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被調戲了
第三日傍晚,小船停靠在楓香渡口。
渡口邊已經泊了兩條小船。
魚龍江沿岸,有很多渡口,去千澤城,從楓香渡口上岸,是最近的一條道。
而到這裡,水路就算是走完了。
渡口由幾塊老木拼搭而成,木樁旁堆滿了枯黑的草葉。
余筱宛著一身海棠紅裙衫,亭亭站在渡口,遠遠看見船頭站著的葉季白,趕緊恭敬行禮。
背著兩個包袱的孟清和從葉季白身後探出頭來,揮手朝余筱宛打招呼。
「李師姐和韓師兄帶著弟子們已經在吳家老屋落腳了,眼看天將雨,弟子來給師尊和孟師妹送傘。」
余筱宛手中握著兩把棕黃的油布傘。
吳家老屋在山那頭,每次雲山派的弟子出山,都會在那裡歇歇腳,碰到天色向晚時,過夜也是常有的事。
很多年之前,吳老頭還在世的時候,常受雲山派庇護,他守了楓香渡口一輩子,去世后也埋在這渡口邊。
渡口雖然破敗了,但吳家老屋常年有雲山派弟子打掃,倒還沒荒廢。
余筱宛貼心地要去接孟清和肩上的包袱,被孟清和婉拒了。
包袱不重,重的東西都被他們這兩日吃掉了。
葉季白什麼也不用拿,還冷著一張臉,背著手一言不發往山道上走去。
他在外人面前向來是這副拒人千里的模樣,孟清和已經習慣了。
余筱宛也不敢計較,恭敬跟在葉季白身後。
孟清和磨磨蹭蹭走在最後面。
天上烏雲翻滾,不多時豆大的雨點便砸落下來。
余筱宛趕緊遞給孟清和一把油布傘,接著又打開手中那把,踮起腳尖將傘高高舉到葉季白頭頂。
葉季白卻停下了腳步,余筱宛險些撞到他身上,但也僅僅是險些,葉季白躲得很快。
他回身看著獨自打傘的孟清和,孟清和嘴裡叼著一根樹枝,一蹦一跳的十分自在。
「怎麼不走了啊?」孟清和跳到葉季白面前不遠,歪著腦袋問。
葉季白冷哼:「星落峰白養你的?」
「嗯?」
「下雨天不知道給長輩撐傘?」
長,長輩?
孟清和眼皮子抽了抽,這人怎就這麼作呢?
余筱宛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黑沉下來,她咬了咬嘴唇,默默退到一邊。
葉季白低喝:「還不過來。」
孟清和沒辦法,只得上前兩步將傘舉過葉季白頭頂,偏頭對一旁臉色難看的余筱宛無奈道:「勞煩余師姐帶路。」
就算孟清和不認識路,葉季白定然是知道路的,孟清和不過是不想余筱宛跟在後面用眼刀子剜她罷了。
待余筱宛上前了,孟清和墊腳湊到葉季白耳邊,低聲抱怨:「你是怕我死得不夠快?」
葉季白微微低頭,孟清和的唇瓣正好掃過他的耳廓,孟清和立刻便縮回了脖子。
葉季白斜睨了孟清和一眼,「有我在,你怕什麼?」
「就是有你在,我才害怕。」
葉季白再來幾次區別對待,余筱宛說不定今晚便要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
孟清和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沒想到這麼快便被葉季白識破。
確實如葉季白所說,她邀請余筱宛同行,是為了引葉季白下山。
在余筱宛上星落峰的那天,孟清和便察覺到了她的敵意,若非如此,她又怎會邀她去千澤城呢?
既然葉季白已經猜到這一層,孟清和再如何辯解,他也不會相信。
左不過他已經來了,孟清和也無需再遮遮掩掩,趕緊抱住葉季白的大腿,別被余筱宛暗害了才是正事。
葉季白突然搶過孟清和手裡的油布傘,往前邁出一大步,轉身面朝孟清和,他彎下腰來,手指撫過孟清和柔軟的嘴唇,「腫消了,不過……結痂還沒消,也不知是什麼蟲子這麼厲害?」
油布傘靠在葉季白的肩頭,擋住他身後余筱宛的視線。
雨滴打在孟清和臉上,打在被葉季白撫摸過的唇瓣。
孟清和臉上的紅霞瞬間飛到耳後根。
葉季白哪來這麼厚的臉皮,敢拿這事調戲她?
葉季白這話是在提醒孟清和,就算他們現在做出水火不容的樣子,余筱宛看到她嘴唇上的痂,也會有所懷疑。
何況三天兩夜共乘一條小船,擱誰也會多想。
你提醒就提醒,做什麼非要這般動手動腳?..
孟清和偏頭避開葉季白的眼神,貓腰就要逃。
葉季白長臂一攬,孟清和便掛在了他的手臂上……
「呃……」
葉季白關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怎麼這麼不小心?」
孟清和還在消化他這句話的意思,那邊余筱宛關心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孟師妹怎麼了?」
被掛了!
「她的腳扭傷了。」葉季白回答得十分肯定,孟清和差點就信了。
但她不能駁了師尊的面子,所以當葉季白將油布傘重又塞回她手裡時,她只能老老實實接著。
當葉季白將她攔腰打橫抱起時,她只能老老實實受著。
孟清和靠在葉季白胸口,偷偷瞄了一眼前方山道上的余筱宛。
風雨飄搖,單薄的身影看上去格外落寞。
余筱宛一定恨死她了!
在這一刻,孟清和突然醒悟:在她利用葉季白的時候,葉季白何嘗不是在利用她?
用她孟清和一人之力,斬斷葉季白身邊各路桃花。
他用著還真是順手。
不過孟清和想保命,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葉季白的懷抱結實溫暖,孟清和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差點就睡著了。
爬上山頂,昏暗的天色下,隱隱能看見幾間瓦房藏在半山腰的竹林后。
余筱宛大抵是受不了刺激,步子邁得特別急,轉眼便將抱著孟清和的葉季白甩出老遠。
但也因走得急,沒注意到腳下露出地面的樹根,一腳絆上去,重重摔了一跤。
余筱宛咬牙站起身,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回頭看。
可藏著心底的委屈與酸楚,還是讓她紅了眼眶。
她早知葉季白不喜歡她的,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葉季白可以不喜歡她,可以不喜歡任何人,可以飛升成仙遠離紅塵,但他不能喜歡孟清和,喜歡一個處處不如她余筱宛的女人。
這對余筱宛來說,是侮辱。
余筱宛撿起被風吹遠的油布傘,將鬢邊散亂的碎發別到耳後,眼中掠過一抹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