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些人不扇不老實

邱雪峰在人群中眼神陰鬱地盯著邱雪崖的背影，他也不相信邱雪崖有此計謀，該不會是這位先生自己想當然的吧？

這時他旁邊的李春接著大聲道：「邱雪崖平時考試連明經都考不過，會想出這樣的良策？該不會是她偷聽到了兄長邱兄平時的一些言論，到這裡現偷現賣吧。」

邱雪峰這時看了李春一眼，眼底露出抹笑意，李春是他母親娘家那邊的表弟，是借著他的光才得以直接進入國子監讀書，平時跟在他身邊，沒見多大用處，此時倒是起些作用。

李春的話一出話，立即得到了很多學子們的應和，有人大喊：「說的沒錯，他怎麼可能回答出這麼難問題，定是又抄了邱兄平時的言論，作弊這種事有一就有二。」

一時間，外邊的學子們群情激憤，大罵邱雪崖當眾偷人學論，無恥至極。

邱雪崖聽著外面的謾罵，嘴角輕輕撇了一下，原本懶得動筆，現在卻突然又拿起了筆。

有些人啊，就是你不扇他，他不老實。

此間，萬莫規一直在盯著邱雪崖的反應，見她拿起筆來，便走過去看，一看上面的內容，他目光一定。

突然轉身向外，抬手阻住這些越來越激動的學子們，他目光準確地定在了邱雪峰身上：「邱雪峰，你可真說過此類的言論？」

邱雪峰先是面目緊繃了一瞬，而後放緩，慢慢施禮，答：「回先生的話，近日學生見家父為難民之事日日食不下咽，甚是焦急，便閑來無事時，同二弟淺談了一番，但都是些淺薄的論調，實不登大雅之堂，讓先生見笑了。」

眾人見邱雪峰本人承認，均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燕齊此時臉色已經鐵青，轉身欲走，卻被蒙子究拉住：「大皇子，您先別急，我見萬閣老剛才在邱雪崖桌邊看到了什麼，樣子十分奇怪，咱們可以再等等。」

燕齊這時剛好見其他幾位皇子也到了，不想被人以為他落慌而逃，只得站了回去。

而這時萬莫規微笑地看著邱雪峰：「既是如此，想必你還有更為詳盡的思路，不如今天在這裡同本閣說說，若是說的好，本閣可在皇上面前為你請記一功。」

其他人聽到他的話，均是向邱雪峰露出羨慕的神情，只有邱雪峰笑容一僵，勉強道：「先生，學生只是隨口說了一些淺薄的想法，並未往深處想，這……」

「能有如此見解，可見你胸有丘壑，不必自謙，但說無訪。」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邱雪峰，邱雪崖這時放下了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可再一次的，她在人群中又對上了那雙漂亮的鳳眼，那雙眼睛也正好在看她，兩人的視線一撞，對方沖她淡淡一笑，便如一世春花綻放，似有若無的綿綿情意，讓她措手不及地收回了目光。

叉！那公主果然暗戀我吧？

燕染兒在她移開目光之際，同時也收回了目光，垂下眸，唇畔似有若無地勾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邱雪峰身上，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而邱雪峰，結結巴巴了半天，廢話說了一堆，卻沒有一句說在點子上，其他的學子們都有些失望了。

「原來只是紙上談兵啊。」

邱雪峰露出羞愧的神色，但低下的頭地隱隱透著惡意，全朝文武都沒有良策，他回答不出具體策略本就不奇怪，只要坐實了邱雪崖抄襲就行了。

就在他得意自己計謀已成之時，卻聽到邱雪崖的聲音：「先生，兄長太過謙虛，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發表自己的看法，不如我代他說吧。如果說的不好，還請您見諒，畢竟這些都是我從兄長那裡偷聽來的嘛。」

她面帶諷笑地看了邱雪峰一眼，將剛才寫的東西交到了萬莫規手中。

邱雪峰莫名覺得心下一顫，隱隱開始不安起來，倒是李春比他更有自信，還小聲安慰他：「表哥，你不必擔心，他沒有那個能力，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邱雪峰不說話，心底隱隱有些後悔。

萬莫規低頭閱了一遍紙上的內容，原本淡然的微笑有了瞬間的凝滯，邱源好奇，便近了一步，也看了起來。

他的反應就很明顯了，看著邱雪崖的目光瞬間亮起來的，平時嚴肅的面容竟是難得露出隱隱的興奮之情。

萬莫規就顯得淡然多了，他將紙小心地折了起來，似笑非笑地看了邱雪峰一眼，後者趕緊低下頭，臉上發熱，根本不敢與之對視，甚至全身都發起抖來，恨不得現在就鑽進地縫中。

但萬莫規卻並沒有說他什麼，只是回頭拍了拍邱雪崖的肩膀：「回答得不錯，這一題，你合格了。」

眾人突然沉默，雖說看了紙上內容的萬莫規與邱源什麼也沒說，可從二人反應來看，足以說明邱雪崖所寫出的東西絕對是言之有物的。

邱雪峰說剛才的論點是他提的，可他為什麼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只空有一個論點？

而邱雪崖卻能寫出讓邱先生意外，讓萬閣老滿意的策文？

在這裡的學子們都不是傻瓜，真相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大家朝著邱雪峰看去的目光漸漸變得異樣。

邱雪峰現在恨不得消失在原地，他恨恨地瞪了一眼身邊的李春，覺得都是他害得自己丟人。

李春卻仍然心有不服，只是不敢表達出來：「誰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知道的答案了。」

邱雪峰狠狠地踩了他一腳：「給我閉嘴。」

這話明擺不就是懷疑萬閣老不公正嗎？這個蠢貨！

萬莫規終於收起了開始的那份漫不經心，雙眼正視著邱雪崖：「既然現在還有人懷疑此策論不是出你口，那麼本官便再出一題，給你好好證明自己的機會。」

堂外的學子們紛紛閉上了嘴，剛才說了懷疑之論的李春更是嚇成了鵪鶉。

所有人靜靜地等著萬莫規出題，只見他目光朝著堂外的一個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本官聽聞你前日唐突了六公主，即便今日你證明了自己沒有作弊，但唐突公主可不是小事，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下來，你一樣得離開國子監。」

邱雪崖向他施禮：「先生，學生那天的確私闖了後山，但全因是迷路，無意唐突六公主，當時學生沒有半分逾越。」

萬莫規笑：「此事你與本官說無用，你得讓諸位皇子們相信你的確冤枉。」

他往外看了一眼，笑容擴大：「不如你現在便在半盞茶的功夫做一首詩，如果能說服皇子們，那麼便可從輕發落。」

邱雪崖眼睛閃了一下，這萬莫規是什麼意思？

說好了今天的考試只是為了證明她有沒有作弊，為什麼一下子把矛盾轉價到了她與皇子公主們的身上？

她屬大皇子一派，其他皇子會輕易放過她？

而且半盞茶做一首自證詩？當她是曹植，七步成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