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不說藥箱,柏翊家裡連包感冒沖劑都找不出來,最後只能緊急在APP上叫了藥店跑腿,等對方把葯送上門時,鹿茗已經連難受得連話都不想說了。
她靠坐在沙發上,胳膊搭著扶手,半張臉埋在臂彎里。嘴唇發白,臉色卻在發燙,眼尾耷拉著,強撐著沒讓自己睡過去。
陛下也好像感受到了什麼,沒再去玩自己喜歡的玩具,而是一直圍在她身邊轉來轉去。
柏翊蹲在她旁邊,先拿順便一起買的耳溫槍給她測了下溫度。
三十八度九,再往上升點就算是高燒了。
鹿茗還有些不可置信:「真的發燒了呀……」聲音好像更啞了。
還真的發燒假的發燒。
柏翊收起耳溫槍,但沒起身,繼續就著這個姿勢平視她,無奈中揉著點責備:「怎麼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從早上起床開始確實就渾身提不起勁,但鹿茗下意識的把這些歸結為睡眠不足造成的問題,因而一直都沒在意。
沒在意的時候莫名還能撐著,但當得知是因為發燒后,身上那些不舒服的癥狀好像就全部加倍嚴重起來了。
喉嚨痛、眼睛也澀,她緩緩閉了閉眼,眼神看過來時有點發懵又有點無助。
柏翊瞬間覺得心軟,抬手輕輕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溫聲問:「很難受嗎,去醫院好不好?」
雖然剛才也一起買了點退燒藥,但等藥效發揮作用需要的時間總是不如去打一針來得快的。
但是滿臉緋紅的小姑娘趴著搖了搖頭。
或許是害怕打針,柏翊猜想,倒也沒有堅持勸她的想法。不想去醫院就不去吧,反正可以讓家庭醫生上門,只是醫生一般都在主宅那邊,趕過來要費點時間。
他正想起身去倒熱水先讓她吃藥,就聽鹿茗隨後低低地說。
「醫院太麻煩了,」她吸了吸鼻子,有氣無力地慢慢直起上半身,像是認真想過,「我以前感冒發燒的話都是直接去診所的。」
……
最近的小診所比社區醫院還要近,開車過去的路上時間不超過五分鐘。
診所為私人開業,招牌掛著「李氏」兩個字,整體面積不大,工作的也只有一位年長的老醫生,以及一位氣質知性的女護士。
相較於柏翊第一次來診所看病的生疏,鹿茗看起來對流程就比較熟悉了。
甚至老醫生還認識她,在桌前剛坐下,還沒有問她癥狀就就兀自開口:「小鹿又感冒了吧,是不是又著涼受凍了。」
小姑娘半張臉還埋在圍巾里,聞言「嗯」了一聲,又細聲打招呼:「李爺爺。」
李老醫生給她再次量了一遍體溫、又聽了心跳、檢查了喉嚨情況,再詢問完一連串問題后,開藥的單子寫得飛快,旁邊的護士小姐也像是早有準備,一接過單子轉身就進了身後的配藥房。
旁邊最大的房間就是輸液室,裡面排了四排柔軟的躺椅,大概二十多個位置,正前方的牆上掛著一個大尺寸的電視,只不過現在沒開。最前面一排坐著兩位正在掛水的病人,後面的位置則都是空的。
鹿茗按照自己的習慣走到最後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先摘下了圍巾,然後把左手衣服的袖子全部向上面拉了點,露出手腕後方便護士一會兒過來打針。
柏翊在她旁邊的空位坐下,抬頭打量過這間極富有生活氣的輸液室后,問她:「你經常來這兒?」
鹿茗吸著差不多堵塞的鼻子點點頭:「因為很方便。」
診所的便利之處就在於像這種小病幾乎是看了病立刻就能打針,不像去大醫院,挂號看診輸液取葯都要排隊。
護士小姐拎著吊瓶和輸液管過來的時候,胳膊下還夾著一條疊得四四方方的毛毯子,走到他們面前後,先將吊瓶掛到旁邊的支架上,又把那條毯子先丟給柏翊。
毯子雖然不是新的,但很乾凈,還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液的味道。
「你先拿一下。」護士小姐戴著口罩,狹長的眼睛幾乎都沒看他,語氣也清清冷冷的。
試了下針頭后,她看向鹿茗,口吻相對溫柔了一些:「來妹妹,打左手對嗎?」
鹿茗點點頭,同時把左手抬高。
畢竟慣用手是右手,沒有特殊情況的話大家打針時應該都會這麼選擇。
因為比較瘦,所以她手背上的幾條靜脈很明顯,很快扎完針后護士小姐邊貼著膠帶邊開玩笑:「我記得你高中那會兒打針還會害怕呢,現在都敢看著針頭了啊。」
手背上冰涼尖銳的點點痛意倒是讓鹿茗昏昏漲漲的腦袋清醒了一會兒。
「行了,」護士小姐最後調整完點滴的流速,走前原本想再對她交代兩句,但頓了頓,轉而卻向她身邊的男人開口,「你別讓她自己調滴速,這瓶葯打太快的話人會很難受的。」
「她特意囑咐我,意思是你以前經常自己偷偷調輸液器的速度是吧。」待護士轉步離開輸液室了,柏翊站起來把手裡的毯子展開,再輕輕蓋到鹿茗腿上。
鹿茗「唔」了聲,低低道:「那是因為趕時間嘛。」
此前她就讀的高中就在這附近,學校強制要求每個學生都要住校,每周五下午放學回家,周日下午返校。
周末在家的時間本就不多,加上鹿父鹿母那時比現在更加頻繁的出差節奏,時常半個月一個月都見不到父母都是常有的事。
她又是不想給父母添麻煩的性格,因而在學校生了感冒發燒這種小病時,基本上也都選擇不告訴家裡。
一般就是在下午的課結束后,找班主任簽字請假出校了就來最近的這家診所打針,如果晚自修是寫作業和自習的話就沒太大心理壓力。
但一旦運氣不好,遇上那天晚上有老師安排考試測驗之類的,她總會偷偷把點滴的流速調快,總想快點打完吊針后然後在晚自習開始前趕回學校。
總之高中三年是鹿茗壓力最大的三年,不論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
她體質不太好,每次生病後又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因而三年來這種小病總是反反覆復的,她來診所的次數多了,這邊的醫生護士自然也都對她印象深刻。
片刻后老醫生慢悠悠地走過來,手裡拿著紙杯和退燒藥片。
「水是剛倒的,還有點燙,」老醫生眯了眯眼,邊上也沒有可以暫時可以擱置一下的地方,便把紙杯遞給柏翊,「來,哥哥先幫忙端著,一會兒記得讓妹妹吃藥。」
柏翊還沒說話,鹿茗就先啞著嗓子無奈地糾正:「認錯啦李爺爺,你之前見過我哥哥的呀。」
有那麼一兩次的生病,雖然瞞過了鹿父鹿母卻沒瞞過哥哥,所以她打針時許懷硯也過來陪過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