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影帝的反擊(14)
給你指條明路
陸馳的聲音很輕,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還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
即便如此,對面岑教授的身影還是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堯堯,岑教授只是希望我們能好好的,」幕程維立刻上前一步,替岑教授解圍道,「天下沒有哪個父母會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岑教授剛才已經嚴厲地批評過我了,我也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陸馳輕笑一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件事被曝光的前幾天,你還在和趙曉曉約會吧?」
幕程維被噎了一下,臉色微微漲紅。
「緋聞剛開始傳出來的時候,你一口咬定說自己沒有。費盡心思找公關扭轉局勢、聯繫水軍控評,搞得好像全世界都冤枉了你一樣。直到鐵證擺在眼前,你才想起自己錯了。」陸馳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我倒想問問,你覺得自己錯在哪裡?」
「我..」
「是錯在不該劈腿,」陸馳慢悠悠地問,「還是錯在不該讓劈腿這件事曝光出來,毀了你的前途?」
「呃..」幕程維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蹭了蹭衣擺,幾次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說白了,你不過是不甘心就此退出娛樂圈,」陸馳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聲音冰冷得毫無情緒,「不甘心這麼多年的努力付諸東流,所以想要借我的力量洗白,然後再繼續像以前一樣幫你拿資源、扶持你往上爬,直到爬到比我還高的位置。對嗎?」
幕程維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地抬手蹭了蹭額頭上的汗珠。
眼前的岑堯太過於陌生,也太過於冷靜沉著,和之前那個溫吞又好騙的人完全不同。即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才來找岑教授幫忙,但依舊沒料到岑堯能這麼理智清醒地,將所有的問題都剖析得如此清楚。
之前備好的,那些自以為誠懇的求饒和道歉,現在看來顯得這樣一文不值且毫無用處。
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替自己辯白解釋,因為岑堯的每一句話都精準無比地刺在了他的目的點上,他無處可躲,也無處可逃。
令人局促的尷尬和難堪之後,只剩下了一絲惱羞成怒的煩躁。
「好了,你也不要太過於咄咄逼人,」岑教授冷聲道,「適可而止吧。」
「您這是覺得,我讓他難堪了嗎?」陸馳略有些好笑地反問道,「他一邊享受著我給的資源,一邊用我給的資源劈腿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這麼做,會讓我難堪呢?」
「以後不會了,真的,」幕程維微微頓了頓,努力地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甚至為了增加自己話語的可信度,毫不猶豫地把鍋摔給了趙曉曉,「是她,是趙曉曉一直纏著我..你也知道,我本來不是彎的,是因為你我才開始喜歡男人。所以趙曉曉找上我的時候,我一開始..一開始真的只想試探一下,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和女人在一起..」
陸馳忍不住挑了挑眉尾,忙裡偷閒地抽時間跟身邊的系統吐槽:「這種破借口都能想的出來,真不愧是新一屆的渣男代名詞。」
系統:「..」
「行了,」岑教授有些受不了地微微皺眉,煩躁地擺了擺手,「這些話你們回去以後,關起門來自己說!」
即便答應了幕程維的請求,願意在岑堯面前幫他說話,岑教授依舊不適應同性戀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更不能接受兩個大男人之間說這樣近乎露骨的情話。
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他從小養到大的兒子。
「是是。」幕程維立刻點頭,微微鬆了口氣。
「以後?」陸馳忍不住輕笑一聲,緩緩抬起眼看向不遠處的岑教授,眸光微冷,「我都把話說的這樣清楚了,您還覺得我應該跟他有以後嗎?」
幕程維的臉色微變,垂在一側的手指緩緩收緊。
「當初走這條路是你選的,一直犟著不分手的也是你,」岑教授猛地抬高聲音,不知是因為氣盛還是心虛,聲音里藏了一絲顫抖,「我只是想讓你從一而終,難道這樣也有錯嗎?!」
「您當然沒有錯,您是高高在上的岑教授,怎麼會有錯呢?」陸馳平靜地看著面前老人,緩緩地說,「我沒有按照您的期許一直優秀下去,沒有讓您做一個被人敬仰的影帝之父,是我的錯,也是媽媽的錯。不接受您的建議,在戒同所里繼續忍受電擊和那些所謂的治療,也是我的錯,同樣也可以是媽媽的錯。因為媽媽生了一個這樣叛逆不聽話的我。而您,依舊是那個「純潔無暇」的岑教授,對嗎?」
「你!」岑教授猛地站起身,抬手指向岑堯的時候指尖都在發顫,「你這個逆子!」
「您歲數大了,不宜這樣動怒,」陸馳說完了所有想說的話,慢條斯理地站起身理了理外套,「我這個逆子就不多留了,也省的讓您看了心煩。」
語畢他轉身離開客廳,走向玄關。
「岑堯!」岑教授氣得臉色漲紅,聲音帶著不受控制的怒火,「你今天要是敢走出這扇門,以後就別再回來!」
「我們早就斷絕關係了,」陸馳停住腳步,低頭開始換鞋,「三年前,在我的病床前,您親自說的。」
換好鞋后,他俯身撿起剛才穿過的拖鞋,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岑教授,輕聲反問:「您忘了嗎?」
岑教授的身形微微一震,所有的怒氣如同被扎破的氣球一樣,緩緩地癟了下去。
那些藏在記憶里不願意回憶的過去,不受控制地再次出現在眼前。
三年前岑堯從戒同所脫身的時候,是被阮青和小陳抬出來的。
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整個人都瘦脫了相,身上都是被電擊后的痕迹和不知名的淤青。頭髮蓬亂,眼神獃滯,看到阮青的時候,連人都不會認了。
阮青紅著眼把岑堯送進了當地的私人醫院,卻在身體剛剛好轉之際,被岑教授發現蹤跡,並且試圖再次將岑堯送回去。
遭到拒絕之後,岑教授站在病房裡失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當著所有醫護人員的面,跟岑堯斷絕了父子關係。
只是當時岑教授眼裡都是兒子的可恨、厭惡之處,從沒有意識到,那個時候的岑堯看起來是那樣憔悴蒼白。原本像小兔子一樣眼睛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灰塵,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靈動。
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岑教授頭上顯示出一個透明的數據條,上面清晰的標註了一句話:情景再現功能已啟動,所用積分:30;剩餘積分:10。
看著眼前忽然紅了眼睛,明顯已經有些後悔了的岑教授,陸馳略有些嘲諷的勾勾唇角,轉身拈起鞋柜上的紙袋子,將拖鞋裝了進去。
倒是沒有料到,如此虛偽做作又如此自私自利的岑教授,心底深處還有一絲絲為人父親的自覺。
倒是不枉費他浪費了30積分值。
「這雙鞋要拿走嗎,」一直站在餐廳裏手足無措的阿姨立刻過來幫忙,「我幫你裝起來,」
「謝謝阿姨。」陸馳點頭。
剛才穿上這雙拖鞋的時候,鼻子就在隱隱發酸。這是岑堯給他發出的求救信號,想要留下這雙媽媽留給他的唯一的鞋子。
「堯堯還有想要的東西嗎?」阿姨三兩下整理好紙袋子遞給陸馳,殷勤地說,「我一起幫你打包。」
陸馳握緊手裡的東西,聲音很低,卻足夠讓屋內的每個人都聽清,「這是這個家裡唯一留下的,媽媽給我買的東西。除了這個,我不需要別的什麼。」
客廳里身形僵硬的岑教授:「..」
語畢陸馳再次朝阿姨微微點頭,退後一步,轉身推門離開了原本也屬於岑堯的家。
走出樓道口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很快胳膊被扯住,幕程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堯堯,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說放棄就放棄嗎?」
陸馳微微抬手掙開了幕程維的胳膊,淡淡地瞥過視線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弄錯了,最開始放棄這段感情的人,不是你嗎?」
「我已經知道錯了,你還想我怎麼樣,」幕程維煩躁地搓了搓頭髮,聲音里早沒有了一直以來的儒雅沉靜,「你究竟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因為你知道錯了,我就必須要原諒你,這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陸馳忍不住提醒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早就成年了吧?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還不如趁早想想辦法,怎麼解決掉自己眼前的困境。」
「可是沒有你,我要怎麼走出困境,」幕程維頹喪地低下頭,聲音里有一絲難掩的挫敗,「所有人都認定了我是渣男,不管我說什麼都是錯的,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幕程維不甘心就此放棄,只好故技重施,將自己最軟弱的部分亮出來,企圖讓岑堯心疼。
畢竟這一招在之前一直是屢試不爽的伎倆。
陸馳微微挑了挑眉,很想糾正他,不是所有人認定了你是渣男,而是你本來就是渣男。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陸馳微微低頭清了請嗓子,輕聲說道:「看在大家交往一場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
幕程維心裡一喜,知道自己的伎倆再次奏效了。
「就像你說的,現在這個時候,不管你說什麼大家都會覺得你是在狡辯,」陸馳微微俯身靠近幕程維的耳朵,聲音溫和低沉,眸中的溫度卻格外冰涼,「所以想要儘快解決這件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所有人知道你是無辜的、被動的哪一方。而對方卻是一個劣跡斑斑、屢次犯錯的人。」
幕程維的眼睛猛地一亮,像是在迷霧中掙扎了許久的人,終於看到了引路燈的方向。眸子里都被滿滿的驚喜和躍躍欲試的衝動填滿。
「只有這樣,才能轉移大眾的視線,」陸馳緩緩直起身子,慢悠悠地說,「讓他們明白你只是一個無辜的可憐人,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