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白天鵝還是醜小鴨（下）

程悅從學校一路跑出來，回過神來已經離學校兩條街了，程悅想起剛才的情景，越想越丟人，回去丁毅肯定會找自己的。

正想著丁毅，丁毅就打電話過來了，程悅像見了鬼似的看著來電提醒，猶豫要不要接，最終對方還是掛斷了。程悅鬆了一口氣，連忙把手機調靜音，這樣對方在打過來就表示自己靜音，沒看見。

程悅看了看周圍，想著等天黑回去，好躲一躲丁毅，又想到之前在網上搜的占卜店好像就在這附近，程悅就看著導航進了一個小巷子。期間丁毅的來電提醒隔幾分鐘就來一次，程悅索性關了機，打算自己找店鋪。

程悅看著巷子兩邊閃著的led燈牌，從外面看那家比較像占卜店，一個名叫星落的廣告牌吸引了程悅的注意，這不正是之前網路上討論的火熱的奶茶店嗎。

程悅站在店門口，古樸的浮雕木門，光這一點就與其他普通奶茶不一樣。這樣想著，程悅推開了奶茶店的大門。

鈴鈴鈴

門口的風鈴因為程悅的推門鈴鈴作響，像是有著什麼神秘力量突然開啟。程悅進到店裡面，與其說是奶茶店，倒不如咖啡館的既視感更強烈。

程悅看一圈，店裡沒有什麼人，連店員都不知道在哪，除了裝修比較奇怪，單看起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店。看來網上的傳言是一種營銷，為了吸引客人，可是這個營銷真的太差了，店的什麼信息都沒有，這麼偏的地方，能找到就奇了怪了。

「啊啦，有客人了。」櫃檯後面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把程悅嚇了一跳。

程悅定眼一看，眼前人的年齡看起來不大，標準的娃娃臉，聲音聽起來也是與其臉相符合的正太音，應該是個實習生，估計剛才因為沒什麼人躲在下面偷懶了。

「我想要一杯奶茶，原味的。」來都來了，就當為自己輕信網上營銷花錢買教訓，順帶治癒一下丁毅帶來的壞心情。程悅這樣想著，沒有任何愧疚的將自己減肥計劃又退後了一天。

「欸？」櫃檯前的正太似乎有些驚訝，「你難道不許願嗎？」似乎認為來這裡就應該許願，而不是僅僅買奶茶。

「所以是真的！能實現願望的奶茶店？」程悅有些不可思議，她重新環顧奶茶店內，除了『名不副實』之外，與外麵店鋪沒什麼差別，沒有所謂的許願水晶球，也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飾。

「這裡真的能實現願望？什麼願望都可以？」

「當然！」正太將程悅點的奶茶遞過去，笑顏如六月驕陽，讓人忍不住相信他說的每一句話。

兩人按流程簽訂了契約，並且約定程悅將此事不能告訴任何人。

「契約生效后我會找你回收契約紙的，記得要一直帶在身邊哦。」程悅臨走前正太囑咐道。

「我們可以留電話，這樣好聯繫。」程悅掏出手機，打開時尷尬地發現手機已經被自己關機了，為了躲避丁毅。

「不了，我到時候去你學校找你就好。慢走。」

正太直到看到程悅背影消失在巷子口才轉身打算回店，剛打開店門，背後就響起不怎麼和善的聲音。

「我怎麼不記得這裡原來有家店？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正太並沒有生氣，相反，只是轉過身無奈的看著眼前明明十七八歲的樣子，聲線卻是中年大叔的夏思越，「小越，別鬧了。這要是小雪，你肯定滿身繃帶了。」

夏思越對於自己惡作劇沒成功有些遺憾，癟了癟嘴，「啟琦，你怎麼認出是我的，明明換了聲線。」

「你身上的香水十米遠都能聞到。」慕容啟琦說著，還作勢捂了捂鼻子。夏思越生性好玩，也很臭美，出門前要在鏡子前捯飭很久，比很多女生還要精緻。

「這隻能說明我魅力大，十米遠都能被我吸引~」夏思越自信撩發仰頭，「我剛才看見有個女孩從店裡出來，契約者？」

「嗯，估計很快就能回收了。那個女孩的願望不是很難。」慕容啟琦兩人剛踏上奶茶店裡的地板時，奶茶店便消失在小巷中，原本大門地方變成了堅硬的水泥牆。

「啊！！！怎麼又變了！啊！！！」夏思越趴在門上，咆哮道。旁邊慕容啟琦在夏思越咆哮前已經將耳塞帶上了。

一個隊的默契，慕容啟琦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

程悅回到家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下，她看著遠處自家的房頂，深深嘆了口氣，剛才她手機一開機就被幾十條電話簡訊淹沒，全都是丁毅的。她有預感，丁毅現在絕對在門口堵她，這個預感在她到達自家門口時變為現實。

丁毅坐在她家前院的小鞦韆上，這個鞦韆是當初丁毅送給自己的，因為當時別的小朋友都嫌棄她胖，不讓她玩，丁毅就給自己做了一個。

「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人販子拐走了。」程悅被丁毅半抱在懷裡，她可以感受到丁毅抱著的力道，有些弄疼她了，但是她沒有說出來，這個胸膛很溫暖，她不捨得離開。

「你哭了，誰又欺負你了！」丁毅關切的樣子讓程悅心中一暖，以前就是這樣，丁毅永遠都會在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出現安慰自己，永遠自己被欺負的時候幫自己反擊回去，哪怕最後自己被打。

可惜以後他這份關切會給另一個女生，就算不是宋清也會是別人，反正永遠不會是自己，他們只能是青梅竹馬罷了。

「我沒事。」程悅弗走丁毅正要幫她擦淚的手。

丁毅很明顯的被程悅這一舉動弄蒙了，他們以前再怎麼吵，幾個小時也就好了，「你是不是還生我氣，我知道我我錯了，我不該在學校當著那麼多同學的面讀出來的。但是我真的很開心，我。」

「行了，我不想聽。」程悅的心越來越痛，他說他很開心，收到宋清的情書他很開心，她沒有勇氣再聽下去了。

丁毅感到一臉茫然，上前拉住程悅，「你今天很奇怪，我知道當面把情書讀出來讓你很沒面子，我現在也道歉了，難道你現在後悔了？後悔把情書送給我？」

「對！我就是後悔了！你可以把情書還給我了嗎？」原本忍住的淚水決堤而出，程悅真的後悔了，自己當初就不該答應宋清，她對丁毅太自信了。那麼多漂亮女生跟他表白，他都拒絕了，本校校花給他表白，如果他同樣拒絕說不定他的擇偶標準就不是膚淺的顏值。是她錯了。

「不。」丁毅毫不猶豫的說到，隨後他拿出紙巾上前擦拭程悅的淚水，這一次程悅沒有弗走，「我養了這麼多年的小豬，絕對不會放走。」

欸！？

程悅不可置信的看著丁毅，有些顫抖的說到，「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說我喜歡你而已。」丁毅彷彿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專心的幫程悅擦眼淚，好像剛才告白的不是他。但是如果仔細看他耳朵的話，就知道丁毅內心絕對不是表面的淡定。

現在換程悅迷惑了，她明明沒有給丁毅告白，情書是她幫宋清送的。

情書！

「等一下，情書。」不是我寫的。

「對不起，我不該讀出來的，我當時只是想告訴所有人你是我女朋友。」丁毅沒等程悅說下半句話就自顧自說了起來。

程悅突然不想管情書的事了，她一把抱住丁毅，如果現在這是夢，她想永遠沉睡在此。

「丁毅，我喜歡你。」

「嗯。我也是。」

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話，終於說出了口；原本以為會沒有的答覆，現在有了肯定的回答。

「小姐，起床了。」

陳媽一如既往的拉起窗帘，轉身想繼續叫程悅起床，沒想到程悅已經乖乖的坐起來了。

「小姐，你長大了。」陳媽欣慰的留下眼淚。

程悅看著陳媽擦著幾滴眼淚，有些無語，她不就是沒有賴床么。

「陳媽！丁毅來了沒。」程悅興奮的問道，昨晚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會兒下一會兒上，但是還是稀里糊塗的在一起了。

程悅也是從昨天才知道，丁毅原來也是喜歡自己，而且還比自己久，只是他還沒想好怎麼對自己說。程悅聽到這些，也就沒有告訴丁毅情書其實是宋清寫的，因為她知道他肯定會拒絕的。

「丁毅少爺很早就走了。」陳媽的一句話，讓原本興奮的程悅心情一下子低落起來。

這算什麼，明明昨天告的白，今天居然不等我就走了，去學校絕對要你好看。程悅這樣想著，走進洗手間，在看到鏡子的那一霎那，程悅呆愣住了。

鏡子里的人，有著標準的瓜子臉，沒有任何雀斑的皮膚以及大的與臉相襯的眼睛，這正是程悅心中自己想變成的樣子。程悅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有以前的小肚腩了。

程悅驚訝的跑到房間拿起相冊，上面的程悅不是以前胖嘟嘟的樣子，而是有著瓜子臉，苗條的身材。

程悅翻著相冊，由原來的震驚轉為欣喜。她的願望成功了。從星落奶茶店拿回來的契約紙也如同那個店員所說的，上面自己寫的字跡消失了。

這邊星落奶茶店，慕容啟琦看著手中契約書自動翻頁，最後停在一個空白頁，緊接著上面逐漸出現字跡。

我想變的漂亮。

正是程悅昨天寫下的內容，慕容啟琦合上書，「我要去回收契約了，聖誕節裝飾你們定，我都沒意見。」

「好的！我要超級大的聖誕樹！」張明雪說著，打開某寶。

「要上學了，你現在離你們學校遠著呢。」夏思越特意把表放在張明雪面前，張明雪的反應果然如他預期一樣，先對他凶了一頓，然後極不情願地跟著慕容啟琦出門。

程悅來到教室，一路上時不時有人打招呼，也有女生在後面討論她今天的穿搭。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程悅覺得這一切實在太美好了。但這美好在看見丁毅的時候變成泡沫消失不見。

丁毅坐在她的座位上，和宋清有說有笑，還不時地與宋清親密接觸。憤怒的感情一下子衝進程悅的胸腔，她上前，直接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扇了丁毅一巴掌，在她想扇第二次的時候丁毅擋住了。

「你幹什麼！瘋了嗎？」

丁毅眼中充滿怒火，還有一點厭惡，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程悅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害怕，「你昨天明明說過喜歡我的。」

「我喜歡你？」丁毅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半張紙，「這是你昨天給我情書的下半張，真搞不懂你在想什麼，送給我還搶回去。正好，昨天可能沒說清楚，今天我再說一遍，我，不喜歡你。」

周圍爆發出的掌聲，怪叫，都已與程悅無關。程悅腦海里浮現的是昨晚丁毅溫暖的胸膛，溫柔的告白，還有永遠愛你的承諾。

程悅拿起丁毅的紙，在眾人看好戲的眼神下走出教室，她找了一個角落，拼出情書。

我有一個發現，發現我昨天喜歡你，今天喜歡你，明天會不會也還喜歡你呢。

by程悅。

與程悅截然不同的字跡，難怪要我自己送，程悅心想，大概宋清也明白她和丁毅之間只需要捅破那一層窗戶紙。

但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早上程悅還在為自己變漂亮而高興，卻沒想到變漂亮的代價是失去自己的摯愛。

「嗨。」慕容啟琦在校園的角落找到程悅，從外形看確實變漂亮了不少，「你願望已經實現了，為什麼還在這裡哭呢？」慕容啟琦靠近才發現程悅哭的不能自已，他有些不明白。

程悅抬頭看見昨天和他定下契約的服務員，眼中亮起希望，她急切的說道，「能不能撤銷，撤銷契約，我不要這個願望了。求你了。」

「為什麼？」

「他不理我了，他不喜歡我了。我，我不想變漂亮了。」程悅許願變漂亮是為了丁毅，現在變漂亮，但是她卻永遠失去他了。

「我說過的，契約一旦簽訂，不能悔改。好了，我來回收契約紙了。」

慕容啟琦走後不久，宋清也來了，她將紙巾遞到程悅手裡，「對不起，我沒想到會這樣，我也為他是喜歡你的，是我考慮不周。」

「沒事，是我的錯，是我把他推走了。」程悅看著手裡的紙巾，以前都是丁毅給她的，每次傷心的時候都是他陪在自己身邊的，現在，永遠不會了。

醜小鴨變成白天鵝，如願的受到了眾人讚賞的目光，但是卻失去了一起長大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