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人性的醜惡

等回到船艙，那姑娘已穿衣妥當，坐在椅子上，雙頰上還掛著兩行清淚，一臉愁苦之色。那老者躺在床上，此刻也醒轉過來，見肖雲走了進來，知道自己和女兒的性命被他所救，掙扎著翻身下床，跪倒在地，道：「恩公尊姓大名？郭七今日得蒙相救，大恩不知如何報答才是。」

肖雲見他年逾六十，忙跪下還禮，說道：「老爺子不必多禮，折殺小人了。小人是無名之輩，一些小事，說什麼報答不報答？」郭七堅欲請教，肖雲不會捏造假名，只是不說。

肖雲道：「老爺子，你腿上有傷，不宜走動，還是好生躺著吧。」說著把他扶到床上。那老者一動，牽動痛楚，又見肖雲一臉堅決，只好躺回床上。那姑娘拉起被子蓋在那老者身上。

那姑娘忽然跪倒在地，嗚咽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肖雲急忙扶起，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感到那姑娘渾身顫抖，顯然是心有餘悸。

那姑娘道：「倘若不是公子相救，我和爹爹早就被他們殺了。」

肖雲此時也甚是好奇，瞧他們的打扮也不像是富貴人家，更不是武林中人，怎會招來殺身之禍？便道：「老爺子，你們怎會遇到強盜？」肖雲見那二人凶神惡煞，自然而然的認為他們是強盜。

郭七怒道：「那兩個人根本不是強盜，簡直就是魔鬼。我好心救他們性命，誰知道竟會引來殺身之禍，我對不起那些死去的孩子呀，咳咳咳......」

那姑娘安慰他道：「爹，您消消氣。」端起茶杯餵了一些茶水。

郭七喝了茶水，過了好一會，臉色才稍稍緩和，見肖雲站著不動，忙道：「恩公，快請坐。」肖雲依言，坐了下去，問道：「郭老，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郭七長嘆一聲，眼中含淚，道：「小老兒是走江湖賣藝的。」肖雲心道：「怪不得船艙里有那麼多的兵刃了，原來他們是雜耍班子。」只聽郭七又道：「這是我的女兒，外面死的那些孩子都是我的徒弟。」

肖雲心想：「這姑娘看起來也只有十八九歲的模樣，怎會是他的女兒，難不成他在騙我？」

郭七見肖雲露出懷疑之色，便道：「恩公有所不知，小老兒是老來得女，這丫頭是小老兒四十歲的時候所生。」

肖雲這才打消了疑慮，說道：「郭老，你們既然是走江湖賣藝，怎會招來殺身之禍？」

郭七嘆道：「前幾日，我們途經清涼鎮，遇到了兩個受傷的人，我當時以為他們遭遇了強盜，一時心軟，就把他們救到了船上，可誰知竟然是引狼入室。」說著雙手拍打著床板。

肖雲知道他說那兩個受傷的人，應該就是被自己殺的那兩個人。

過了一會，郭七緩緩說道：「今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我忽然聽到隔壁船艙里有響動，起初以為是靠岸時，溜進了老鼠。等我起身察看時，竟然見到他們在偷我們辛苦賣藝得來的賞錢，我大聲呵斥，沒想到他們凶相畢露，抄起單刀砍殺過來。

小老兒畢竟年紀大了，被他們一腳踹暈了過去。等我醒來時，就見到我那些徒弟全都死了。他們還想凌辱我的女兒，我剛衝進去，就被他們一刀砍在腿上。幸虧恩公來得及時，要不然我們也被那兩個畜生殺了。」

肖雲聽后，心中很不是滋味，忽然想到農夫與蛇的故事，長嘆一聲。

郭七忽然問道：「恩公，您怎會來到這裡？」

肖雲見他們只是尋常人，不便據實透露，只得混亂編造一通。郭七見肖雲背負長劍，便知他是武林之人，見他不肯如實相告，料定他有難言之隱，自己也不好強行相問，只得命女兒去做些飯菜招待。

肖雲心知郭七受了刀傷，需要靜養，自己也不好打擾，默默退了出來。

他坐在甲板上，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心想：「原來外面的世界，人心如此複雜，為了一點小小的利益，不惜草菅人命。這世界上，到底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如果是好人多，為什麼自己一路行來，見到得都是人性醜惡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