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揚名冰城（2）

何田現在極為緊張，因為恐嚇信上除了有板門正一的名字，還有大橋中一等日本要員的名字，所以必須立即抓住趙英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而目前孫鬼子是何田唯一的希望。孫鬼子稱自己知道趙英雄在哪裡，但向何田提出索要兩千大洋好處費。何田爽快答應，為了表示誠意，何田還解開了孫鬼子的綁繩。何田有足夠的自信，孫鬼子跑不了。

孫鬼子告訴何田，趙英雄已經做了偽裝，目前就藏在遊行隊伍中，他可帶何田去辨認認，但要求抓住趙英雄后必須將那兩千大洋給他。何田爽快答應，他再次感覺到趙英雄的狡猾，因為遊行隊伍確實是冰城最安全的地方。但何田還是有些遲疑，因為即使發現趙英雄的蹤跡，也不可能將其從遊行隊伍中抓出來。經過思考後，何田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他讓孔有力帶領四名公安局便衣跟隨他一同前往。如果發現趙英雄的蹤跡，就派這四名便衣抓捕趙英雄。孔有力當即去找湯武涉交涉。被塞滿了腰包的湯武涉當即答應了孔有力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在孫鬼子的帶領下，何田與孔有力等人早早來到了日本領事館旁的衚衕中。何田早已暗令兩名手下，時刻監視孫鬼子的行為，必要時可以開槍。

冰城人似乎受到了趙英雄的鼓舞，有更多的人參加了今天的遊行。人們呼喊著口號，打著標語，浩浩蕩蕩地向日本大使館走來。走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高挽著袖管，不斷地高呼著口號。此人名叫於澤林，是反日會的隊長。衚衕里的孫鬼子仔細地觀察著遊行隊伍的情況，他在目測著自己到於澤林的最短距離。何田也在觀察著遊行隊伍，試圖從裡面發現趙英雄的影子。

眼看著遊行隊全走了過來，孫鬼子突然高喊：「那個穿黑衣服留鬍子的人就是趙英雄！」此時他已經站到了幾個人的最前面，並用手死死地指向了遊行隊伍。何田與孔有力及手下人不約而同地向孫鬼子所指的方向看去，試圖確定孫鬼子所說的那個穿黑衣服留鬍子的趙英雄的具體位置。然而就在此時，孫鬼子的身體突然箭一般地直射了出去，直奔著二十米外的遊行隊伍而去。孫鬼子一邊跑一邊聲嘶力竭地高喊著：「救命啊！後面的幾個日本人要殺我！」

孫鬼子的這一聲呼喊似乎蓋過了整個遊行隊伍的聲音，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孫鬼子的身上。何田見手下正要開槍射擊，一把按下了槍口，然後轉身向衚衕的另一側跑走。何田已是一身冷汗，如果那名手下真的開了槍，不但今天難以逃脫，而且還會激起更大的動亂。他萬萬沒想到，孫鬼子和趙英雄一樣狡猾，看來自己確實是低估了中國人。孔有力帶著四名警察本想留下，但已經再沒有可能抓到趙英雄，而且還會討來沒有必要的麻煩，所以也跟在何田的身後一溜煙地逃跑了。

孫鬼子早已是一身熱汗，雖然只有二十幾米的距離，他卻感覺跑了兩百里，他終於沒聽到身後的那聲槍響。於澤林一把抓住了氣喘吁吁的孫鬼子，急著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孫鬼子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他……他們要……要抓趙英雄！」

「你認識趙英雄？」於澤林一臉的驚訝，因為趙英雄昨夜的舉動揚了中國人的威風，長了中國人的志氣，他現在滿耳朵都是趙英雄。

「我是趙英雄的朋友。這些日本人脅迫我幫他們抓捕趙英雄，如果不合作，他們就殺了我！」孫鬼子終於流利地說完了一句話。

「這些日本人太歹毒！」於澤林一臉怒氣。但當他再次向那條衚衕看去時，發現那裡早已沒了人。「你是趙英雄的朋友，就一定是好樣的！加入我們的反日會吧，咱們要和日本人鬥爭到底！」於澤林重重地握住了孫鬼子的手。

孫鬼子正求之不得，忙點頭同意。

「你就站到我的身旁，讓日本人看看，咱們中國人是有骨氣的，不是他們可以隨意踐踏，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於澤林說著直起了身子。孫鬼子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從沒有過的力量從他的心裡生出，他自然地挺直了腰桿。

這一天孫鬼子使出了吃奶的勁，他沒想到喊口號是這樣過癮，他不只想打倒日本帝國主義，還想打倒孔太爺！

…………………………

么賀早已和趙英雄躲到了正陽大街邊上的一坐破廟裡，因為只有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才最安全。傍晚的時候遊行隊伍經過正陽大街，么賀似乎在遊行的隊伍中看到了孫鬼子的身影，但他沒有敢跟出去，因為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上街。么賀已經罵了孫鬼子整整一天，因為沒有孫鬼子出的餿主意，趙英雄就不會成為殺人兇手，沒有孫鬼子出的這個主意，自己與趙英雄就不會無處藏身。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孫鬼子惹的禍。與么賀相反，趙英雄則表現得極為平靜，似乎那些人命關天的事都與他無關，警察抓的不是他，他也不是趙英雄。趙英雄一天中兩次大搖大擺地到街上買東西吃，而且每一次回來都會多一分興奮。

「剛才我好像在遊行隊伍中看到孫鬼子了？」么賀的聲音極低，他怕聲音大了被遠處街上的人聽見。

「按理說他確實應該來到冰城了，他怎麼會混到遊行隊伍中呢？」趙英雄睜開了眼。

「先別管孫鬼子了，咱們怎麼辦？現在城裡貼滿了抓捕你的告示！」么賀緊張地看著趙英雄。

「咱們這不是挺好嗎？」趙英雄有意指了指左右。

么賀沒心思和他廢話，急著問：「你還想在冰城呆下去？」

「再呆幾天，找機會再做兩把大的。」趙英雄面色平靜地說。

「你瘋了！你還想把那些倒霉的事往身上攬？」

趙英雄微微一笑，說：「我已經殺了孔文多和三名日本人，還怕多背板門正一一條命嗎？而且他們都該死！」

「你……你是不怕了，我……」么賀急得從地上站了起來。

趙英雄看了一眼么賀，嘿嘿一笑說：「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孔家店，反正這些事都和你無關。」

「我……我回什麼孔家店！」么賀知道他回孔家店後會和孫鬼子一個下場。

趙英雄又是一笑：「如果你不想回孔家店，就跟我去橫頭山！」

「你真要去當土匪？」么賀一臉的驚訝。

「土匪有什麼不好？土匪還有一顆中國人的良心，總也比孔家父子當漢奸強！」趙英雄的話擲地有聲。

「我覺得你越來越像英雄了，因為英雄總裝大瓣蒜，總把那些和自己無關的事往自己的身上的攬，什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什麼有國有家有家有國……」

「你看出我是英雄了？」趙英雄下意識地的量了自己一番，「如果一枝花能這樣認為就好了！」趙英雄突然得意起來。

「我看你是照妖鏡里的豬八戒，本就是個妖精，還非說自己是個英雄。」

趙英雄又看了看自己的這身穿戴，點了點頭，說：「這樣子是不咋樣，不過英雄不能以貌而論。」

「咱們今晚就去橫頭山唄，反正你現在的名氣已經夠大了。」么賀一口哀求語氣，他希望能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即使真去橫頭山當土匪也比在這裡強。

「不行！我還要再干兩件大事再走！」趙英雄的語氣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