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霧隱門舊事
「小凡,怎地沒練功卻躲在屋裡做什麼?」門口傳來師傅鄔先生略帶不滿的聲音。
梁凡一驚,不想自己剛剛太過投入,竟忘記了關門,直到鄔先生進到了內屋自己竟無所覺,慌亂之下只得將地精蓋在書下,連忙回頭向師傅行禮。
「師傅,我在看書!」
鄔先生見梁凡眼神飄忽,似有所覺,也不點破,走上前看一眼桌上的書,隨即拿了起來。
「《異物志》,嗯,這是道門陳祖丘遍訪中洲名山大川及四極諸洲所成的一本地理奇書,書雖屈屈百多頁,卻先後寫了三十年,用心良苦,此書可開闊你的眼界,不錯!」說罷,向梁凡微微點頭,臉上不滿之色自也消退了。
正在此時,桌上傳來異物滾動之聲,原來剛剛鄔先生拿起書時,由於視線被擋,也沒發現桌上的地精,地精本來就是通體滾圓,此時失了書的壓力,梁凡無意間身體碰到桌子,地精在桌上滾動起來。
聽到聲音,鄔先生視線從書移到桌子上,待看清了桌上的物什,神情一滯,隨即一手拿起,吃驚地望向梁凡:
「你怎地有此物?」
初時梁凡雖然在任將軍的授意下拜了鄔先生為師,但一來形勢所迫,二來對鄔先生是什麼脾氣秉性毫無所察,自也沒敢隨便把地精的事情告訴他。
事後經半年多來的相處,梁凡漸漸覺出,鄔先生實是視自己如已出,在武道上對自己嚴苛要求悉心指導之餘,還時常指點自己為人處世和做人的道理。
梁凡也決意要將地精的事情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師傅,不想這個機會來得如此突兀。
見此情形,梁凡也不再隱瞞將那日如何在山中碰到田松,田松慘死,自己又如何找到地精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鄔先生。
鄔先生聽后,臉上陰晴不定。
梁凡覺出鄔先生神情有異,猜出他似是知道這顆地精的一些隱情,略一遲疑還是經不住好奇心小聲問道:
「師傅,您是不是知道關於這顆地精的什麼事?」
「也罷,告訴你也無妨!」鄔先生看了梁凡一眼,略一沉吟,似是下了什麼決心般。
三百年前,有一落魄道人名喚伯慮,雲遊至小次山,見此山風水絕佳,是個隱世修身的好去處,便在此處住下,從此餐風飲露,閉門修習道門真法,盼有朝一日能羽化飛升,成仙得道。
伯慮本是極聰慧之人,修行過程中竟意外從雲霧變化之中悟得大道,術法一日千里,隱有睥睨天下之能,后創立霧隱門。
但這伯慮本是沖虛恬淡的性情,即便術法大成,卻也不願入世與眾家爭雄,在世人中自也無甚名氣。
霧隱門收徒也是隨了伯慮的性子,隨緣,並不刻意廣收門徒將門派做大做強。
如此雖過去三百餘年,門派最多也只有數十名弟子,與世上動輒成百上千的門派相比,也只能算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派。門下弟子隨了伯慮的性子,不喜入世,但卻是個個身懷異術,不可小覷。
三十年前,霧隱門第五代掌門焦不赤下山雲遊之時偶得一根骨奇佳的弟子孟塗,孟塗上山後十餘年便將本門功法習得融會貫通,再過三年,即使焦不赤也僅勉強靠著多年的修行根基才能與孟塗將將打成平手,自此以後孟塗爭強好勝之心大起,屢屢苦勸師傅焦不赤入世爭雄,做大門派,然而門主焦不赤卻是和伯虛一樣的性子,不願與人爭鬥,如此師徒二人嫌隙漸生。
十年前,孟塗再次力勸焦不赤入世,師徒二人再次不歡而散,誰成想,孟塗竟於是夜糾集平日里與他一周心思的半數弟子一同下山欲立新派,被焦不赤發現,兩波人大打出手,兩敗俱傷。
其實,孟塗之所以和師傅動手,除了表面上的在入世與出世方面意見不合外還有一個原因。
孟塗無意中得知,師傅焦不赤在山中發現一枚地精,這地精內含地脈靈氣,於修習術法的人大有裨益,其間孟塗也有意無意地在師傅面前提及這件事,但彼時焦少和也早覺出孟塗的野心,並未透露地精的去向。
其實,焦不赤也不是有意隱瞞,他也只是無意間在山間感知到小次山地氣有異,推測山中恐有地精出現,但至於地精的具體位置,他也沒有找到。
焦不赤越是不說,孟塗就越是覺得師傅是在有意隱瞞不想交給自己,此次和焦不赤動手,也意在奪取地精。
彼時鄔少和與師弟李寄山已是焦不赤門下眾弟子中數一數二的好手,是站在師傅一邊的。
雙方動起手來,由於多年來的積怨竟是下手毫不容情,焦不赤被孟塗重傷不治,李寄山平時最得焦不赤喜愛,與焦不赤亦如父子一般,見孟塗打死師傅,再不念師兄弟之情,全力攻向孟塗,竟是只功不守的兩敗俱傷之勢。
孟塗本是霧隱門幾百年內不世出的奇才,但一來與焦不赤交手之時,雖出重手擊殺了焦不赤,但畢竟焦不赤是一派掌門,功力非同一般,這一戰下來也被耗去了大半精力,二來李寄山勢如瘋虎,全然不顧自身安危,只想取了孟塗性命為師傅報仇。
數招下來,孟塗一個不慎,被李寄山手用罡氣傷了雙目,疼得他大叫一聲,一手護眼,另一手一掌向李寄山擊出以求拉開距離。
然而李寄山一心與孟塗同歸於盡,並未取任何守勢,這一掌打過來竟是並無任何躲閃的空間了,被這一掌擊在頭頸之處,悶哼一聲直接滾下懸崖,生死不知。
孟塗被李寄山傷了雙目,眼前不能視物,自知再戰下去唯有一死,他用盡平生所學揮掌在身前布了數道罡氣護住自身,腳下不停地向山下逃去。
自此霧隱門高手盡去,所剩下的屈屈數個門人也是個個帶傷,修行一途算是毀了,門派日凋,不出數年,原本的霧隱門此時已只剩得個殘垣斷壁,不復往日榮光。
鄔少和雖也受了重傷,好在根基未毀,修養數月也就恢復如初。
經此一役,鄔少和心灰意冷,做了一個閑雲野鶴,打算就于山水之間了卻殘生。
十數年前,鄔少和意外碰到任將軍,兩人竟聊得十分投機,李寄山被任將軍胸中韜略所折服,將軍也愛李寄山之才,這才跟隨將軍做了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