績。

搖了搖頭，還是不太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

許問真陷入沉思，腦子裡卻沒有頭緒，心中像有一團火在燃火，可身體，卻如同墜入了冰窖。

他像雕塑一般坐著，直到另一個電話將他驚醒，才僵硬地接了起來。

「兄弟，沒打擾你吧？」紀宏嘉的聲音，顯得很客氣。

許問真很平靜：「沒有，老紀，有什麼事，說。」

「嗯！」

紀宏嘉彷彿張不開嘴：「我直說了啊，兄弟，老闆讓我通知你，西區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以後西區的銷售，都直接向我彙報。」

「為什麼？」

「老許，你連丟兩張單子，都是季度初你打了保票的，現在別說2000萬，就是1500萬，你也做不到了吧？老闆憑什麼相信你？」

「你怎麼知道？」

「兄弟，你太幼稚了！銷售也要混飯吃的，不過也好，歇一段時間吧，老子早就想休息了，可生意不允許啊！」

「沒問題老紀，什麼時候交接，我配合你。」

「不用，我給他們都打過電話了。」剛說完，紀宏嘉立即意識到這麼說不妥，又補充了一句：「老闆要求的。」

「好的，再見兄弟。」

許問真放下電話，立即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紀宏嘉，策反了自己的團隊，一桃殺三士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李依依回到辦公室，已經是黃昏時分，天已經開始擦黑，辦公室里幾乎沒有人，不過燈光很亮，還有幾個加班的同事。

走到許問真的工位，電腦在，沒人，四處找了一圈，沒有蹤影，又打電話，電話已經關機。

李依依有點慌，不過很快冷靜下來，沉思片刻，立即走向電梯，坐電梯來到負一樓，找了一圈，沒看見許問真的車。

又下到負二樓，繞著車庫轉了一圈，終於在一個黑暗的角落，看見許問真黑色的奧迪。李依依猶豫了一下，便向奧迪走去。

拉開車門，一股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空氣中，瀰漫著麥芽的味道，許問真坐在後排，坐得很直，像雕塑似的，眼睛很亮，默默看著前方。

手裡握著一罐啤酒，酒瓶已經變形，腳下，躺著一地空罐子，旁邊的座位上，有一個孰料帶，裡面裝著幾瓶沒打開的易拉罐。

李依依偏身坐進車裡，哐，拉上車門。

許問真扭頭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挺厲害，躲到這兒都能找到」。

「車才是男人的家，這個不難。」

李依依拿起一罐啤酒，打開喝了一口，又不經意似的，又加了一句：「索通公司的單子可以下了，數量翻倍。」

許問真笑了笑：「謝謝，用不著了，你應該留到下個季度。」

「紀宏嘉也是這麼說的。」

「你怎麼回答？」

「哼！」

李依依冷笑一聲：「我告訴他，我要把所有單子，都下在這個季度。」

「你真他媽傻。」

許問真諷刺了一句：「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給我收屍，全力擁抱新架構。」

「我做不到！」李依依喝了一口啤酒。

許問真仰頭喝酒，罐子卻空了，又拉開一瓶，便不再說話，只是大口大口地喝酒。

許久，又幽幽問道：「我是不是很失敗？活到四十，卻活成了笑話。」說完便沉默，仰頭灌下一大口酒。

李依依不說話，眼眶開始濕潤，抬頭看著窗外，明亮的燈光照耀之下，地下室卻空蕩蕩的。

夜那麼濃，心那麼空，氣氛，那麼重。

「李依依！」

過了許久，許問真突然叫李依依的名字，很鄭重，卻直直地看著窗外，不敢看她的眼睛。

李依依扭頭看著他，不說話。

「我可以信任你嗎？」許問真緩緩側過頭。

李依依笑了笑，慢慢舉起酒瓶，示意他碰杯，許問真碰了一下，扭頭喝了一口。

「有什麼話，你說吧。」李依依默默看著窗外，很平靜。

「你守在公司，跟紀宏嘉周旋，記住，要爭取他最大的支持，我去雙明市，扳回這張單子，局面很亂，可雲計算這張單子，才是真正的勝負手，你明白嗎？」

李依依很驚訝：「都這樣了，還有機會嗎？」

「有！」

許問真很肯定：「你不懂林智淵，他一定會重新激活這張單子。」

「那，我什麼時候告訴紀宏嘉？」

「等我通知。」

「好，你去吧，我這裡你放心。」

「還有。」

許問真扭頭看著李依依：「我今晚就走，車給你用，你周五把許可接回家，就留在我家裡，幫我照顧她。」

李依依笑了，笑得很調皮：「許可愛吃我做的飯。」

「謝謝你，依依。」

許問真舉起酒瓶，李依依欣慰地看到，許問真眼中，重新迎來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