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歡迎回到系統世界（結局篇-下）

破壞系統數據大樓內。

沈星烈整理好自己需要的文件,抬手將數據倉門關好，轉身走出數據大廳。

拐過緊挨著電梯的西側的走廊時，腳步不由得緩緩停住,他下意識轉身朝自己左手邊看過去,視線微頓,眉尾微微挑了一下。

數據廳和走廊的拐角處站著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他還穿著兩天前分別時候的那身瑩灰色小西裝,衣領和袖子的部分有點皺，襯衣一半塞在衣服里，一半松垮垮地落在外面。

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也早已因為外力因素蓬亂不堪,頭部兩側隱隱可見兩個被抓出來的小揪揪，能明顯看出腦袋的主人這兩天沒少薅著自己腦袋苦惱。

「你這是..」沈星烈抬眸看向面前人臉上厚重的黑眼圈和幾乎快凹下去的娃娃臉,下意識地問，「被誰欺負了嗎？」

「沈星烈，」H19一把抓住沈星烈的手腕,幽幽地開口，「我想跟你談談。」

語畢他轉身推開拐角里的雜物間，將人半拉半拽地拖了進去。

「談什麼，」沈星烈隨手拂開H19的手，退後半步跟他拉開了一點距離,「還非要這麼神神秘秘的。」

「我要問你一件事,」H19單手扶著雜物間的門，一臉嚴肅地瞪著沈星烈,「你可不可以老老實實回答我。」

「什麼事,」沈星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再次詢問道,「你真沒被什麼人欺負嗎？」

「沒有。」H19抬著一雙熬紅了的眼睛看向面前的人,緩緩問道，「我問你，陸馳之所以還在系統里，不是因為他選擇留在這裡，而是他原本就是系統內的人，是嗎？」

沈星烈眸中多了一絲詫異，似乎沒料到H19為什麼會忽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不由得頓了兩秒，才微微點頭道：「是。」

H19眼裡的紅意更濃了，嘴角也忍不住繃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不會是我們破壞系統內的..工作人員吧。」

沈星烈眼底的情緒頓了頓，似乎明白了H19為什麼會忽然有這樣的反應。雖然還不清楚他是怎麼開始懷疑陸馳的身份，但只要他們都在系統內工作，這件事就註定瞞不下去。

他垂下眼猶豫了一瞬，還是老實地回答道：「是。」

「那..」H19的嘴唇顫了顫，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里不由得帶了一絲哭腔，「陸馳..不會就是我們的..主神大人吧..」

那天離開酒吧之後，他越想越覺得陸馳的情況不對。

一個普通人類，即便可以放棄前塵留在系統世界，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擁有那麼強大的數據能量。

但那天晚上，被陸馳輕飄飄瞥了一眼的那個瞬間，H19卻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陸馳身上所迸發出的，那種洶湧又駭人的能量值。

彷彿多與其對抗一秒，數據體都能直接被震碎，渣都不剩一點。

這絕不是一般系統人能有用的力量，甚至連許多資深的統內高層都會自嘆不如，陸馳又怎麼能輕易駕馭如此強悍的能量。

更重要的是，陸馳叫出了他的本名。

這個因為被他嫌棄，從走進系統開始就刻意隱藏著的，只有主神和掌管所有人數據信息的自己知道的本名。

H19越想越心驚，把自己關在數據廳里糾結了兩天，頭髮快薅禿了都沒理出頭緒。只好守在數據大廳門口等沈星烈，想從他這裡得到一個答案。

H19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的人，再次問道：「他不是，對嗎？」

應該不是吧。

不至於的吧。

沈星烈怎麼會對主神大人有非分之想。

他怎麼能。

又怎麼敢。

沈星烈垂下眼輕咳了一聲，慢吞吞地問：「之前你在任務世界里幫我帶陸馳的時候，跟他聊起過系統里的事情，是嗎？」

「是啊，」H19重重地嘆了口氣，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那時候他仗著玩家不在任務時間內，管理員無法復盤調閱相關信息。在陸馳「溫和」的詢問下，不僅交代了空間轉換這些要對玩家絕對保密的事情，甚至還吐槽主神是一個嚴肅、刻板、冰冷、不講情面的怪人。

如果陸馳的身份真的如他所想，那再回憶起這些事情，他會不會一怒之下直接出手拍碎他的數據體，又或者將他踢出數據大樓，讓他再也見不到系統世界里的小夥伴，再也不能擁有如此炫酷的數據能量。

H19無聲地抽噎了一下，再一次想穿回到幾個月前，親手捂住那張廢話連篇的嘴。

「不用擔心，」沈星烈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不會計較那些，你也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H19傻傻地抬起頭，一張小臉被自己揉的皺巴巴的，聲音都帶了點顫意，「陸馳他..真的是我們主神大人嗎？」

沈星烈微微嘆了口氣，知道他早已猜出了答案，只是需要一個肯定讓自己死心，便沒有否認，點頭道：「是。」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H19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嗚一聲哭出腔，聲音都快抽抽了，「剛回來那天..我還帶你去了那種酒吧，大人會怎麼想我啊..」

沈星烈從口袋掏出一包紙巾遞過去，聲音里有點無奈，「你擦一下吧。」

「不行，你要為我負責..」H19抬手接過紙巾，一邊擤鼻涕，一邊繼續抽抽搭搭地說，「我做那些事都是為了你，你必須幫我跟大人解釋清楚..至少，至少不要碾碎我那麼漂亮的數據體..」

他的能量體可是彩虹色，又炫又酷，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只可惜，就要這麼斷送在他手上了..

「..」沈星烈不由得再次嘆了口氣，「我保證大人不會動你，也不會有任何人會碾碎你的數據體。」

「真的嗎？」H19捏著紙團，淚眼汪汪地看著面前的人，「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真的，別哭了，」沈星烈抬手推開雜物間的門，先一步走出去，「去洗把臉休息一下。」

「我覺得我腿都軟了，」H19抬手拽住沈星烈的胳膊，借著他的力道走出雜物間，嘴裡還不忘囑咐道，「那你自己說的話不能忘啊，你要對我負責..」

側對面的電梯門應聲而開，裡面的人拿著一些紙質文件站在轎廂內的照明燈下，睫毛半抬，一雙略顯淡薄的冰藍色眸子落在電梯外連體嬰一樣的兩個人身上，眸光微微頓了一瞬。

「大..大人。」H19注意到陸馳的視線，立刻鬆開沈星烈的胳膊，連連退了幾步，直接將自己拍在走廊另一邊的牆角里，貼著牆根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樣..」

「你剛才說要他負責，」陸馳收起手裡的文件，饒有興緻地看向瑟瑟發抖的H19，「負什麼責？」

H19癟了癟嘴，再張開的時候話還未出口，哭聲便漏了出來，「我..我錯了..大人恕罪，別拍碎我..」

陸馳抱著文件慢吞吞地走出電梯，視線在哭的肝腸寸斷，似乎隨時會厥過去的H19身上頓了一瞬，才抬眼看向身側的沈星烈，聲音里有點無辜，「我好像也沒說什麼吧，他怎麼哭得跟被欺負了似的。」

「可能是季節到了，所以多愁善感吧。」沈星烈沒再理會身後哭得抽抽噎噎的人，抬手接過陸馳手裡的東西，轉身帶著他走向走廊另一邊，「不是說這些東西我收拾就好嗎，你神識剛剛歸位，不宜太過於勞累。」

「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嗯..有點餓算不算。」

「..」

隨著兩個人越走越遠，談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誰也沒有回過頭安慰一下縮在牆角里還在抽噎的人的意思。

H19不由得停住了眼淚，略有些茫然地抬起哭得發懵的腦瓜子，視線落在下意識靠在一起的兩個背影上，沒忍住地打了個哭隔。

這就走了？

沒有拍他的數據體，也沒有責罰他。

甚至主神好像壓根沒把那些事放在心上，也沒有在意自己剛才一不小心抱了他男朋友的胳膊。

沈星烈好像沒說謊，他好像真的暫時安全了。

H19扶著牆站起身，抬手擦了擦腫嘟嘟的眼睛，緩緩將提溜了整整兩天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還好，暫時保住了他炫彩又漂亮的數據體。

——

從炒飯店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紅彤彤的夕陽將半個城市鋪滿，連路邊尚未化開的積雪都染上了一層淺淺的赤色。

「天色還早，」陸馳抬眸看著身邊的人，眼裡不自覺帶了點笑意，「我們走回去吧。」

沈星烈的眼睛彎了彎，很輕地點了下頭，「好。」

「再有兩天系統里就要放年假了，」陸馳慢吞吞地踩著路邊細碎的積雪，問，「今年過年還是留在系統里嗎？」

系統內畢竟沒有那麼多人，也不夠普通世界熱鬧，即便是過年，也頂多只是每個分系統的人聚在一起熱鬧一下，其他沒什麼了。所以吃完年夜飯後，大多數系統人都會選擇去隔壁的普通世界逛一圈。

每逢佳節，人類世界便是最熱鬧的地方，各種演出晚會、大型節目、表演雜耍，讓人應接不暇，大家也自然願意去蹭一蹭屬於人間的煙火氣。

但因為陸馳每次都懶得出門，晚宴散場后便回家閉關休息，常常一連十幾天連公寓都不怎麼出。久而久之，沈星烈便也加入了這個「閉關」的行列。

兩個人總是各自坐在沙發的一角安靜地看書，除了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之外，大多數時候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互不打擾。但他們從沒有覺得對方的存在突兀，反而很享受這樣沉默的陪伴。

以前他總是下意識覺得沈星烈是因為跟自己一起待久了，性子沉悶，不喜歡過於喧鬧的環境，所以才把自己悶在房間里看書。

但現在知道了他的心思，便開始猜測他是不是因為遷就自己才不去參與那份熱鬧，心裡隱隱有點不好意思。

「你要是想去人類世界轉一轉的話，我們今年就在外面過年，」陸馳想了想，道，「去你之前的世界，或者岑堯席涉他們的世界都行。」

沈星烈垂手握住身邊人透著涼意的手，輕輕捏在手心裡，低聲道：「我和你一樣，不喜歡太過於吵鬧，所以我們還是留在這裡就好。」

陸馳抬起眼看向面前的人，心裡有點高興，「好，那我們還是自己包水餃，今年吃芹菜餡的。」

「嗯。」沈星烈點點頭，另一隻手拿出之前就放在口袋裡的手套，垂著眼替他戴好。

陸馳捏了捏掌心裡厚墩墩的手套，抬頭道，「另一隻手你戴吧。」

「嗯？」沈星烈的動作頓了一瞬，睫毛微抬，「為什麼？」

「我戴這隻手，你戴那隻手，」語畢陸馳抬手握住他的，笑吟吟道，「剩下的這兩隻手繼續牽在一起，一樣可以保暖啊。」

沈星烈的唇邊不由得彎出一抹笑，赤紅色的霞光落在眼睛里，像是點上了一層細碎的光。他下意識收緊手指握住掌心裡的那隻手，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鬆開，一直握下去吧。

陸馳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眼底不自覺多了一絲迷戀。

眼前的人真好看啊，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樣，漂亮又勾人。

幸虧他沒嫌棄自己活得糊塗，還及時抓住了他的手，不然如果錯過的話，他豈不是虧大了。

「什麼虧大了？」沈星烈看向身邊的人，眼底多了一絲詢問。

陸馳沒料到自己能一不小心把心裡話禿嚕出來，像是被嗆到了一樣，捂著嘴輕咳了幾聲，任由身邊的人小心地幫他拍著背順氣。緩了好一會才直起身子，一本正經地補道：「我是說樓下超市年終有折扣，咱們得多買點吃的屯在家裡，不然過了折扣期再買，豈不是虧大了。」

「嗯，」沈星烈點了點頭，不疑有他，「我那裡還有一些冷鮮購物券，可以多買一些你喜歡的牛排。」

「好啊，」陸馳拉著身邊人的手慢吞吞地往前走，「還有蝦尾，我最喜歡麻辣蝦尾了。」

「調料也要備一些，還有冰糖。」

「再買點餛飩皮，咱們可以自己包鮮肉餛飩。」

夕陽漸漸下沉，將路邊上兩個人的影子拉的很長。

他們一會肩抵著肩，一會為了躲避地上的積雪一前一後前行。但不管怎麼走，緊緊握在一起的那雙手，一直沒有鬆開過。

作者有話說：

正文到這裡就結束啦，番外會儘快更新，感謝大家的陪伴與支持，愛你們呦。感謝在2022-06-0722:03:29-2022-06-0923:48: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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