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回憶篇——你若精彩,天自安排 第十章 生日派對(中)
相比高級住宅區用錢堆出的嫻雅安逸,葉潤秋更青睞於鄉野的悠然和靜謐。
這裡總給她一種虛浮的感覺,哪怕這樹是真樹,哪怕建築別具歐洲風情,哪怕這裡上色繪彩也十分考究,但也好像被人抽走了一絲靈韻,獨獨少了幾分生機。
似乎是畫師過於精雕細琢,使這片土地多了些高雅的特質,而或缺了人間最起碼的煙火氣息。
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像一場夢、一幅靜止的油彩,讓人感覺不夠真實,也始終格格不入。
哪怕多年之後,她已經憑藉自己的努力擁有了一座豪宅,但她依然有這種感覺,尤其在她熬夜工作的時候,這種感覺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她喘不上氣,甚至想逃,逃到一個像家的地方!
程程說她執念太深,可她不這麼認為,她更相信第一印象影響了她對這裡的認知,而這種觀念已經根深蒂固。
「怎麼一個人出來了?」不知何時,傅雨辰已經繞到了她的身後,他的聲音溫柔而又細膩,像極了一縷冬日的陽光。
葉潤秋那時正坐在鞦韆上,那是一個木製的玩意,有著護墊,四下還精心包裹著暮色的棉綢,哪怕寒冬臘月,倒也不覺得太冷。
她略有含混地嗯了一聲,也沒敢看他,兀自低下了頭,「我想回家。」
他不是和何書琪跳舞的嗎?怎麼還有時間來管顧她?她想。
可未及多想,傅雨辰猛地將鞦韆一推,她整個人一盪幾尺高。
「你幹嘛!」驚叫中的她本能地握緊扶手。
傅雨辰卻歡呼著,又將鞦韆推上一個高度。
「放我下來!」她沖他吼,險些一個趔趄跌了下來。
傅雨辰卻不理,依然我行我素地做著推拉。
他似乎慣常用這招捉弄人,動作嫻熟又掌力有度,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
「傅雨辰,你無賴!」她是既歡喜又好氣。
傅雨辰則用調侃的口吻回她,「你這麼能耐,叫什麼!」
「我冷不行嗎?」她犟犟地回。
「行啊。」傅雨辰淡淡一笑,又加了幾分力道。
「無賴!你放我下來!」葉潤秋死死攥緊扶手,腳有些打顫,不僅冷還有些怕。
無賴?
傅雨辰哼笑一聲,繼續加持力道,「我生氣了,除非你求我,否則就在上面待著吧。」
「放我下來,我要回家!」葉潤秋哭笑不得。
「我說了,除非你求我。」傅雨辰悠哉地搖著鞦韆,還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若是以往,葉潤秋絕對寧死不從,但她恐高?
好吧,她承認自己害怕了。
「算我求你了!放我下來!」葉潤秋閉著眼,極不情願地說。
傅雨辰輕咳一聲,饒有興緻地問:「那你是直接回家呢?還是陪我過完生日?」
「回家!」她一刻也不願在這多待。
「這樣啊。」傅雨辰略帶玩味地瞥她一眼,又加了幾分力量。
葉潤秋那時算見識到了他無賴的本質,但考慮到自己的小命還攥他手裡,只能想著先妥協,等下來再收拾他,雖然她打不過他。
「過完生日!行了吧!」葉潤秋咬著牙說。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耍賴!」
「不耍賴!不耍賴!快放我下來!」她恨不得立馬跳下去,打他!
「得嘞!」
他說著,雙手巧妙地攥緊椅背,鞦韆應聲而停。
葉潤秋鬆了一口氣,待平復心緒之後,即刻從鞦韆上跳了下來。
竟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喏。」
傅雨辰沒有意識到她的反常,走過來遞給她一杯奶茶,橙色的吸管上還泛著淡淡的熱氣,陣陣奶香亦撲面而來。
似乎見她不接,傅雨辰帶有幾分命令的語氣說:「拿著。」又往她手邊湊了湊。
她剛要伸手去拿,傅雨辰卻很調皮地往後一撤,她撲了空。
惱羞成怒的她惡凶凶地瞪他一眼,「傅雨辰!」
捉弄她很有意思嗎?
哪知人家很得意地沖她一笑,然後將奶茶塞進她手裡,「趁熱喝,一會涼了。」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她猝不及防,一如他的笑,足以融化冬日的堅冰。
她愣愣地看著他,感覺整個人都融進了他的眼神里。
直到捕獲他眼中閃過的那絲狡黠,葉潤秋才如夢方醒,她靜靜地轉過身,不動聲色地將奶茶放在鞦韆上,還不待他追問,就給他來了招「葉式回馬槍」。
只見她全力往後一推,傅雨辰始料未及,一個趔趄往後仰去,他身後是草毯鋪就的樹坡,倒不至於摔傷,只是給他一個教訓。
但傅雨辰的反應總歸是機敏的,在摔倒前,拉上了她。
倒進他懷裡的那一瞬間,葉潤秋漲紅了臉,心跳也隨之止息。
第一次與他近距離接觸,葉潤秋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渾厚的呼吸和蓬勃的心跳,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剩下的只有他脈搏的律動,強勁而又有力。
「我希望時間在這一刻定格。」他說。
眸光閃動中的他總有一種非凡的魔力,讓人情不自禁地想去袒露心扉,那一刻,葉潤秋感覺——整個世界都抵不上他眼底的光亮。
咳咳!
在一陣輕咳聲中,他們尷尬地站起身來,像兩個犯了錯的孩子,乖順地保持著小學生站姿。
是一個路過的老大爺,一臉不耐地瞥他們一眼后,老大爺一邊弓腰離開,一邊頗有感慨地說:「現在的年輕人啊,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傅雨辰輕咳一聲,淡淡說道:「別聽他胡說,快喝奶茶吧,一會涼了。」
葉潤秋白他一眼,然後咬著嘴唇,羞答答地坐在鞦韆上,順帶將奶茶捧在掌心裡。
傅雨辰也學著她捧著奶茶,坐在鞦韆的那一端,時不時裝模作樣地瞥她一眼。
似乎見她沒有喝的打算,傅雨辰說:「咋了?還怕有毒?」
「對呀!」葉潤秋沒好氣地瞅他一眼,說:「怕你下了巴豆!」
「喏。」傅雨辰將他手裡的那杯遞來,「這個給你,咱們換。」
「不要。」葉潤秋防賊一樣看他,然後搖搖頭,將奶茶藏進懷裡,「誰知道是不是你的陰謀。」
傅雨辰被她逗笑了,「嘿,我說你這丫頭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
葉潤秋則睨他一眼,「如果有的話,我第一個把你迫害了。」
「我欠你錢了?」他笑時,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什麼時候?」
他笑的更燦爛了,「那你這麼狠。」
「......」她也笑了,嘴邊溢出一抹淺淡的酒窩,「狠的還在後面呢。」
也許程程不出現,他們會對峙到天黑。
程程那時也捧著奶茶陪在她身邊,時刻提防著他。
這讓傅雨辰有些不悅,走了一段路后,他忍不住問:「你們在怕什麼?」
「怕被你騙啊。」程程說,葉潤秋則有些害羞地偏過頭去。
「騙?」傅雨辰停在葉潤秋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道:「騙你幹什麼?你又不是小紅帽,我又不是大灰狼。」
他心情不錯,平常的話也帶著難得的幽默。
程程則挽著她的胳膊,怒洶洶地對他說:「我看你就像一個大灰狼。」
「嗯?」傅雨辰頗有威脅性的目光遞來,程程就不敢和他對視了,反倒將她攬地更緊。
「好啦好啦!」葉潤秋知道他是逗程程呢,可考慮到何書琪,還是說:「你還是先走吧,不然,別人又要多想了。」這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記得你答應過什麼。」傅雨辰明白她的意思,離開前,特意強調一句。
他是怕她開溜,她自然知道,「放心吧。」
「早點來。」他沖她比個手勢,就匆匆離開了。
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程程問:「你答應他什麼了?不會表白了吧?」
葉潤秋臉一紅,「死丫頭,你想什麼呢?」
「那你臉紅什麼?」程程賊兮兮地將腦袋貼過來,問。
她一把推開,雙手護著臉蛋,有些羞惱地說:「別亂講!」
「秋,你不會真喜歡他了吧?」程程又將身子湊過來,訕訕地問。
「胡說什麼啊?」
感覺臉臊得滾燙,葉潤秋忙伸出雙手,撓程程痒痒。
程程最怕痒痒了,縮著脖子,一聲聲討饒。
「饒命!饒命!」
「那你還說不說了?」
「不說了,不說了!」程程笑著閃躲著,臉上樂開了花,待跑遠之後,她又叫囂道:「我還不知道你,死鴨子嘴硬。」
「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葉潤秋故作生氣地追過去。
「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啊。」程程在前面扮鬼臉,有心鬧她,「來呀,互相傷害呀。」
「再亂講,真不理你了。」
葉潤秋氣哄哄地追程程,她則在前面搞怪耍寶,兩人一邊嬉鬧,一邊向傅雨辰家行去。
葉潤秋突然發覺,那個冬天不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