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心狗肺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恭喜宿主,達成初識任務」
林雲疏看了一眼蘇暮莞頭頂的進度條,並無任何任何進展,依舊是零。
「宿主,支線任務一:嚴懲渣男。完成後可有禮包掉落」
「我不能先和她一起開店嗎?」
他希望儘快觸發自帶的系統獎勵和禮包,裡面有錢有道具,可大大促進姐妹之情,越快達成進度,越能早點離開。
「宿主,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請慢慢來」
林雲疏翻了個白眼,拂了拂寬大的袖袍,示意他退下。
緊接著,他拉住蘇暮菀的手,祈求她:「姐姐可願隨我去一趟別院?」
蘇暮菀思忖片刻,想這人不會平白無故上門。眼見為實,這事還需走一趟。
隨後她將店鋪託付給蘇冰雁和李叔,跟著林雲疏一同往別院而去。
別院處在京城郊外,租金應當遠低於皇城腳下。一個一進院落,大門進去,左右兩個廂房,前面是正房。左廂房改成堂屋,右廂房是書房,無什值錢的家當。
想來也是,雙闕之下尺地寸土,與金同價,杜南亭如何付得起?既起了養外室的貪念,他只能往這偏僻簡陋處擠。
蘇暮菀想,姝兒這般孤苦無依的女子整日住在這深院,怕是徹底與世隔絕一般,著實可憐。
幸而她並非愚昧女子,才尋到機會來馥郁堂。
「他隔日來一次,今日應該會來。」林雲疏道。
雖說條件簡陋,到底是花錢的地,蘇家對他照顧有加,他倒是有閒情逸緻,拿著蘇家的錢來這裡快活。
思及此,她對杜南亭的厭惡已到極點。
「他何時會來?」
話音甫落,外面傳來腳步聲。
林雲疏當即將蘇暮菀推到屏風后,指了指架子床底下。
蘇暮菀一愣,緊抿著唇搖搖頭。她何曾躲過床底,想那床架紅漆斑駁,床底下定是不幹凈的。
「姐姐,委屈你了。」
林雲疏看了眼屋外,眼見男人馬上要入室。
無奈之下,蘇暮菀只好俯身躲下去。頭磕到床板,珠釵險些卡住,嚇得她出一聲冷汗。
不等門推開,林雲疏趕緊躺在美人榻上,將衣衫弄亂,闔上眼裝作入睡。
「姝兒。」杜南亭輕手輕腳走過去,聲音軟綿綿,像極了常去煙花柳巷的恩客。
林雲疏撐起身子,一副半睡半醒的嬌弱模樣,嬌嗔道:「公子不是要把妾身送走嗎?緣何又來了?」
饒是杜南亭已定了心要送走她,但見她這欲拒還迎的樣子,仍是心頭一動,無端生出些渴望。作勢就攬住她的腰,想要溫存一番。
林雲疏不耐地退後。
趴在床下的蘇暮菀正對著美人榻,看不見榻上情形,只見杜南亭已坐上榻,欲把短靴蹬掉。
她眉心一跳,不想自己以前心心念念的男人,在她面前裝君子,背後是個色胚子。
除了厭惡,又多了些懊惱。
恨自己有眼無珠。
當年阿爹疑心杜南亭不是實誠人,她偏生護著,才讓阿爹繼續接濟他們家,負責他求學的花銷。若是當時眼睛擦亮些,也不至於讓男人把蘇家玩弄於股掌。
這一邊,林雲疏食指抵住杜南亭胸膛,問:「你不是要與那馥郁堂的千金成婚了嗎?還來找妾做甚?」
「姝兒如何知道?」杜南亭面色一沉,驀地聞到林雲疏身上有不同於以往的香味,面露疑惑道:「姝兒何時換了熏香?」
林雲疏呼吸一滯,才意識到是蘇暮菀身上的香味。
「宿主,幫扶目標同款香薰,值得您擁有,只需200虛擬幣」
「我現在有多少虛擬幣?」
「身無分文」
林雲疏:……
「不過您可以使用賒賬功能,待賺了錢后還給系統」
情急之下,不得不從。
只見那妝台上倏然多了一個三腳銅香爐,白煙淼淼,正是蘇暮菀身上所用香料。
林雲疏不慌不忙,推開他,特意靠近床榻,提高聲音道:「妾身喜歡便換了,不成嗎?至於如何知曉,還不是公子那一日喝醉了酒,自個兒說漏了嘴。你還想哄騙姝兒到幾時?」
床底下,蘇暮菀看到杜南亭離了榻,往林雲疏靠近,用一種極為溫柔的聲音道:「那女子怎麼能和姝兒比,美則美矣,只是太過正經端莊,毫無生趣,還整日摻合生意上的事。」
太過正經端莊?無趣?
她活成貴女標杆,可不是為了得到這樣的評價。
若非親耳聽到,她委實想不到他會這樣想。不喜歡正經端莊的,難不成喜歡狐媚子嗎?
她以為,一肚子聖賢書的男人,喜歡的應當就是她這般女子。
比起識別他偽善的面罩,而今的全盤否定更令她心驚和心寒。她心中酸澀無比,趴在地上,已顧不上灰塵和蛛網,默默垂淚。
林雲疏似乎還嫌這把火燒的不夠旺,又添了一把柴,道:「妾身聽聞那女子可是京城第一美,多少郎君趨之若鶩,公子莫要說笑了。」
「京城第一美,也比不得姝兒這般靈性。姝兒就像聊齋先生書里寫的那些妖精,勾勾手就奪了魂。」杜南亭色-心又起,手不安分地落下美人的腰帶上。
林雲疏低低咳嗽一聲:「公子,妾身今日委實不便,來了月信。」
聽到這話,蘇暮菀雖無經驗,亦明白杜南亭要做什麼。她萬萬想不到,心中玉一般的男子竟打起白日宣淫的主意。
若非是理智尚存,早已上去掌摑。
她看不到杜南亭滿目迷離,□□熏心的模樣,只聽他不依不饒道:「姝兒最擅長的不是吹簫嗎?」
聞此,林雲疏生怕床底下的女子聽到,將杜南亭推開,道:「妾身這幾日口舌生瘡,還是改日吧。」
「哎呀,真可惜。我帶了酥餅,可憐姝兒吃不成了。」杜南亭眼眸里涌動著暗流。
林雲疏走到紙袋前,垂眸看了片刻后搖搖頭:「謝公子。」
杜南亭見她不像以往歡呼雀躍,主動投懷送抱,心底微微失望,不過也信她並未撒謊。只是今日三番兩次遭拒,他怒從心來。
好不容易找個機會前來,這女人實在不識相。
他不是輕易動怒的人,想明白之後,攬過女人柔軟的腰肢,摩挲著她的掌心:「你怨我要送你出城嗎?我是想把你許給一戶好人家,跟著我豈不是誤了你。」
林雲疏抬眸,別開臉道:「公子,妾身非完璧之身,你若真憐惜就不該趕妾身走。」
又道:「若是如此,妾身定對公子死心塌地。」
見她果然是怨,但對他仍舊情難捨,杜南亭喜上眉梢。他諂媚道:「好好好,我答應你。」
話音甫落,就把林雲疏推上床榻。
頭上傳來沉悶的壓迫聲,蘇暮菀一愣,杜南亭一雙靴子落地,心道不好。
正躊躇著是否該出去制止,聽到林雲疏道:「公子,後日吧,妾身好了再服侍您。只要……您不把妾身送走。」
接著,蘇暮菀便看到杜南亭一雙腳又入了靴子,頭頂傳來:「好,你可莫唬弄我。」
說完,他安撫道:「姝兒,以後莫亂跑。你想買什麼,我幫你帶來就是。你本不是這裡的人,不了解情況,小心又被壞人騙去。」
還會有比他更壞的人?蘇暮菀暗想。
聽到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林雲疏連忙把蘇暮菀拉出來,見她雙眼通紅,髮絲凌亂,心有不忍。
「我方才都是為了套他的話才那樣說,姐姐不會怪我吧?」
蘇暮菀緩緩坐在榻上,放緩呼吸,試圖消解方才所見所聞。平復好情緒后才道:「還得多謝你,讓我徹底看清此人。」
林雲疏吃了一驚。
但見她指尖掐緊,才明白蘇暮菀不過佯裝鎮定。
「叮!宿主,幫扶目標已對您產生好感」
林雲疏抬頭,原本空空的進度條,多了一線紅。
好感度+50。
很好,他乘勝追擊,坐到她旁側道:「我還以為姐姐方才會氣得衝出來,沒曾想是個如此理智的。」
「扇他一巴掌能解決問題嗎?」蘇暮菀別過頭去,眼中閃過晶瑩淚光:「半月前,我差點由他哄騙失了身子。」
她算是看明白了,杜南亭在不同的人面前是不同的樣子。
對她這般單純的女人,便是虛與委蛇,做君子之態。對姝兒這樣卑微的女子,是又哄又騙,只看如何哄到床-上。對侍郎之女,只怕又是不同姿態。
這般狼心狗肺之人,她今日掌摑並無用處。只能靜待良機,和他徹底撕破臉,揭露他的面目,讓他無處可逃。
思緒歸攏,她忽然覺得又餓又累。方才趴在床下,方寸之地不能動彈,手腳酸痛。她指了指桌上的紙袋:「我們把那酥餅分了吧。」
「這……吃得下?」林雲疏真真五臟六腑都受到震撼。
「不吃飽哪裡有力氣和他斗?」
林雲疏笑了笑,原來看起來嬌軟可欺的女人並不是表面這般,內里實在堅韌不拔。難怪在書中歷經磨難也不曾退縮半分,可惜作者心理扭曲,給她安排那樣不堪的結局。
他垂眸定住,抬頭凝視著女人,心裡澀澀的,掰開酥餅,分一半給她。
酥餅剛咬一口,忽而聽她問:「為何他要你吹-簫?你很會吹-簫嗎?」
林雲疏一口氣沒喘過來,差點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