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紅色女鞋
九、紅色女鞋我咽了口吐沫,嘴裡很苦。一個大男子漢竟然被一道黑影給嚇趴下了,真是丟人!我想著便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很響亮那種。
我重新爬起來,向門縫外面看,什麼也沒有看見。我狐疑地想著,莫非是我花了眼?沒可能啊!我蹲下來看看捲簾門與地面接觸的縫隙,全是稻草。我心下一轉,如果外面沒人從這條大縫隙中一定看得更為真切。於是我坐在地上向外拽塞門縫的稻草,稻草塞得不緊,但是時間長了裡面全是灰和碎雪沫子。
我是從兩側向中間往外拽稻草的,拽開一塊就趴在地上向外面看一下,防止一個不甚把「那東西」拽到屋裡來!估計有十幾分鐘了,那門縫僅剩下中間一塊沒拽了,結果我自然什麼也沒看見。我定了定心神,從懷裡拿出一根香煙點燃,猛吸了一口,苦澀的煙味嗆得我直咳嗽。我低下頭繼續拽剩下那縫隙的稻草,忽然我感覺像是拽到了一個橢圓的物件,冰涼的,嚇得我一使勁那物件一下子被我拽了進來!手自然向後面一甩,那東西便被我拋到泵房裡面去了,隨後便發出一陣沉悶的滾動聲。
我靠?什麼東西?我趴在地上透過寬寬的縫隙向外面看,我嚇得好懸沒背過氣去!是一隻紅色的高跟鞋,一蹦一蹦地向遠處「走去」!我滿腦袋頭髮登時立了起來,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感瞬間襲遍全身!
「鬼真沒腳!」我第一反應便是扔了鐵扳手,轉過身就往小值班室跑,一下子便把自己摔進了沙發里。內心的恐懼陡然間升到最高,裹緊了羽絨服不住地哆嗦。
「叮鈴鈴!叮鈴鈴!」那電話像是叫魂似的響了起來。我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電話,不敢去接。
我勒個去!這麼點兒背?紅色高跟鞋一蹦一蹦地不斷閃現在我腦海裡面。我真快受不了了。我抓起電話放在耳朵邊上,裡面竟是忙音!
姜八綹,你他媽的不幹好事!安排我到這鬼地方受罪。我氣呼呼地抓起電話給姜八綹打過去。
「喂,喂……師傅!」
「怎麼了?」
「你……過來一趟,我有情況彙報!」
十分鐘后,姜八綹來了。剛一進廠房大門,便看見滿地的稻草,姜八綹怪異地看看我,臉色黑沉沉的。
「稻草怎麼整了一地?誰幹的?」
「不知道!」我一看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姜八綹似乎看到我臉色十分難看,拍了我一下肩膀,我們一起進了小值班室。
我「啪」地一下把懷裡的化妝盒放到桌子上。
「這是誰的?」
我怎麼知道?剛接班檢查時候在地上撿的。
「您猜猜看!」我滿臉細弄地看著姜八綹。
姜八綹拿起化妝盒仔細端詳著,臉色卻忽然變了。他把化妝盒打開,裡面是精緻的小鏡子。
「我猜著了,這是你送給毛毛的!」姜八綹眯著眼睛看著我。
我戳你個球球!還送給毛毛的,我?要送也不能送這東西,怎麼也得送一套化妝品啊!我忽然靈機一動:還真別說,姜八綹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多好的姑娘啊!我真得主動地送點什麼給她!
我把白天在獨身樓發現的情況跟姜八綹說了一下。老頭子沉著臉聽完,卻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師傅,鬼……真沒腳么?」我突然問了一句。
姜八綹「啪」地打了我一下:「小兔崽子,哪來的鬼?自己嚇唬自己,一會把捲簾門稻草給我塞回去!」
我紅著臉低頭不語。我說那紅色的高跟鞋一蹦一蹦地走遠了,姜八綹不信,問我看見腿沒,我說只看那高跟鞋了還什麼腿啊?要是看見腿我早就暈菜了!
我忽然想起拽稻草時候扔進廠房裡面的那東西來。變拽著姜八綹拿起手電筒走出值班室,我記憶中那東西應該扔不遠的。果然我們在距值班室不遠的地方找到了那東西,我用手電筒一照心差點沒蹦出血來:一隻紅色高跟鞋!
姜八綹神色也十分緊張,不過不愧是搞過偵查的,他蹲下身來拿起那高跟鞋裡外瞧著,然後就拎著鞋回到了值班室,把鞋放到桌子上,獃獃地看。
「師傅,我沒唬你?就這樣的高跟鞋一蹦一蹦地走遠了!」
師傅凝視著我,緩緩地說道:「金雨,這事你知我知,別讓其他人知道,成不?」
「成!」這些事比較邪性,不能到處亂白唬,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
「另外下班你要好好休息一下,什麼也別干,哪也別去,在家裡等我電話!」
怎麼個情況呢?這是幹嘛啊?難不成我成了你的私人秘書?或是助理?姜八綹唉,我可是個大活人啊!我哪也不去不憋屈死我啊?而且……我還想給毛毛賣化妝品去呢!
「有什麼任務么?師傅?」
「7.14持槍殺人案,跟你說過?」姜八綹微眯著眼睛。我一看就知道他那眼皮下面的眼珠子一定轉悠著鬼點子。
我點點頭。那是清城幾年來發生的最大的命案,今年夏天7月14日發生的,地點是康樂宮!
「後天,去圖城!就咱倆去!」姜八綹緩緩地說道。
我說師傅啊,您能積點陰德不?我只不過是電廠小值班員,只是想著混碗飯吃,沒事跟您侃侃大山,無聊時候和毛毛談談人生之類的,沒什麼遠大理想。持槍殺人的主兒你也敢惹去?退一萬步來講,還有公安局、法院、檢察院、派出所、片警、治安聯防員……好多的職能部門呢!他們調查了一夏天加上一秋天都沒什麼進展,你湊的是哪門子趣兒呢?
「我不去!」我想了想鼓起勇氣說道。
姜八綹看了我一眼,沒言語。但臉色很凄然的樣子。
「有些話我不能跟你說,至少現在還不能說!」
「現在說跟以後說有什麼區別么?」我問道。
「那你說生跟死有什麼區別?」姜八綹看我一眼問道。
我想了想,生死有什麼區別?只要你不是死人你就能想得出來:活著的時候可以吃喝玩樂,可以賺錢花錢甚至搶錢,可以進酒店住洗浴中心消費,可以騎著自行車想著有一天開寶馬坐賓士去泡妞……對了,活人可以泡妞,而死人不能!
「算了,不強求你,我跟吳心去!」姜八綹淡然地說道。
不是我不去,也不是不想去,理由呢?我好像是沒那責任去!
「好了,師傅,您一句話,我上刀山下油鍋……」我勒個去,怎麼下油鍋啊,是下火海!我都跟你去還不成嗎?我知道師傅有難言之隱,只是現在不好向我透露,不過我遲早會知道的!
「師傅您說什麼呢?難道我還不如吳心跟您貼心么?好歹我們是師徒唉,而且我老家就是圖城的!」一席話,兩個人。
「那你就好好休息!這鞋我先收著,記住不準對別人講!」姜八綹嚴厲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心想這下算交代了,好容易抓到了「那東西」的存在的一點兒證據還不讓我說出去!
姜八綹拍了拍我肩膀:「好好休息,後天咱倆去圖城看場好戲!」
天亮了,大亮。我伸了個懶腰,沒事人似的跑到外面檢查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倒是那「一蹦一蹦」的紅色高跟鞋的腳印清晰地印在雪地裡面。我靈機一動:是狐狸總有露出尾巴的時候!
我回到值班室,緊身利落,拎著鐵扳手,裹著羽絨服變出去了。寒風凜冽,小刀子一樣割得我的臉很疼。我沿著那高跟鞋腳印一直追了過去。說實在的,鄙人不才,在念大學的時候卻看過無數的探案傳奇,福爾摩斯的我都不去看,太小兒科!曾經用半年時間研究李昌鈺探案專業案例,也積累了一些心得,其中最重要的心得就是抓住線索,各個擊破!
我靠,那腳印竟然跟人的腳印一樣!可不是,從腳印的痕迹來看,那決然不是一隻高跟鞋「一蹦一蹦」而踩出來的,估計穿高跟鞋這位怎麼也得九十斤左右,看鞋的尺寸有三十九碼,估計個頭有一米七左右……
我心思沉沉,一個清晰的輪廓被我越描越清晰了:一定是有人在值班室門前裝神弄鬼!夜裡我拽稻草時候把她的鞋給拽掉了,然後他穿著一隻鞋跑了,不對,不是跑的,是蹦走的!不然那高跟鞋不會「一蹦一蹦」地走路,那種情況她為什麼不跑?我想只一種可能:她不恐懼,而我是恐懼的!如果是我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結果都是把鞋給跑丟了!
腳印一直延伸到電廠主廠房外面的大道上,那大道上的雪被清掃得一乾二淨,沒有任何高跟鞋的痕迹。我掃興地拎著板手往回走,心裡不住地琢磨著。為什麼只看到鞋而沒看到腿或是人呢?我回憶著夜裡的一幕,估計那人是穿黑色的緊身褲?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從廠房裡面向外面看,那縫隙最大的視角也只能看見半條小腿,而不能看見身子的,除非我把眼珠子擠出來扔到外面看!也是一定穿著緊身黑色褲子的!
回到值班室,我坐在沙發裡面發獃。忽然想起昨天毛毛穿著換色絨線衫那俊俏模樣,心裡好像挺那個!就是有點喜歡的意思。
我抓過電話給毛毛打過去。片刻后電話那頭傳來好聽的嬌聲:「喂,喂」!
「是我,金雨!」
「你幹什麼呢?」毛毛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打個電話罷了。
「沒事,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確定你還在!」我勒個去,怎麼一說話就沒什麼好聽的說呢?我私下裡打了自己一嘴巴。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忽然「咯咯」地笑道:「你不是夜裡遇見鬼了?」
我靠,哪壺不開提哪壺呢?我還真遇到了,不過不是鬼,估計是個美女,從那「一蹦一蹦」的高跟鞋來看,大腳女人是穿不進去的,而我的理論則是:如果女人的腳足夠小,那女人就一定很漂亮!
「晚上請你吃餃子,去不?」
「好啊!我正愁沒地兒吃飯呢!」毛毛似乎興高采烈地說道。
「不見不散!」
「ok!」
「再見!」
「bye,bye!」
我勒個去!第一次主動約會女孩,竟然是這個樣子!我的心裡升起一種小幸福來,心下想到,人的「氣場」決定了你的魅力,這話估計是沒錯的,我的「氣場」很強,夜裡把「鬼」的鞋都拽掉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