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天時地利

公元197年，漢建安五年五月二十五日，函谷關下。

歷經一月有餘的河洛大戰，關東聯軍興五十萬主力大軍，自虎牢關一路西進，大軍連續佔領帝都洛陽、弘農等重鎮，並收復洛陽周邊龍門、雒口、鞏縣等諸縣，兵鋒直抵函谷關下。

大涼皇帝董卓率領的大軍一路西遁，他派出的華雄、李傕、郭汜等三路阻截大軍均未奏效，被呂布、趙雲的二十萬鐵騎一路狂追猛攻之下，損兵二十餘萬，方才抵達函谷據關而守。

函谷關太守府中，年近六旬的大涼皇帝董卓大腹便便的坐在首位，疲憊的臉上略顯憔悴，群臣也分左右依次落座。

「眾位卿家，寡人自統兵以來，縱橫西涼三十餘載，麾下將士何其勇猛，手中兵戈何其鋒利，可如今爾等面對關東鼠輩竟連戰連敗！究竟是寡人統御失策，還是我大涼將士懼戰乎？為何就一敗再敗,讓寡人和眾卿家陷入如此被動境地！」

此時的董卓大發雷霆，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麾下勇猛善戰、久經沙場的彪悍鐵騎，竟打不過久在內地混戰的諸侯軍？而現今的處境也令他實在無法接受，心中很是失落。

「陛下，臣以為，不是我軍將士們不勇猛，將軍們不善戰，而是未占天時地利人和之便利耳。」

「哦？文優此乃何意？」

大涼丞相李儒出列拱手拜道：「陛下，請恕臣直言。臣以為所謂天時，乃當今朝廷未倒，天下人心依舊向漢，正統也依然在漢，我朝代漢而立的時機...不在其時。況且，陛下建立大涼王朝，在諸侯眼中已嚴重侵犯了他們的利益。為何？因為他們也想做皇帝，但他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罷了！如此，見陛下貿然稱帝，他們當然會摒棄成見，達成一致共討我朝。」

「所謂地利，陛下攻陷洛陽而稱帝，看似得到河洛的帝王基業，實則我朝在此毫無根據可言。帝國的核心區域在於關隴地區，在哪裡我軍有取之不盡的兵源，用之不竭的糧草，還可徵調西域諸國的兵馬糧草為我所用，可謂是戰無不勝。而河洛是大漢皇朝經營近兩百年的帝都，在天下人眼中，帝都寧可荒廢，也絕不容有人玷污。我軍佔據此地而建立大涼，實則早已成為了眾矢之的。」

「所謂人和，自十年前漢靈帝頒旨討伐我軍始，在天下人眼中，我軍早已是亂臣賊子，失去關東人心。十年來，陛下率領我等一直在西涼關隴地域經營，實力逐漸強大。而關東的諸侯們則忙於相互攻伐，未將我軍當成太大的威脅。再加上大漢小朝廷未倒，北府軍這個龐然大物一直在向漢廷效忠，所以天下人心向著漢朝的仍占多數。如今北府軍挾天子以令諸侯，率天下諸侯討伐我朝，關東百姓眼中他們方是天下正統，是人心所向，而諸侯們竟也真的聽從了張耀文的號令，放棄成見聚兵一處，故此，臣以為，這便是我軍戰敗河洛的關鍵所在。」

李儒洋洋洒洒一番深入分析后，廳內眾人們表情各異，有的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有的大驚失色，更有的面色憂懼的望向董卓，生怕董卓大怒牽連他們。

這其中鼓動董卓進軍河洛、並上書勸解董卓稱帝的不在少數，依董卓這種暴戾無度的性情，很有可能將怒火撒向他們。

「陛下，末將以為，丞相是在長他人志氣滅我軍威風！哪些關東豬狗們只不過是趁我軍西進之際，打敗了我軍的阻截之軍罷了，從未與我軍主力正面對決！」

「末將提議，修整數日後，養精蓄銳，大軍開出函谷關，與關東豬狗軍決戰，一戰定乾坤！」

就在此時，董卓麾下第一大將徐榮出列，洪聲奏報道。

誰知，董卓一聽瞬間大喜，非常高興的指著徐榮，大笑道：「好，天明之言甚合我意，寡人也認為關東豬狗們不值一提，丞相所言不足為慮。寡人決定修整五日，隨後集中主力一舉擊潰關東聯軍。寡人要趁勢再奪洛陽進取中原，一統天下！」

「陛下聖明！！」

「臣等附議！！」

一時間，在涼朝文武一片附和聲中，讓董卓再次找回了曾經目空一切、雄霸天下的感覺。

而大廳內，唯獨李儒面色沉凝的嘆著氣，他看著董卓那明明疲憊卻又顯得亢奮的狀態，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心中明白，自己殫精竭慮輔佐董卓數十年方才建立的大涼帝國，很可能在此次戰爭中走向覆滅。

.............

函谷關以東聯軍大營。

關外的河洛平原上，東至黃河、西至終南山脈腳下，連綿不絕的軍帳一望無際，近五十萬北府軍、曹軍紮營在此。

中軍大帳內。貴為大漢丞相的張耀文高居主位，左側是以曹操為首的曹軍文武，右側是北府軍眾文武，大將典韋立於身後，眾人神情激動，紛紛請求立刻扣關攻城。

見無論是北府軍還是曹軍將領紛紛請戰的熱情，張耀文自然很是高興，但此時他認為時機未到，函谷關地勢兇險，自先秦時期，關東六國數百年未能輕易踏入，使得秦國騰出了時間和精力，整頓內政改革變法、剪滅威脅積聚力量，一舉出關踏平了關東六國。

況且，董卓和他的五十餘萬大軍還在關內據守，雖說有回回炮、精鋼床弩等大型攻城器械，但若貿然攻城，己方必然損失極大。

故而他在等，等誰？自然是南邊進攻武關的劉備、劉表、孫堅等眾多諸侯的消息。

同樣，自他收復洛陽兵進函谷關時，駐紮黃河以北河內郡的周瑜大軍也開拔西進，出并州南部的箕關、野王等地，一路朝安邑前進。他們一旦佔據安邑，便可揮兵西進，直抵長安。

「諸位稍安勿躁，孤知曉諸位求戰心切，但函谷堅險，又有五十萬大軍防守，不宜貿然進攻，只能另尋他法。」

張耀文揮手笑著安撫帳內諸將求戰的情緒，但他的話卻讓諸將無法理解。

「丞相，此刻我軍一路勢如破竹，涼軍倉惶逃串，雖說他們還有五十萬眾，可末將認為，我軍有回回炮、精鋼床弩這等威力巨大的利器，加上我軍將士的勇武，必能攻克函谷關，殺了董卓這個惡賊。」

「是啊丞相，末將願率曹軍為先登，定能拿下函谷關。」

........

帳內許多文臣看著眾將的高漲的求戰慾望，心中也是疑惑，丞相張耀文不趁敵軍士氣低落時攻城，難道還要等他們恢復元氣再打？

唯有曹操、郭嘉、荀攸等人方才知曉張耀文的用意。

故而，在張耀文的眼神授意下，郭嘉出列，安撫眾人後說道：「諸位勿急，公瑾來信稱他的二十萬大軍已經抵達安邑城下，不出一日便能攻克，隨後他便可直抵長安城，斷了董卓後路。如果董卓不想被前後夾擊，那他必定會退守長安，孤所以不太著急的原因就在此。」

郭嘉聞言，也撫扇笑道：「主公所言不錯，以公瑾的用兵之才，對董卓可謂比我部目前更具威脅性。西進可攻打長安，還可分出一部北上攻打北地郡、上郡等地，打通與我並在西部的離石要塞、北部的九原郡等通道，繼而匈奴部、并州均可派出大軍和物資源源不斷的抵達關中長安地區。同時，也可直抵函谷關西側的山脈，佔據有利地形，阻擊長安援軍，還可封鎖董卓的後路，如此配合我本部大軍，董卓便是瓮中之鱉.....」

接著，在郭嘉洋洋洒洒的道出周瑜可用兵方略時，荀攸也補充道：「周瑜大都督還可派出主力大軍據守函谷關西側的險要山脈，再派出部分精銳攻打西南方向武關，配合從荊州北上的劉備大軍，攻陷武關，會師關中。屆時，我百萬大軍會師關中，董卓焉能不敗？！」

曹操也頻頻點頭稱讚，如今的董卓即將面臨北府軍和聯軍的全面戰略合圍，敗局似乎已定。張耀文笑了笑，心中暗道，所有人均算漏了一處，那便是已經佔據武威的馬超部，他們這一支力量，才是掀翻董卓統治根基的終極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