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朦朧的真相
三人沉默著走出大樓，走下台階后馮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高聳入雲的大樓，這棟大樓就像一座迷霧森林，大霧四起，掩蓋了人曾經留下的痕迹，善與惡，黑與白，殺戮與復仇，逐漸模糊了界限。
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雖然他們只剖析了四戶人家背後的秘密，但是剩下的馮陽大概也有了猜想。
七苦對應七戶人家，第一戶人家衛生間躺著一個懷孕的女人，這代表生。
第二戶那對情侶的收藏間里擺滿了各種器官，一開始他以為這些東西只是簡單的戰利品，可是後來他無意間發現所有的器官上面都已經產生了病變，故而代表病。
第三戶那對母子在漫長的爭吵與控制中逐漸離心，最後雙雙自殺，這代表怨憎。
一開始他以為白家象徵的是怨憎會，因為白楠憎恨這個給她帶來傷害的家庭。可是臨走前希瑟的那句話才令他反應過來白家代表的不是七苦中的怨憎會，而是求不得。
希瑟是第二人格，她代替主人格承受了所有惡意與傷害，之所以籌劃滅門慘案，就是為了能夠過上平淡的生活，可惜求而不得。
剩下那三戶人家應該各自代表老、死、以及愛別離。
只不過時間緊迫，他們今天沒辦法繼續調查下去了。
汽車在夜色中疾馳而去，身後的大樓四周逐漸升起白霧，一點一點將空間囊括，月亮像是被一籠紗覆蓋，朦朦朧朧的，看起來就像一塊毛玻璃。
回到家時已經是午夜時分，十月初一，幽冥放鬼歸鄉，以解憂思，路上三兩成群的亡魂靠著路邊行走，時不時拍拍和他們一道的行人，搞的對方不知所云。
「師父，為什麼十月初一要放鬼歸鄉呢？」
馮陽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不緊不慢地同傻徒弟解釋十月初一的來歷。
每年的農曆十月初一稱為送寒衣節，又稱「十月朝」、「祭祖節」、「冥陰節」，亦是道教五臘日之「民歲臘」，是傳統的祭祀節日。
這一天，特別注重祭奠先亡之人，謂之送寒衣。與清明節、中元節（農曆七月十五），並稱為一年之中的三大「鬼節」。
據說這個節日來源於幾千年前孟氏女千里尋夫的傳說。
傳說孟氏女與夫郎新婚燕爾，可惜生不逢時，秦朝苛捐雜稅眾多，徭役繁重。成婚第二天丈夫就被抓去服徭役，修築萬里長城。
秋去冬來，孟氏女千里迢迢，歷盡艱辛，抵達北方為丈夫送衣禦寒。誰知丈夫卻屈死在工地，屍骨被埋在城牆之下。
孟氏女悲痛欲絕，指天哀號呼喊，感動了上天，哭倒了長城，這才找到了丈夫屍體。她便用帶來的棉衣將丈夫重新裝殮安葬。由此而產生了「送寒衣節」。
自此古人們便在農曆十月初一這一天用黍矐祭祀祖先，以求祖蔭庇佑，道教宮觀一般會在這一天舉行攝招安靈超度法會，超度過往孤魂。
林嘉和聽的津津有味的，將熱水倒入泡腳桶，放下桶坐在師父身邊泡腳，好不愜意。
「師父，這個孟氏女真的好愛她的夫君啊！這感情感天動地，世間難得。」
江客帶著萌萌的蒸汽眼罩倚在沙發上邊泡腳邊吐槽，「幽冥那幫人可真能編，鬼話連篇！」
林嘉和一聽有八卦，立馬摘了眼罩，興緻勃勃地問：「那真實情況是怎樣的？」
江客晃著腿，慢悠悠地說：「據我所知那孟氏女的夫君乃是幽冥的一個高層領導，當年誤入輪迴轉世投胎，時候到了便被幽冥召回，這才有了冤死工地，屍骨被埋於城下之說。」
林嘉和咬了一口香燭，疑惑地問：「那為什麼後來屍骨又出現了？」
江客雙手枕在腦後，「這事說來也巧，當年幽冥還有一位高層也投胎轉世了，兩人陰差陽錯做了一對陽間夫妻。」
林嘉和張大了嘴巴，「這不是小說里的情節嗎？難不成那孟氏女也是幽冥的人？」
「聰明！」
江客打了一個響指，「那孟氏女雖然已經投胎轉世為人，但靈魂烙印還在，情緒波動產生的能量被幽天子察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便命人及時偽造了一具屍骨放在了城下，順便命人將長城敲開縫隙，這才有了孟氏女哭倒長城的場面。」
林嘉和啃了一口香燭，「需要這麼麻煩嗎？」
馮陽開口，「若是旁人便無需如此麻煩，可惜對方的身份尊貴，這善後工作若是做不好，幽冥估計要加班加點選拔新人替補了。」
當年的事情師父曾與他講過，羅酆山上的那位娘娘脾氣不大好，極要面子，若是讓她知曉自己轉世投胎后同死對頭成婚，那整個幽冥估計都得跳進孟婆的鍋里煮一遍深度清除記憶。
「好了，忙了這麼久了，趕緊回房間睡覺吧！」
馮陽穿上拖鞋起身，走進卧室關上門，林嘉和忙起身將洗腳水倒了，簡單收拾一下後上樓。
只剩下江客一人懶散地坐在沙發上，均勻的呼吸聲表示他現在睡得正香。
一夜無事，除了經常性失眠的馮陽，大家睡得都挺好。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周衍剛踏進客廳就看到馮陽正坐在沙發上削蘋果，有些詫異。
馮陽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昨天晚上半夜回來的，簡單洗漱完就睡了。」
周衍接過蘋果，咬了一口，「江客也回來了？」
馮陽點頭，樓梯上傳來一陣調笑聲：「我當然回來了，十月初一自然是要回來陪你們的。」
「我又不是你祖宗，用不著你陪。」
自打上次一別，周衍對這個死人妖的印象分直接扣到了下輩子，每次見面都要吵上一架。
江客似乎並不介意他的態度，走到單人沙發旁坐下，掏出手機邊打字邊問：「對了，今天晚上有個賺外快的活兒，你接嗎？」
「你先說說看，我做一下風險評估。」
馮陽將切好的蘋果丟進榨汁機，手動榨汁。
「協助幽冥驅趕群鬼進入鬼門關，然後核對信息，看看有沒有遺漏的鬼。」
江客伸出兩根手指，「一夜兩萬，挺輕鬆的。」
周衍將他的手指打下去，不屑地說：「馮陽可是扶乩人啊，就兩萬？」
江客放下手機，「你打我幹嘛？又不是讓他去。」
「那你說個屁啊！」
周衍將啃剩下的蘋果核丟進垃圾桶，「說了等於沒說。」
江客冷笑一聲，「我的意思是由馮陽分配一下讓誰去，你不是說過嗎？這個院子不養閑人。」
聞言，周衍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是那個閑人？」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馮陽及時制止，「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歷練機會，讓韓原和小林子去吧。」
「不行！我也要去！」
周衍表示不服，如今有了異能還要被人看扁，他忍受不了如此大的侮辱。
馮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確定要去？」
周衍點頭，「我可不想被某人當做閑人，老子臉皮沒那麼厚，做不出死乞白賴拖家帶口住別人家這種事情。」
「是嗎？」
江客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周大少你那異能有等於沒有，防禦力不高，戰鬥力為零。不是我說，你可要慎重考慮啊！」
「好了！都別說了，吵死了！」
馮陽捂著耳朵端起剛榨的蘋果汁回房，「周衍想去就去吧，有什麼問題過來找我。」
見馮陽關上房門，二人對視一眼。
「切…」
「切…」
二人回到各自房間休息，互不干涉。
吃午飯的時候馮陽也不在，林嘉和特意將鬥雞似的二人分開，各坐一邊，互不干涉。
「小林子，你師父幹嘛去了？中午飯都不吃啊。」
林嘉和放下香燭，思索片刻，「不知道，師父只說了一句要去見舊人，然後就走了。」
江客哦了一聲，繼續吃飯。
周衍則是笑著說：「嘉和，你師父有沒有給我留話啊？」
林嘉和搖頭，「沒有，師父走的挺急的，電車充電器都忘帶了，也不知道電車沒電了他怎麼回來？」
江客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衍黑著臉將筷子一摔，「你笑什麼？」
江客夾了一口紅燒排骨，慢悠悠地咬了一口，「沒什麼意思啊，就是想笑就笑了。」
見情況不對，韓原端了兩盤菜偷摸離桌，新逢也有樣學樣端著湯離席。
林嘉和抱著香燭出來的時候韓原正坐在石凳上給新逢夾菜，二人一幅歲月靜好的模樣。
而屋內此刻已經是一片狼藉，滿地都是飯菜和碟子碎片。
「江客你個死人妖！」
「周衍你就是個傻大個，出生的時候把腦子留胎盤上了吧？」
「我艹你姥姥！」
「我姥姥早沒了，現在估計剛上初中。」
「江客我跟你拼了！」
「有種你就來，誰怕誰啊！」
林嘉和挪了挪腳，將後腦勺上插著的匕首拔下來，嘟囔道：「又要泡一段時間的葯浴了！」
屋內的爭吵還在繼續，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相繼亮相，屋內二人一攻一守，遲遲未能分出勝負。
「算了，我還是睡覺吧！等師父回來再說。」
林嘉和將匕首甩了進去，高興地爬上窗戶進房間睡覺。
「哎呦我去，你他媽的使詐！老子的屁股！我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