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回魔界搖人來跟你們這幫狗仙干架
「噗通!」
「葉季白,你有病吧!」孟清和從湖水之中探出腦袋,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又揮臂在水面砸了一拳。
第二次了,被葉季白丟進水裡,這是第二次了!
孟清和能忍?
今天不把葉季白按在地上揍一頓,她都覺得對不起魔界逞凶好鬥的父老鄉親們。
葉季白扶著窗框,指骨慘白,手背青筋畢現,眉心皺得彷彿能夾死蒼蠅。
孟清和心下有些遲疑:他怎麼看上去比我還生氣?
就在她遲疑這一小會功夫,層疊荷葉終於被木舟撥開,木舟上站著一位身著藕粉色仙裙的仙子,即便眼睛上覆著一條霜色綢帶,也能從骨相上看出來,這是一位面容姣好的仙子。
仙子亭亭玉立,儀態端莊,在木舟抵到水閣下的木樁時,她才隨著木舟晃了晃身子。
仙子循聲而來,朝水閣施施然行禮,「芷歌拜見仙尊。」
葉季白沒有理她,一雙寒眸依舊緊緊盯著浮在水上的孟清和。
芷歌仙子眼睛有疾,靜靜等了半晌,撩裙跪下,繼續說道:「仙尊恕罪,芷歌無意叨擾,只因這湖中遍植荷花,芷歌迷失方向,不知蓮池玉榻所在何處。」
別說她眼睛看不見,就算是看得見,在這滿湖荷葉中穿梭,也極有可能迷路。
孟清和理解她,不過,她是誰?
為何會出現在葉季白家的後花園?
這位仙子的打扮可不像是在這仙邸中打雜的小仙娥,何況,一個眼瞎了的仙子,如何去伺候人?
蓮池玉榻又是個什麼玩意?
榻,是她想的那個榻嗎?
難道這位仙子是來給葉季白侍寢的?
大早上的,不至於玩這麼野吧?
葉季白只是看著孟清和的神色,便知她心裡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就這種低俗的女子,他到底有什麼可傷心難過的?
他到底想留住什麼?
「滾!」
這一個字,幾乎是從葉季白的喉嚨里擠出來的。
芷歌仙子身子顫了顫,顯然是被葉季白的怒氣嚇到了。
孟清和最是善解人意,葉季白這個「滾」字是對她說的,葉季白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自然不可能是叫仙子滾。
讓她滾了,好與佳人共赴蓮池玉榻嘛。
孟清和懂!
行,等老娘回魔界搖人來跟你們這幫狗仙干架。
這一刻,孟清和已經將被困在靈蝶崖雲鏡湖裡翻白眼的賀書凡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葉季白,你給我等著。」孟清和放完狠話,就要躍水遠去。
「孟清和,你今日敢離開陌鳶山,我立時便去殺了那條龍。」
孟清和還沒來得及出水,轉頭看向葉季白,「你愛殺不殺,反正他也沒幾日好活。」
「你別後悔?」葉季白轉身,背對湖面,手指仍撐著窗框,聲音低沉,喑啞得嚇人。
似真下了殺心。
「我後悔有用嗎?」
孟清和覺得他這話說得好笑,「難不成我後悔了,他就能活下去?葉季白,我被你耍夠了,你摸著你的良心想一想,自從相識以來,我可有害過你?我可有逼迫過你?」
葉季白後背綳得筆直,卻是一言不發。
孟清和越說越上頭,「你在人間時不過一具凡人之軀,我不是沒有別的法子讓你交出龍骨,可我對你一再避讓,我不想生事,我不想要你的命,我甚至不想各界再起紛爭,我所求不過就是救賀書凡一條命,他救過我,我想救他又有什麼錯?」
這段時間以來的委屈鬱結於心,此刻一股腦湧出來,孟清和泡在溫熱的湖水中,紅著眼睛問:「葉季白,你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孟清和掬了一捧水,抹了一把臉,緩了口氣,「即便是有相思蠱牽制,你也不肯告訴我龍骨在你手中,你說若是沒有相思蠱,我是不是都不配入你的眼?」
即便入了相思,他依然心存戒備,情愛於他來說,不過是用來利用孟清和的工具,孟清和從一開始就輸了。
所以,他在這裡生的哪門子氣?
事到如今,葉季白還想用賀書凡的命來威脅自己,真當她沒長腦子嗎?
葉季白若真願意交出龍骨,又何必一直拖著,拖到賀書凡臨死那一刻,讓賀書凡受盡折磨,他便痛快了嗎?
還是說……葉季白還有什麼陰謀沒有得逞?
孟清和驀地怔住,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
一個不留神,孟清和沉下水面,她思緒紛亂,索性繼續往下沉去。
這湖水不知因何,金烏還未升起,浸了一夜星月的湖水卻一點也不寒涼。
在這溫熱的湖水中,孟清和的心似被寒冬臘月的霜雪覆蓋,凍成了冰。
葉季白將她困在止風閣,拖著不讓她離開仙界,或許並非她以為的那樣。
她以為葉季白是因無法拿出龍骨,心生愧疚,對她避而不見。
她以為葉季白是知道了相思蠱之事,對她心灰意冷,不願與她相見。
她來仙界好幾日了,如今的人間是個什麼模樣?
中元節那晚,葉季白飛升之後,那些在帝都作亂的傀儡,可有繼續殺人?
當晚人間其他城鎮又是什麼景象?
魔尊和賀護法被擄至仙界,魔界若是得到消息,又會有什麼動作?
孟清和再次從水中冒出來的時候,葉季白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只是肩膀看上去不那麼綳著,有些無力地塌下來。
木舟上的芷歌仙子也依舊保持著跪拜的姿勢,除了被湖風吹起的衣衫鴉發,彷彿變成了一塊木頭,不能動彈。
不等孟清和開口,葉季白低沉喑啞的聲音響起,「你再等三日,三日後,我定將龍骨給你。」
「我一日也不想再等。」孟清和大聲道:「葉季白,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話了,半句也不信。」
「三日!」葉季白也拔高了聲音,但很快又沉了下去,比之前的聲音還要低,低得彷彿只有他自己聽得見,「就三日而已,我答應你的事,一定不會食言,我發誓……」
說到發誓,葉季白突然想起中元節那晚在摘星樓,孟清和對他告白之言的閃躲逃避。
孟清和若是不信他,他發誓又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