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紈絝子弟
船靠岸后,肖雲等眾人全部走完,才從船艙里走了出來,重重吁了口氣,拂體寒風,適意暢懷,一抬頭,只見一鉤殘月斜掛柳梢,遠處海水映出月亮和浮雲的倒影。
走到岸上,俏立片刻,心想:「玄陽教現下已土崩瓦解,肖震大伯也不知去向,想來應該是尋仇去了。此次攻打玄陽教,乃是以五大派為首的黑白兩道,他應該會先去找五派之首黃鐘閣尋仇。
那黃鐘閣遠在千里之外的黃土城,現下已過了月余,卻不知他從黃土城回來了沒有?我正好也可以將師父的屍身帶回藏靈山埋葬,倘若他已動身回來,在途中或者也能遇上。」
隨即又想到肖震大伯一人獨闖黃鐘閣,心中為他擔心起來,那黃鐘閣雖然都是些女子,可是她們御音功實在厲害,萬一大伯寡不敵眾,被人她們所擒,我此番前去,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一想到己身功力今非昔比,雖說不能挽大廈之將傾,但救出大伯應該沒有多大問題,精神為之一震,當下找了家客棧歇宿。
這一覺睡到午時方醒,心想玉衡堂丟失連山劍和九轉冰魄草,想必已經派人出來尋找,而我背負連山劍,路上萬一碰到他們,豈不是增添不必要得麻煩。而我勢單力孤,現下只有尋到大伯,到時聯手才有可能救出爹娘。
心下沉吟,便從房中渡出來,剛走到天井,突然間豁嘈一聲,一盆水向他身上潑了過來。肖雲立時倒縱退開,那盆水便潑了個空,只見一個年輕公子手中正拿著一隻木臉盆,向著他怒目而視,尖聲道:「走路不帶眼睛?你沒看見本公子在倒水嗎?」
肖雲氣往上沖,心想天下竟有這等蠻橫之人,眼見這公子二十來歲的年紀,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倒像是唱戲的花旦一般,一身錦袍,服侍極為華貴,腰中掛了一把長劍,神情趾高氣揚,顯是平日里囂張跋扈慣了。
那公子喝道:「還瞧什麼,不認得本公子嗎?」他說話尖聲尖氣,頗有唱戲時念戲詞一樣。
肖雲心想:「這人怎麼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扭扭捏捏,跟個大姑娘似的。」
那公子喝道:「笑什麼笑?臭小子,有什麼好笑?」
肖雲走到櫃檯付了房錢,低聲問道:「那位公子是什麼來頭?」
那掌柜的愁眉苦臉的道:「難知他是什麼來頭?他自稱是天南派的人;只住了一晚,服侍他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記耳光。不過他出手闊綽,倒像是哪家的公子。」
肖雲點了點頭,走到附近的一家酒館中,要了一盤牛肉,兩斤麵餅,大口吃了起來。他在山洞裡,整日就吃些烤魚,早就吃膩了,見牛肉端了上來,頓時十指大動,抓起牛肉麵餅一把把往口中塞去。
正自吃得痛快,忽聽得門外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轉頭一看,原來是迎親的隊伍。他從未見過娶親之事,覺得甚是新鮮,便停下筷子,看個明白。只見那新郎十七八歲的年紀,全身新衣,頭戴金花,胯下騎著高頭大馬,頗為神氣。
只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新郎喜笑顏開,不停地向過往行人抱拳作揖。迎親的共有三十來人,半數都是身強力壯的大漢。
鑼鼓齊鳴時,忽聽得鑾鈴響動,道路上一匹青驄馬疾馳而來,一個年輕公子騎在馬上,嘴中大聲叫嚷著:「快讓開,快讓開!」肖雲聽聲音覺得熟悉,轉頭望去,原來是在客棧里遇到的年輕公子。
只見那公子一馬當先得沖在前面,後面幾十匹高頭大馬緊隨其後,馬上乘客均腰掛兵刃,背上裹著大包袱,嘴裡大聲叫嚷著。
店鋪道路狹窄,一頂八抬大轎塞住了路,兩旁邊已無空隙。迎親人眾見馬兒迎面奔來,齊聲叱喝,叫馬上乘客勒韁緩行。誰知那公子兩腿一夾,卻催得馬兒更加快了,轉眼間已衝到迎親的人眾跟前。早有兩名壯漢搶上前來,欲待拉住馬兒,以免衝撞了花轎。
那公子皮鞭揮出,捲住二人手臂,一提一放,登時將二人都摔在路旁,叫道:「快讓開,快讓開!」
那新郎哪裡肯願意,兩腿一夾,催馬趕上前去,抱拳道:「這位公子,今日是小生大喜之日,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到時還請公子到府上喝一杯喜酒。」
那公子陰沉一笑,身子疾探,右手伸出,已經那新郎提了起來。那新郎突然被那公子抓住,自是嚇得魂不附體。那公子舉起他的身子往空中一拋,待他飛上一丈有餘,再跌下來時,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伸手接住。
那公子身後眾人齊聲呼叫:「少掌門,好俊得功夫!」
迎親的大漢見他如此本領,新郎又落入他手中,哪敢上前動手?一個老者見事多了,見他們腰別兵刃,料得是大盜攔路行劫,搶上前來唱個肥諾,說道:「大王請饒了新官人。大王需用多少盤纏使用,大家盡可商量。」
那公子道:「你們全都聽我的話,就放了他,要不然......」說著又將新郎王空中一拋。那新郎嚇得哇哇大叫,哭了起來。
那老者只是作揖,道:「全憑大王吩咐。」
那公子笑道:「好說,好說。我就是想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那老者連連擺手,驚道:「大王,這可使不得呀。」
那公子大怒,將新郎望地上一摔,便聽得咚的一聲巨響,那新郎腦袋撞在店鋪門前的馬樁上,頓時七竅流血,顯然已經斃命。迎親隊伍頓時亂做一團,四散而逃,霎時間鑼鼓嗆咚叮噹,嘈成一團,鐃鈸喇叭,隨地亂滾,「哎呦,我的媽啊!」「殺人啦,殺人啦!」「乖乖不得了,還是逃命要緊!」
肖雲怒道:「還有沒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草菅人命。」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擊,啪的一聲響,桌角登時掉下了一塊。正欲長身而起,教訓教訓那個公子,忽然肩膀一緊,右手疾伸,抓住來人手臂,向後一扭,那人吃痛,叫出聲來,肖雲轉身瞧去,見是酒館的掌柜,便放脫了他的手臂。
掌柜活動了手臂,說道:「客官好大的力氣。」
肖雲賠笑道:「無心之舉,還望掌柜莫怪。不知掌柜找在下何事?」
那掌柜的道:「適才見客官想要出手,小老兒怕客官枉送性命,故出手阻止。」
肖雲道:「這從何說起?」
那掌柜的道:「客官可知他們是何人?」
肖雲道:「知道一些,他們是天南派的人。」
那掌柜的一愣,說道:「客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年輕公子乃是天南派掌門路南天的兒子,叫做路凌雲,前幾日在小店吃飯,就是因為店小二上菜慢了,就被他打了一頓。我勸公子還是不要招惹為妙。」說罷,嘆了口氣,走回了櫃檯。
肖雲心想:「這個紈絝子弟,不僅帶人洗劫了玄陽教,竟然還敢在此耀武揚威,今日被我肖雲見到了,豈能讓他們就這樣離去。」隨即又想到他們人多勢眾,萬一陷入苦戰,那就得不償失了,還是想一條穩妥之計。想到這裡,便向街上看去。
只見原先熱熱鬧鬧的迎親隊伍,轉瞬之間,只剩下一頂孤零零得花轎還停在街道中央。這時兩旁的店鋪唯恐殃及池魚,早已把店門關上,趴在窗戶上向外望去。那公子躍下馬來,走到花轎跟前,掀開轎門,拉了新娘出來。
那新娘嚇得尖聲大叫,臉上兜著紅布,雙腿不停顫抖。那公子伸手拉下她臉上紅布,但見她一雙秋水眼,越發橫波入鬢,轉盼流光,身材凹凸有致,臉露驚懼神情,真是我見猶憐。
那公子見到他秀麗的容貌,怔了一怔,說道:「好美!」手臂一探,點中了她腰間穴道,隨手橫放在馬背之上,躍上馬背。
那新娘子高聲尖叫:「放開我,放開我!」那公子聽得厭煩,伸手點中她的啞穴,這麼一來,那新娘子連話也說不出來。
那公子騎在白馬上,不住打量那新娘子的身形相貌,嘖嘖稱讚:「很標緻,本公子艷福不淺。」天南派眾弟子催馬上前。一位年長的老者說道:「少掌門,我們還是快快趕回宗門吧,我怕路上會有什麼變故。」
那公子笑道:「陳伯,你不要總說這些喪氣的話。難道,還真有不長眼的,敢打天南派少掌門的主意不成。」
那老者拍了拍身後的包袱,低聲道:「少掌門,不要忘了我們來這裡的任務,掌門說.......」
那公子頗為不耐煩,說道:「好了,好了,老是拿爹來壓我。真掃興,那走吧。」左手一擺,一行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