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千金小姐
「榮達,幫朕磨墨。」
元帝睨了一眼立在一旁發獃的大太監張榮達。
他從起事的時候就跟在自己身邊了,這麼些年了,從來沒見過他這般心神不寧過。
張榮達回神,立馬彎腰:「是,萬歲爺。」
元帝批改奏章,瞧見張榮達還是魂思不屬:「發生什麼事了?」
見元帝問話,張榮達小心翼翼的抬頭瞄了一眼元帝,低聲小心地說道:「萬歲爺,您還記得……湄小主嗎?」
元帝筆下一頓,剛翻開的奏章上滴上了一滴墨,很快暈染開,成了一小塊污漬。
他放下筆:「湄小主?沈湄?」他思緒飛揚,終於想起了張榮達嘴裡的湄小主是誰。
「好端端的,怎麼提起她了?」元帝倒也並未責怪,只是覺得已經去世十幾年的人,今日怎麼提起她了。
張榮達立馬跪下叩頭:「萬歲爺,今日老奴前去相府,見到了江家二姑娘,只是那江家二姑娘的相貌與當年的湄小主十分相似,老奴算了算年紀,與當年湄小主去世時正好對得上……」
元帝倏地看向張榮達,他沒接著說,但是元帝知道接下來他要說什麼。
只是,怎麼可能呢?當年明明是母女二人都被韃子俘虜,他看著沈湄被活活燒死,旁邊有一個嬰孩,怎麼會還活著呢?可是萬一呢?萬一自己的女兒被人救下,正好被江家撿到呢?
「聽說,江家二姑娘是撿來的?」
「回萬歲爺,是當年昌平一役結束后,江夫人偶然一次上香在佛寺山腳下撿到的。」
元帝點頭,沒有猶豫道:「派人去查!」
張榮達伏地叩頭:「是。」
他欣喜極了,沒有人知道,當初在他低谷時,正是沈湄拉了他一把,後來沈湄去世,他為此難過了很久,如今得知沈湄還有孩子尚留人世,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
兩日時光匆匆而過,今日,是將軍府嫡女楊姍姍生辰,遍邀京中貴女,江陶與楊姍姍是手帕交,關係不錯,自然,江陶獨留一份邀請函,而江家大姑娘才被找回,自然京中貴女都想一睹真容,楊姍姍也藉此機會,給江桃也送去了邀請函。
江桃出門時,還有些擔心,檢查了三四遍身上的衣服首飾,見無絲毫異樣才往外走去。
她才走到門口,就見江陶已經在門口等著了,晨光微熹,照在少女的臉上連細細的絨毛都看得見,她一身粉色的對襟流蘇裙,修長的少女身形已經慢慢展露。
「讓妹妹久等了,父親母親呢?」
江陶看了一眼江桃,才慢慢說道:「父親母親還沒到。」
說話間,江陶看向江皓:「哥哥,你就這樣去見姍姍姐?」
江皓微微有些臉紅:「妹妹,有什麼不對嗎?」
他與楊姍姍已經定了婚約,再過半年就要將人娶進門了,所以這次楊姍姍的生辰江府也格外重視。
「哥哥,你去見姍姍姐不準備禮物嗎?」江陶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聽見妹妹這樣提醒,江皓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他臉微紅:「我去給她買百合糕,妹妹等等我。」
江皓邁開大長腿,匆匆上馬離開。
江皓剛離開,江父江母就出來了:「走吧。江慎看了一圈,發現沒見江皓:「江皓那個臭小子呢?」
「哥哥去給姍姍姐買禮物去了,父親母親,你們先走,我們等等哥哥。」江陶說話間,看了一眼江桃。
「有妹妹等哥哥,我就跟父親母親一起吧。」還不待江慎說話,江桃立馬說道。
她要趕在江陶之前去,到時候大家都知道她才是江府真正的大小姐!
江慎想了想,點頭同意:「陶陶,那你等著些你哥哥。」
等三人坐了馬車離開,江陶勾唇一笑:就等你先去!
當江桃邁進這京中的貴女圈時,才發現,事情並非她想的那般。
圈子一旦固定了,就很難再融入其他人,並且,她總是覺得這京中貴女彷彿孤立她一般。
楊姍姍掃了一眼這位新來的嬌客,容貌還不錯,也不知哪裡得罪了陶陶,竟惹得她要這般整她。
「姐妹們,這位是江府的大小姐,江桃。」楊姍姍介紹。
「大小姐?江家真找回來了一個大小姐呀……」
「江桃,怎麼跟江陶是一樣的名字?是哪個桃?」
「江大姑娘,怎麼不見江家二姑娘呢?」
……
江桃只覺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她開口道:「我自然是江家大小姐,江桃,『桃』乃桃花灼灼的桃!諸位今日這般,便是京中貴女的教養嗎?!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若真是這般,那我反倒不屑與之為伍!」
一席話說得在座的小姑娘面紅耳赤,整個亭子都是一片寂靜。
見場面尷尬,楊姍姍立馬笑著打圓場:「諸位姐妹,大家今日來我楊府做客,莫要壞了心情,江大姑娘剛回汴京,可能頗有不適,說話直率,各位也莫要放在心上,今日,大家也算是賣我這個小壽星一個面子,剛剛的不愉快就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眾人聽得楊姍姍都給了台階下,也都緩和了臉色,大家又回到了剛剛言笑晏晏的場面。
而江桃也暗暗吐了口氣,她自然也不想與所有人為敵。
她正想低頭道歉,下一刻,一杯熱茶直接潑到了她的裙上。
「啪——」
清脆的聲音格外悅耳。
楊姍姍驚訝的叫出聲:「呀——,你是怎麼上茶的,自己去領罰,江大姑娘,我讓人領你去後面廂房換身衣服吧。」
「紅綠,帶江大姑娘去後面廂房。」
而此刻,江陶與江皓也剛剛邁入楊府。
江陶提醒江皓:「哥哥,你和我一起去送禮物吧。」
兩人到時,正巧看到江桃被人領著往後面廂房而去。
見江皓過來,楊姍姍紅了臉:「你怎麼來了?」
江陶自覺往旁邊走去。
旁邊的小姐們也自覺地走遠些,為這對即將成婚的佳人騰出了亭子。
江陶看著波光粼粼的湖水,暗自想道:應該差不多了吧。
還不待她細想,隔著湖,她都聽見有小廝唱喏:「二皇子駕到!」
江陶心底一驚,二皇子怎麼來了?
應該不會出變故吧?
還沒來得及細想,下一刻,就聽見有侍女喊道:「救命呀!有人落水了!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