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在魏伯的幫助下,趙白魚躲過夜間巡邏的禁軍,敲響陳府大門。
開門的小門童眼睛紅紅的,茫然不已:「趙白魚?」
「陳芳戎在哪?」趙白魚擠進門,徑直朝陳芳戎所住的院落走去,魏伯緊跟在他身後,小門童趕緊關門,跟在他後面喊停下。
「大郎說不讓你進府。」
「等恩師從牢獄里出來,我親自送他一塊『趙白魚和狗不得入內』的牌子。」趙白魚疾步前行,高聲大喊:「陳芳戎!」
拐過九曲迴廊,陳芳戎迎面走來,神色憔悴地揮退小門童,看向趙白魚,語氣怪異:「你是為了我爹的事才連夜趕來陳府?」
「廢話!」趙白魚冷著臉問:「你能知道多少?」
陳芳戎臉色蒼白:「我還沒有任職,沒有人脈,沒有消息渠道,而且瓜田李下,說不定連功名都被褫奪。」
趙白魚:「漏題跟老師有沒有關係?」
陳芳戎目光銳利,拔高聲音:「你懷疑我爹?!」
趙白魚揣著雙手,站得筆直,他遇事向來冷靜,越棘手越冷靜。
「你也會說瓜田李下了,老師現在是同考官,出題人之一,以老師的資歷,很可能大部分考題都是他親自出的,除了他就只有主考官能知道考題。老師現在是無私有弊,就算不是他漏題,嫌疑也最大!老師沒有漏題,沒有收受賄賂,難保府上不會有人收了錢賣良心。」
陳芳戎不是蠢貨,聽出趙白魚的意思,也覺察出他的確在想方設法營救父親。
「你懷疑有人偷走我爹的考題再拿出去賣?」
「除非是主考官泄題,否則只有這個可能。」
最糟糕就是這時的科考制度不如後世完善,官員被任命為考官后仍可還家,在家裡到正式科考的這段時間裡,有無數方法能讓題目泄露出去。
趙白魚無聲嘆氣,可惜他不能提前知道恩師會被任命為同考官,也怪他忙起來將近兩個月沒來拜訪恩師,否則就能了解情況,以便在舞弊案爆發前有所準備,不至於現在兩眼抓瞎。
「先把府里的人召集起來,一個個盤問。大理寺牢獄那邊有我認識的人,我可以請他幫忙照顧恩師,順便探點消息。你現在不用太著急,別摻和進這件事,先避嫌守義。我看了你的名次,還好不是一甲,但也夠扎眼了,小心被拿去做文章。」
一次兩次殿試,陳芳戎都在二甲前排,足以證明他實力,可眼下實在是無絲有線,嫌疑太大,沒文章也能做出文章來,到時反而成為打倒恩師的工具就不妙了。
自父親被捲入舞弊案之後就四處求人,昔日同窗、父親學生,和父親交好的朋友,不是推辭就是不敢插手,更甚直接閉門謝客,陳芳戎心口裡的傲氣早被磨得所剩無幾,內心漸漸滋生出陰暗的情緒。
平日道德仁義、尊師重道等大仁大義的好話掛在嘴邊,真到緊要關頭,竟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反而是他最看不起的人,他打心眼裡認為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趙白魚,聽聞消息,不顧禁軍巡邏,連夜趕來,不做無謂的安慰,而是為查清真相,有條不紊地行動。
陳芳戎陰暗的情緒被驅散些許,低聲說:「謝謝。」
「別說這些。」
他記得原著科舉舞弊幫太子打壓秦王黨——等等,跟太子有關?
趙白魚想起兩個月前在陳府後門門口撞到的婦人,當即問:「你父親認不認識東宮裡當差的女人?」
陳芳戎:「我爹跟東宮素無往來,沒有交情。」
趙白魚轉頭問門童:「我問你,兩個月前我交代給你的牙牌,有沒有人來拿?」
門童撓著腦袋思索片刻,「沒有。」
趙白魚:「去拿來。」
門童應聲,飛奔回房拿牙牌。
陳芳戎問是怎麼回事,趙白魚只道:「有了點線索。等一下你審問家僕就直接問兩個月前誰收了錢,放進什麼人,再讓管家去搜,看誰房裡藏了錢。」
陳芳戎照做,匆匆到前廳。
過了一會兒,門童跑回來交給他牙牌,趙白魚揣袖子里就朝前廳走去,迎面碰到臉色難看到極點的陳芳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