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八章 邯鄲學步

待葉楓見她眼裡的戰意終於消退了下來后，才停下倒水。

此刻夏以沫道：「葉院長的意思是想告訴我，謙卦嗎？」

葉楓則是意有所指的笑道：「公主殿下，果然聰慧過人，有帝王之才。」

夏以沫瞬間目光微凝，冰冷地盯著葉楓。

忽然汐若拉了拉夏以沫的手，問道：「以沫，你們說的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夏以沫從葉楓那裡收回了目光，再看向汐若的時候，眼神也柔和了很多，於是夏以沫笑了笑，解釋道：

「謙卦是《易經》六十四卦之第十五卦。卦體中上卦為坤為地，下卦為艮為山。故又叫做地山謙卦，謙卦艮下坤上，為地下有山之象。山本高大，但處於地下，高大顯示不出來，此卦象徵謙虛卑退之意，有謙德之君子萬事皆能亨通，而且行謙有始有終。《易經》六十四卦每一卦都是吉兇相依，福禍相倚，唯獨謙卦是六十四卦中唯一一個每個爻都是吉的卦，寓意著謙卑是最有益的處世為人之道。

「葉院長的剛剛倒茶水滿而不停，其實意思是想告訴我，我既然是來問問題，就不該滿腹成見，否則他說什麼我都會聽不進去，最後只會變成口舌之爭。」

說著夏以沫看向了葉楓，道：「葉院長，我說的對是不對？」

葉楓道：「這裡是書館，是安靜看書之所，不是論道爭辯的地方。何況時間也不早了，也快到吃晚飯的點，我自然沒有時間和人多做爭論。」

夏以沫微微錯愕，但是片刻后，道：「可以，沒有必要的己見，我不說就是了。」

葉楓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先問公主殿下，在你的眼裡，對於大夏皇朝，你覺得那些百姓是什麼？」

夏以沫聞言嘴角微微翹起，嗤笑道：「葉院長，你明明知道我會說什麼，你自己不也在浪費時間嗎？」

葉楓聞言，平靜地說道：「果然，那些百姓連人都算不上是嗎？」

這一次夏以沫沒有半點猶豫，道：「是，大夏皇朝立朝之本乃是無數的修士，而並非是百姓。他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我知道葉院長乃是真正的慈悲為懷，和普弘大師不一樣，但是葉院長，無視客觀實際的善良，根本就無益於皇朝的穩固。我是帝國的公主，我有我自己的立場，也絕不會動搖。」

整個九洲書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聚精會神地聽著葉楓和夏以沫之間的對話。此刻他們二人立場的差別盡顯無疑。葉楓是站在所有百姓那裡，而夏以沫卻是修士那裡。二人立場觀點針鋒相對，此刻雖然沒有戰場上兵刃相交那般慘烈廝殺，但是劍拔弩張之勢卻絲毫不遑多讓。

葉楓看著夏以沫，平靜地說道：「那麼我換個說法。你知道大夏皇朝為何會比海外八大宗門弱，明明大夏皇朝是完全有機會比他們都更強大的。」

話音未落，夏以沫瞬間就站了起來，那如同要吃掉葉楓的眼神顯露無疑，彷彿下一秒就要衝過去抓著葉楓的領子，要問出那個答案一般。因為這個可是大夏皇朝不知多少代人、歷經多少歲月的夙願！

但是最後夏以沫在盯著葉楓許久之後，還是老老實實地坐了下來，閉上了眼睛，想了一會，隨後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請葉院長賜教。」

葉楓道：「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剛好可以回答那個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

葉楓接著道：「公主殿下，你覺得一個王朝強大的基礎是什麼？」

夏以沫道：「難道不是最頂級戰力的修士？」

葉楓道：「那是強大的結果和標誌，而不是基礎。」

夏以沫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葉楓道：「一個國家、一個王朝強大的基礎是廣袤的領土面積和龐大的人口基數。

「海外八大洲，西牛賀洲、鶴鳴洲、曲阜洲、婆娑洲、靈霄洲、天寶洲、亂星洲、和扶搖洲，這些洲的面積即便加在一起也不足中土神洲的三成，而八大洲人口加在一起也不足中土神洲的2成，中土神洲從基礎上早就有了強大的基礎。」

夏以沫忙道：「那中土神洲怎麼會這麼弱？」

葉楓道：「家財萬貫，若不知道勤儉持家，終究會家道中落。而如果能艱苦奮鬥，未必不能白手起家，家道從容。

「我能理解中土神洲渴望變成和八大洲一般強大、進而分庭抗禮的決心，所以大夏皇朝搞出了學院制度，這個明顯是像海外八大洲學習的結果。像強者學習，這一點沒錯，甚至可以說非常聰明。但是如果不仔細辯證借鑒，無視自己和八大洲客觀情況的差別，而是一股腦子照搬全抄，反而會適得其反。

「海外八大洲，他們地小人少，所以他們那裡是沒有百姓的概念。那裡的人聚集的最小單位就是宗門，只不過是宗門規模大小有別而已。八大洲的模式幾乎都是以唯一超級宗門為核心，一眾大小宗門附庸圍繞。我稱之為宗門模式。這種模式的優點在於精簡。他們本就人少，所以註定運作模式不能複雜，用這種精簡模式反而更加合適。否則過於複雜的組織機構對於八大洲來說，帶來的往往是臃腫的低效能，是力量的分散。

「中土神洲上的學院制度，就是模仿八大洲的宗門模式開發出的學院模式。並引以為寶，完全無視了他是在海外八大洲是在地小人少的前提下二採取的策略。而中土神洲的客觀情況是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如果說以前沒有嘗試過不知道是否可行，那麼現在學院制度都那麼多年過去了，中土神洲的大夏皇朝依舊毫無起色，反而日漸更加式微，難道還不該反思，到底哪裡出問題了嗎？

「中土神洲，地大物博，人口眾多，本是你們的優勢，此刻你們卻舍長求短，邯鄲學步，難道還要繼續下去嗎？知道指南針的意義嗎？如果不時常觀察情況，糾正方向的話，越努力只會越錯誤越極端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因地制宜，隨機應變才是求存常勝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