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 來者不善（一）

潘城，是位於天斗帝國北原行省東北部的一座小城，根據阿特瑞斯從雪清河那裡獲得的封地基本資料來看，潘城的總面積將近三萬六千三百平方公里，可謂不小，但總人口卻不足四萬，可謂地廣人稀。這個「總人口」，或許並非實際上潘城地域所生活的人口總數，因為潘城境內乃至整個北原行省北部，自哈根達斯至洛林行省，都有盜匪橫行。盜匪的活動嚴重影響了普通民眾的生存生產，甚至有相當一部分民眾都被裹挾、加入了盜匪。還有一種情況是，一些強勢的魂師家族很有可能在這樣的地方局勢下，選擇結寨自保。普通民眾為了能夠不死於匪患，加入這些魂師家族成為佃農、附庸，而地方官府連盜匪都無力清剿，對這些強勢的魂師家族自然也不敢得罪，導致大量人口被藏匿。天斗帝國的分封制很怪異，皇室人員的分封地一般位於天斗城直轄區內，遠一些的也在五大行省的重鎮所在。這樣的封地，不管所封爵位有多高，分封之人都對封地內的民眾無治權，所收賦稅也是有帝國直派的稅官完成。異性封爵的食祿情況有兩種，伯爵以下者無封地，食祿完全由國庫發放。伯爵及以上，擁有對食邑之民的治權、稅權，可以說是真正的「土皇帝」。擁有封地的貴族，對於其領土有守土之責，一旦失地，輕則剝奪爵位，重則處死甚至滅族，這也是享受權力的同時所需要承擔的風險。達到北原行省首府卡爾加里城時，兩名帝國稅吏加入到了車隊中，他們需要負責核定、記錄潘森伯爵的實際食邑情況。阿特瑞斯對此感到有些好奇，便問道：「兩位，陛下划兩千戶作為我的食邑，不知道這兩千戶，一般來說能包含多少人口？」兩名稅吏一人名鄧開，一人名常松，鄧開率先回答道：「根據帝國《民法典》，要求男子成年後與父母分家，父母育有多兒，只能留一兒繼承香火。通常情況下，一戶為三至五口，兩千戶少則六千口，多則一萬五千口。」阿特瑞斯饒有興趣道：「這麼說來，若是按一萬口算，這潘城境內四分之一的人口，都屬於我的食邑了？」「理論上是這樣的，不過......」「不過什麼？」鄧開剛欲開口，常松便拉住了他，致歉道：「伯爵大人，嘴上說的這些東西只能當參考，有些東西......您到了潘城，自然就明白了。」「喲，還賣關子？」阿特瑞斯見他們沒有認真交流的意願，也不勉強，「行，那就到了潘城再說吧。」說完，便甩鞭向馬車駛去。從天斗城出來，這支隊伍就沒有那麼多人了，除了阿特瑞斯自己外，就是弗雷澤、朱竹清、奧斯卡、柳焰以及來恩尼德。阿特瑞斯沒有讓婁喬跟過來，因為希瓦娜在天斗皇家學院是「重點保護」對象，暫時還不能帶上她，所以婁喬便留在了天斗皇家學院，成為了一名天微級教師，順便照顧希瓦娜。六人同乘一輛馬車，也沒有請馬夫，而是由柳焰和奧斯卡兩人輪流駕車，阿特瑞斯自己騎著一匹風極馬，輕裝簡行，向著潘城進發。兩名帝國稅吏有意的與他們保持距離，始終吊在馬車後面，休息時邀請他們來一起吃飯，他們也以身份低微回絕了，所以在習慣之後，阿特瑞斯也不理會他們了，讓他們二人一切自便。越往北走，越是看到了大不同的景象，這「景象」指的可不是沿路的風景，而是......「這是第幾家了？」阿特瑞斯推開一間農舍的房門，看著裡面的滿目狼藉，以及床榻上那具明顯是被人施暴過的女子屍體，低聲問道。身旁的朱竹清也低沉著臉，輕聲回應道：「第十三家了，沒想到天斗帝國北境如此不安寧，一個百人村莊，說沒就沒。」今天是十月一日晚間，傍晚時他們遠遠的看到了這片村莊，想著在這裡過夜，但沒走一會兒阿特瑞斯就發現了不對勁。傍晚時分，整個村子居然沒有一縷炊煙！懷著不安的心情，他叫上朱竹清先行進入村子查看，卻發現這裡早就成為了人間地獄。整個村子早就是一片狼藉，不可名狀的屍體隨意的在村子的各個位置出現，有的死在了水井旁，有的死在了自家大門前，有的死在了床榻上。村子里不見任何活物，雞籠、豬圈、牛棚，都被洗劫一空，連每一戶人家的鍋碗瓢盆等物，也都消失不見。只有少數幾個器皿被摔壞在地，也不知是其主人與盜匪們爭搶時摔落的，還是盜匪們拿了太多東西一時失手了。等夥伴們到來之後，大家一起把村子里的屍體都集中到一起，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年輕人們都面露不忍，來恩尼德也是連連嘆息，倒是那裡兩個稅吏沒有半點反應，彷佛司空見慣了一般。在這一刻，阿特瑞斯才意識到，在去往潘城的路上，或許註定不會太平。「先生，我總覺得不對勁。北原行省雖然是天斗帝國的腹地，但沒記錯的話也有三支地方軍團駐紮，為何會任由盜匪橫行呢？」阿特瑞斯對來恩尼德提問道。思索了一下，來恩尼德開口道：「還記得你們十歲那年，從北原行省穿越北方山脈遇到的那股盜匪嗎？」「您的意思是說，過了六年的時間，地方軍團腐敗的問題依舊沒有得到整治，導致逃兵現象屢禁不止，這些盜匪實際上是......？」「並不完全是，」來恩尼德搖了搖頭，「地方軍團再腐敗，也不可能任由盜匪橫行不作為，北原行省三支軍團分別駐紮在東南、西南、中部，對於北部的廣袤地帶，尤其我們所處的東北部地帶，基本是放任不管的。這些地方的安保，主要由地方官府以及貴族們共同維持，比如你這個潘城伯爵，就有義務維持地方的秩序、保衛民眾安危。」「所以您的意思是？」「地方越混亂，對於中央來說就越糟心。天斗帝國地域廣大，境內許多大宗門、魂師家族勢力都不安分，近些年也與武魂殿的矛盾日益深重，導致無瑕顧忌偏遠地區的事務。對於安分守己的貴族、商人來說，地方的混亂必然導致他們的利益受損，但若是這背後的混亂，不僅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利益，甚至有助於他們壯大自身呢？」這只是來恩尼德的猜測，但阿特瑞斯覺得真實的情況或許比來恩尼德所說的還要惡劣，但真相是否如同所想，還需要等待他親自去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