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世事

第118章 世事

握手了。

當兩手接觸的一瞬間,白蘞的心爆炸了,隨後兩隻手不停的搖擺,白蘞心臟的碎片又炸了。

兩人晃了五下,白蘞的心炸了五下,加一下。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忽然覺得腳下的土地好軟,泥土都粘到了鞋子上,抬腳一看,卻是酸的。

這玩意長得跟個醋一樣,有什麼好的?

白蘞不理解。

錢小七和段妙妙已坐了下來,錢小七「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酒攤老闆立時送上了兩個杯子和一壺酒,他優雅地將杯子放在段妙妙的面前,優雅地倒上了酒,優雅地說道:

「要喝一杯嗎?」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就在此時,一襲床單包著一堆東西,嘀里咣當的放在了桌子上,白蘞道:「你的東西。」

段妙妙眼角都不瞟白蘞,點頭道:「放這吧放這吧。」

白蘞道:「再見。」

頭也不回的走了。

段妙妙這才意識到,剛才是白蘞給自己說話,忽然起身攔住白蘞,將白蘞又拉了回來,道:「你幹什麼啊?」

白蘞道:「去找段念。」

說著就又要走,段妙妙又拉住他,死死的抓著他,段妙妙真的已無語,這人怎麼跟個狗一樣,還要拴著。

錢小七禮貌道:「這位是?」

白蘞道:「是啊,我是誰啊?」

他已看向段妙妙,這個問題一定要讓段妙妙來回答。

但見段妙妙支支吾吾猶豫了半晌,低著頭,紅著臉,道:「我……我夫君。」

錢小七已讓老闆又拿了個杯子,倒上酒,道:「原來是尊夫。」

他說的很從容,看起來沒有一點問題,好像也真的沒有什麼問題。

白蘞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嘴巴抿了起來。

起身,不喝了,這酒真酸,走了。

「哎。」段妙妙也起身,「你幹什麼呀?」

白蘞頭都不回,段妙妙只好跟上。

夕陽下,白蘞走的走著忽聽身後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回頭一看,背著床單的段妙妙撞在了自己的懷裡,她給了白蘞一個大大的熊抱。

可憐巴巴道:「對不起嘛~」

白蘞道:「對不起什麼啊?」

「不應該去找錢小七。」段妙妙玩弄自己的雲鬢,喃喃道,「我忘了我和你已是夫妻。」

白蘞失聲道:「這還能忘?」

段妙妙趕緊又抱住白蘞:「不忘不忘,以後再也不忘,我們永遠都是夫妻。」

白蘞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踮起腳尖,段妙妙的臉已送到白蘞的面前。她閉著眼睛,靜靜的等待一抹溫柔。

就在此時,白蘞一把推開了段妙妙,朝著段妙妙身後跑去。

這一推直接把段妙妙給推倒了,當她站起來的時候,看到了白蘞站在一個人的面前。

是個女人。

白蘞的心都在顫動,失聲道:「若……若若。」

站在對面的楊若若面色如水,靜的可怕。

——我早該知道的。

——我為什麼會這麼蠢。

——十一年了,我找了他十一年,憑什麼他幸福了十一年,而我痛苦了十一年。

自從得知白蘞死後,楊若若才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在乎他。

她不相信他死了,她踏遍千山萬水,就算真的死了也一定要找到他的屍體,就算他沒有屍體,也要抓住他的一縷魂魄。

十一年,多少夜晚孤孤單單,多少白天冷冷淡淡,能支撐楊若若走下去的也只有她那丟失的心。

楊若若頭也不回的走了,眼中沒有一點淚。

她這一輩的淚,絕大多數都是為他留的,現在,不會了。

昔日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現在已成為一朵堅強的梅花。

我不先有香,哪個敢開苞?

梅花已走遠。

白蘞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白蘞是躺在客棧中的。

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白蘞走出房間,店小二正在忙著上菜,掌柜的笑眯眯的看著所有人。

白蘞來到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是誰送我來的?」

掌柜的:「是個長的極水靈的女子,對了,她還背著一個床單,裡面不知道包著的是啥。」

白蘞:「她人呢?」

「把你送到這裡以後就走了。」掌柜的又從櫃檯上拿出包著東西的床單,「這東西女子扔掉了,我尋思著是不是還有用,就留了下來。」

剛想把床單遞給白蘞,掌柜的一轉頭,白蘞已出了門,道:「多謝掌柜的,不用了。」

掌柜的臉一下子就黑下來:「什麼不用了,你們還沒有給錢呢!」

白蘞走的太快了,轉眼就失去了蹤影,掌柜的啐了好幾口,最後也只能自認倒霉。

麥田如海浪般,一片金黃,預示著豐收的景象,從客棧出來的白蘞方圓也不知轉了多少圈,愣是沒有見到段妙妙的影子。

他獃獃的望著麥田,流出了眼淚。

躲在樹後面的段妙妙也在流淚,她抓著自己的衣角,春波不停蕩漾。

——原來他說的喜歡一個人就是那個女孩。

——或許我一開始就是在打擾他。

——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但現在他一定會回去找她。

——誤會一定會解開的,我又何必再打擾他們。

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點點砸在土地上,段妙妙背靠樹榦,緊緊的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忽然,白蘞朝著面前的麥田一陣狂吼,聲音夾雜著真氣,縱橫無敵,麥田頃刻間如翻湧的波濤,搖曳到極致。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早該去和楊若若說清楚的,為什麼會被北庭帝的言論沖昏了頭。

——如果我能多想想,事情一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白蘞能在諸國中遊刃有餘,卻偏偏輸在了兩個女人的手裡,現在他不光對不起楊若若,他還對不起段妙妙。

這兩個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一個都沒有對得起,這樣的人生,一定糟糕透了。

背著陽光鋤著草,微風踩著雲,給汗流浹背的農民帶來絲絲涼意。

農夫的妻子挑著擔子跑來,舀一碗清水,親手送到農夫手中。農夫一邊喝水,妻子一邊為其擦汗。

旁邊的山坳上,白蘞躺在一顆樹下,喝著酒,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一切。

他醉了,從那一天開始,他從未醒過。

但他越喝酒,眼睛就越明亮,明亮的就像是火辣的太陽,灼燒著白蘞的心臟,灼的「滋滋」冒煙。

躺到傍晚,白蘞起身,該走了,確實該走了。

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裡,總之不是這裡。

月色如水,水平如月,大地卻是鹹的。

白蘞走在如粗鹽般的大地上,品嘗著鹹的發苦的月光。

風來,驚起片片漣漪,兩岸的柳樹就像是情人的腰,溫柔如水。

藍蓮花在草間盛開著,小草為它歡呼,風兒為它吶喊,它彷彿永遠都不會凋零。

這一刻,它就是最美的。

不知不覺,白蘞躺到水中。

水倒映著天,天在水中,白蘞翱翔在天空中,飛到了天外天。

天外天里有楊若若,那個時候還沒有認識段妙妙。

他和楊若若一同在慶宣國生活,兩人過上了男耕女織的平凡生活。

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會覺得這不是好日子。

但為什麼不是好日子的日子,白蘞還是無法得到呢?

一個人的一生,早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這一切都是宿命。

不管你是一介布衣,還是萬人之上,都是命。

妙啊妙,真奇妙,當奇妙到來的時候,事情總會變得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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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衣怒馬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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