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沒有什麼是確定的,除了死亡

第三十五章 沒有什麼是確定的,除了死亡

兩聲禮貌的敲門聲,「咚咚」。

「進來。」元綿開口。

元秋贏應聲而入,元綿還以為是桃星,便有些驚訝的開口:「哥哥。」

「還在生我的氣嗎?」元綿知道他說的是昨晚的事。

元綿沒有回答他,開口說道:「哥哥來看。」

元秋贏走到桌前,去看那兩幅畫像。

「她真好看。」元綿看著畫像笑著說道。

元秋贏見畫像的第一眼便皺了皺眉,元綿卻只顧著看畫像,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不過那人開價一百兩,實在太貴了,但桃星姐姐還是給我買了。」元綿開口。

這根本就不是晉王和晉王妃的畫像,元秋贏皺眉。

阿綿看了一上午的畫像,根本就不是她親生父母的畫像。桃星雖跟著去了,但桃星也不過二十齣頭的年紀,自然也沒見過晉王和晉王妃的模樣。

元秋贏又認真的看了看,畫像的工筆畫功都極好,上題「晉王」二字,另一幅題「晉王妃」。

阿綿也不是不懂字畫,只是這上的人物不是阿綿想要的人。而且,感覺那人誆騙阿綿誆騙的別有用心。

怎麼辦?不告訴阿綿,她豈不是就會認為這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可她難得開心,告訴了她,她便知道自己被人誆騙,買了假的,白高興了一上午。元秋贏內心有些犯難。

元綿見元秋贏站在那裡出神,便開口喚他。

「哥哥。」

元秋贏回過了神,「阿綿。」

「這不是晉王和晉王妃的畫像。」元秋贏直接開口,長痛不如短痛。

「哥哥你在說什麼?這上面寫著呢。」元綿指了指畫像上題的字。

「我在元家見過,和這兩幅不一樣。」元秋贏很認真的對她說道。

「不會的。」儘管哥哥沒必要騙自己,元綿還是不願意相信。

元綿直直的看著桌子上的兩幅畫像。可笑,自己看了一上午,想要記在心裡的畫像,竟然是錯的。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元綿不禁悲從中來。

「我只在小時候見過,元家的那兩幅應該也不在了。」元秋贏開口。

「你的母親比這個畫像上的還要好看,你的父親也很威武。錯便錯了吧,哥哥去幫你再找好不好?」元秋贏溫言軟語的哄她。

「他騙我,我得去找他算賬。」元綿很氣憤,便要拿著畫出去。

「哥哥去替你找他算賬。」元秋贏攔住她,「阿綿忘了嗎?哥哥是生意人,最了解這些奸商了。哥哥去替你教訓他。」

畫像的事沒有這麼簡單。來寧京后,阿綿和探香樓雖都沒有動作,但不知道有多少勢力在關心著她的一舉一動。

各處的人都在觀望。畫像的事得讓雲重去細查,若只是為賺錢還好,但若是另有它意,那就不得不防,元秋贏心內盤算著。

「好吧。」元綿算是同意了。

便坐在凳子上悶悶不樂起來,任憑元秋贏怎麼逗她,她也開心不起來。

用過了午膳,元秋贏剛走,聞爭奈便來了。

聞爭奈來邀請元綿到聞府用晚膳。元綿不想去,自己的身份很危險,不好帶累了其他人。只是聞爭奈說聞夫人知元綿受傷了,一定要她來,為她補一餐有營養的,她便不得不去。

聞府,聞爭奈書房。

聞爭奈坐在書案前的主位,他給元綿從自己屋內搬了一個圓凳,讓她坐在書案側邊。

二人各翻閱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

聞爭奈本想帶元綿上街逛逛,但又怕她累著,畢竟她的傷還未好。今日到元宅時便見她悶悶不樂,此時她更是盯著眼前的書出神,許久都未翻頁。

今日寧京陽光甚好,此時陽光正當空,夏日微風起,一切都剛剛好,不該悶在屋裡的。

「元妹妹。」聞爭奈看向她,輕聲叫她。

「元妹妹。」又是一聲,元綿才回過神來。

「嗯?」軟軟糯糯的,甚是好聽,神情也愣愣的,既無辜又可愛。

「出神想什麼呢?」聞爭奈笑著問。

「沒有,只是看書看乏了。」元綿懶懶的回道。

「我這兒大多是兵書,甚是無聊。待我找幾本有趣的,改日你來,便有書看了。」聞爭奈笑著對她說道,笑得甚是好看。

「嗯。」元綿依舊提不起興趣。

夏日的午後最容易犯困,剛才元綿說看書看乏了,聞爭奈便開口:「妹妹要是累了,我已讓人把客房收拾好了,妹妹去睡一會兒吧。」

「不用了,我起來走走便好。」元綿便起身,在書房內轉悠。

元綿也知自己受畫像的事情影響,打不起精神來。但爭哥哥好心邀請自己來,自己不能辜負了人家的好意,便強打起精神來,與他談天。

「我聽聞你十六歲便上過戰場,是真的嗎?」元綿站在檀木書架旁,一邊翻看著架子上的書,一邊問道。

「是。」聞爭奈看著她回道。

「那你很勇敢。」

「其實我心裡也是怕的,那是我第一次上戰場。但當時有謝大哥在,就還好。」

「謝大哥?」元綿好像在哪聽過這個名字。

「威烈軍副將,謝橋謝將軍。他是我爹的義子,待我很好。那日你中箭,來不及回城,便去了威烈軍大營,是軍醫劉大哥幫你治療箭傷的。後來我求謝大哥讓你在營內多待幾天,待傷勢穩定了再走,你當時住的便是他的營房。」聞爭奈解釋道。

哥哥怎麼從沒提過此事?自己也想不起來。

「我還未謝過他二人,待我傷好了,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元綿語氣很誠懇。

「你安心養傷便是,我大哥人最好了,我會替你謝謝他的,還有劉大哥。」聞爭奈語氣很輕快。

元綿卻想著自己欠他一個很大的情義,不知該怎麼還。

「我很不喜歡戰爭。」聞爭奈突然開口,神情嚴肅的說道。

「人人都誇我十六歲便上過戰場,立了戰功。可我不喜歡。我親眼見過,那些猙獰的臉,密密麻麻的屍體,殘缺不堪,活下來的人砍下敵人的頭顱,拎著去領戰功。」一說起這些,聞爭奈便覺得自己好像聞到了血腥味。

「沒有人喜歡戰爭。」元綿開口,她繼續在架子上翻閱書籍,沒有看向他。

「可當賣兒賣女才能換一石糧食時,戰爭也是一種正義。」元綿的語氣很平淡,低頭翻閱著書籍。

「餓殍遍野,地主家的餘糧也不會給那些將要餓死之人,而是拿去供養帝王的軍隊,燒殺搶掠,建功立業,開疆擴土。誰會關心死的是哪一個,不是自己就行。」元綿繼續翻著書。

元綿的話語很平靜,像是再說一件很平常的事。聞爭奈總是覺得她是可愛的、乖巧的。可當元綿剛剛輕飄飄的說出那些話時,他覺得她並不是表面那麼嬌弱,她,很有意思……

「元妹妹認為戰爭是不可避免的?」他問。

元綿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沒有這麼說。」便又繼續低頭看著手中的書。

「你熟讀兵法,劍法又極好,若是男兒,定是將才。」聞爭奈這是誇她的意思。

「我也不喜歡戰爭。」元綿直接回道。

「沒有人喜歡戰爭。」這是元綿剛剛的話,他又說了一遍。

「嗯。」

「我上戰場時,見過很多士兵,前一晚還喝酒吃肉,同老鄉談論家裡的妻子孩子,第二日便再也沒見過他,不知被埋在了哪個萬人坑裡。」聞爭奈起身,走向元綿。

「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人生也是變化無常。」聞爭奈感嘆。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確定的,除了死亡。」元綿隨口應了一句。

聞爭奈走到她面前,開口對她說:「元妹妹好像對人生有一番自己的感悟。」

元綿沒注意他朝自己走來,以至於他對她說話時,被嚇了一跳。

元綿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受到自己今日低沉的情緒影響,話語間便有些消極。而此時,她便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聞爭奈卻只是看著她笑了笑,問她:「你剛才是要找哪本?」

元綿剛剛只是隨心在架子上翻閱,但他既然問了,元綿便隨口回了一句:「《武經總要》。」

聞爭奈直接伸手,在她身邊的架子上抽出了那本她要找的《武經總要》。

元綿感到些許尷尬,但還是接下了他遞過來的書。

聞爭奈卻只是看著她笑著,儘管他笑起來很好看,連眼睛里也帶著笑意。哥哥對自己笑的時候總是很溫柔,讓她覺得很舒服。爭哥哥對自己笑時,總是笑得很開心,開心到讓她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元綿拿著書,走到書案邊坐了下來。

「妹妹坐我的椅子吧,可以靠著,要舒服一些。」聞爭奈開口。

坐在圓凳上確實有些累,既然他開口了,元綿便走過去坐到他書案前的黃花梨圈椅上。

聞爭奈則坐到了元綿剛才坐的紅木圓凳上。

聞夫人來找他二人時見此景,便笑得很開心,對待元綿很是熱情,晚膳時更是讓元綿吃了許多。

夜晚,元宅。

「桃星姐姐!」元綿大喊。

從聞府回來后元綿便覺得身體有些燥熱,但也沒有在意,囫圇睡下了。

但睡著睡著便覺得有鼻涕流了出來,她起身點了蠟燭,用帕子一擦,沒想到是血。她本以為是熱中暑了,流了點子血,擦了就是。沒想到卻邊擦邊流,止都止不住,只好大聲喊桃星。

元秋贏的屋子就在她隔壁,聽見元綿的呼喊,便急忙起身趕過來查看。

「怎麼了?」元秋贏直接推門而入,緊張的問。

元綿坐在床邊,微仰著頭,用手帕堵著鼻子,但血卻順著手帕滴下來。

「我沒事,就是流了一點鼻血。」

元秋贏一進來便見她的帕子全是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根本沒聽元綿說什麼,只是迅速的上前查看。

見元綿只是流了鼻血,便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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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的金絲雀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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