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談判專家
雪白的牆壁淡藍色的窗紗，陽台上養著幾盆凈化空氣的吊蘭，裡外套間的病房和其他樓層狹小的空間相比，顯得格外的寬敞明亮。
五局總醫院的高幹病房可不是有錢就能住的進來的，林芳能住進這裡，不用問就知道，又是唐瑤某位神通廣大的長輩的功勞。
早晨八點半，林芳剛吃完早飯不久，病房外間的小會客室就被擠得滿滿當當。
「談判？他以為拍古惑仔呢？弄死他！」架著雙拐的黃金寶怒氣沖沖的道。
這幾天他一直躺在床上裝死狗博取小護士同情心，聽見趙六帶來的消息立刻就翻了臉。
趙六倒是能沉住氣，抿了口紫砂壺裡的雨前龍井，不慌不忙的道：「談談怕什麼啊？聽聽他說什麼。」
李滿江翻著無神的大眼睛，牙齒磨的咯吱響：「談判是吧，行啊！讓顧南山自己出來談，派個阿貓阿狗談個雞毛！」
趙六苦笑：「滿江老弟，你這態度還怎麼談啊？」
連續搜尋顧南山數日，好幾次李滿江、范進都差點逮到顧南山，但是每次都被這廝給溜了，其中有一次，被窩都是熱的。連續熬了好幾個通宵，李滿江的眼睛布滿血絲，范進散光更嚴重了。
趙六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百爪撓心，惡虎幫被打垮之後，原本作為同盟的城西孔二愣子、城北刀疤老四立刻就翻了臉，幾次為了城南的地盤和趙六搞的劍拔弩張，只是目前他們還忌憚江帆超強的戰鬥力，勉強和趙六維持著脆弱的平衡。
趙六現在急於將惡虎幫原先的場子和殘餘勢力接收過來，迅速的落袋為安，現在只恐夜長夢多，一旦孔二愣子、刀疤老四摸清他和江帆的關係不過是泛泛，恐怕這些傢伙立刻就會像餓狼一樣撲過來，將戰利品搶奪的乾乾淨淨。
混道上的人，是最沒有道義的一群，所謂的義氣只存在於遙遠的傳說和酒後的胡話之中。
這個道理，趙六在二十年前就了解的清清楚楚！
正當趙六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來電的人是個名叫何常在的律師，自稱能代表顧南山，希望雙方能和談化干戈為玉帛。
趙六聞訊大喜，但是此刻執風華街牛耳的人不是他而是江帆，孔二愣子、刀疤老四忌憚的人也是江帆。他只得大清早跑到醫院和江帆商量。
不料，話剛出口，黃金寶、李滿江就炸了鍋，如果不是看在他當場要替林芳墊付醫藥費的面子上，早就一腳把他給踹出去了。
「小江，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這七嘴八舌的也說不出個道道，你說說看！」趙六用求助的眼光，可憐巴巴的看著江帆。
江帆淡淡一笑：「談判，不是不可能，不過有個條件。」
趙六驚喜道：「條件好說，條件好說。」
「我的條件就是···」江炎扭頭看了一眼裡間病床上躺著的林芳，冷笑道：「讓顧南山自己把腦袋塞進菊花里！」
豎起耳朵的趙六大失所望，苦著臉道：「這是何苦，這是何苦呢！」
江帆罕見的正色道：「六哥，面子我已經給夠你了，再說下去就傷感情了！」
四目相撞，趙六猛然打了個哆嗦，強裝笑容道：「人老了就是不行，早上被風一吹，就有點想感冒了。」
「呵呵，好熱鬧啊！」
外面傳來一陣笑聲，眾人不用看都知道是唐瑤來了，她的聲音和她的相貌一樣嬌媚，緊隨其後的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七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的女孩。
李滿江、黃金寶頓時眼睛放光，這不就是那天夜裡在「狼牙月」酒吧，被唐瑤勾搭走的那個長腿美女嘛！
依然是那件吸引眼球的粉紅弔帶，依然是那種冷傲的表情！
「琪琪，你們見過的。」唐瑤微笑著介紹道。
在場的眾人都知道唐瑤是同性戀，再加上和她極為熟悉，正所謂熟悉的地方沒有風景，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聚集在長腿美女琪琪身上，唯有縮在牆角的范進對她視而不見。
「劉佳琪！」琪琪卻只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禮貌性點頭，然後一心一意的膩在唐瑤身邊，令眾人暗暗惋惜。
最近幾天，唐瑤經常到醫院看望林芳，只是礙於江帆在一旁看護的緊，總是沒有機會獨處聯絡一下感情，不免有些遺憾，今天特意將琪琪帶來，就是打算分散江帆的注意力。
「誰說要談判的？」牆角傳來一陣瓮聲瓮氣的喊聲。
一個戴著厚厚酒瓶底眼鏡，微微有些謝頂顯得未老先衰的年輕人走到人群中央。此人正是風華街四少中的撲街寫手范進。
他一直躲在牆角悶聲不響，雙眼朝上看著天花板，直到這個時候才猛然插言。
「誰說要和談來著？」范進瞪著散光嚴重的眼睛吼道。
聽著范進口氣不善，趙六更是泄氣，苦笑著道：「六哥不過是隨便說說，這事兒還得聽大夥的不是，不想談就不談，咱接著打！」
「誰說不談了？肯定要談啊！」范進的眼睛幾乎瞪出眼眶之外。
趙六一陣疑惑，片刻之後試探性的問道：「條件呢？談判的條件是什麼？」
范進莫測高深的笑道：「條件都是談出來的，還沒談呢，我怎麼知道要什麼條件？你儘管安排吧，我和他談。」
趙六看看江帆，嘴唇嚅囁了幾下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江帆斬釘截鐵的道：「范進說的就能代表我們哥仨。」
趙六大喜：「那是，誰不知道風華街四少兄弟同心呢！我這就安排，這就安排，保證錯不了。」
雖然不明白范進為什麼要談判，但是江帆、李滿江、黃金寶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支持，自己兄弟關起門吵翻天打破頭都沒關係，但是在外人面前一定要把面子給足。即使范進說「樹上能夠結雞蛋」，其他三人立刻就會考據出「遠古時期，雞蛋曾經都是帶把兒的」那種神一般的結論。
風華街四少，永遠都有這樣的默契！
四人之間，哪怕做出最缺心眼的事情，彼此都會互捧臭腳，並且毫不顧忌外人異樣的眼光，反而自得其樂。
「談判？你們在哪裡談判？」長腿美女劉佳琪突然興奮起來。
本著看熱鬧的人不怕事兒大的原則，唐瑤也興緻盎然的建議道：「要不去狼牙月吧？那裡環境比較安靜。」
趙六微微皺眉：「那不是咱們的地盤，安全怕沒保證。」
唐瑤笑道：「放心，不會有問題。」
范進微微一笑，平心靜氣的道：「謝了，我還是喜歡在風華街談判，主場作戰更有感覺。」
眾人七嘴八舌過後，確定了談判場地選在風華街的西部人家飯店，這裡是自己的地盤，不怕被人暗算。
等到商議完畢，趙六先行告退和對方磋商，唐瑤和林芳寒暄了幾句，見江帆一直謹慎的在旁邊守護，知道今天難以得手只得悻悻而去。只要鋤頭揮的好，沒有牆角挖不倒，反正來日方長，唐瑤也不灰心。
江帆注意到，長腿辣妹琪琪臨走之時，特意的回頭多看了范進兩眼。而范進則翻著眼皮不知道在看什麼。
「瑤瑤，這個人好奇怪啊，他從頭至尾都沒正眼看過我！」劉佳琪有些悶悶不樂。
美女通常會厭惡男人色眯眯的眼光，但是更無法容忍對自己的無視，自打范進走到病房，他還真的沒直視過劉佳琪。
唐瑤不禁好笑，范進的眼睛高度散光，鬼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麼，沒準琪琪不小心走光的瞬間，內褲的顏色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她也懶得說破，而且也沒心思想這些。她的注意力早就被即將到來的談判吸引。說句老實話，江湖人談判，她也只是在電影中看到過，真實的場景連她都沒見過，不禁好奇心爆棚。
「瑤瑤，他們談判的時候，你帶我一起過去看看好不好？」劉佳琪搖著唐瑤的手臂，嗲聲嗲氣的撒嬌。
唐瑤想了想，點了點頭。劉佳琪喜滋滋的摟住唐瑤的腰，一起走出了醫院。
等到人都散去，江帆才問道：「為什麼要談判？說說你的理由。」
范進理直氣壯的道：「寫小說不用體驗生活啊？」
這也是理由？江帆等人不禁目瞪口呆。
黃金寶用拐杖敲擊地板，許久說不出話來，半天之後萬千種複雜的情緒化作一句話：「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