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二合一~

第 110 章 二合一~

身首分離的「起屍」因著慣性,繼續往前踉蹌了兩步,最後撲倒在地上,源源不斷的惡臭腐血從斷口溢出。

奚海紅心臟狂跳驚魂未定,看了眼地上焦黑的屍體,她抬頭看向木屋門口的顧之桑:「謝了。」

「你救了我一命。」

顧之桑微微頷首,「把屍體搬到一起吧,小心別被屍氣沖了。」

奚海紅點點頭,走到禾羋塗身邊時,又誠摯說道:

「剛才也謝謝你出手救我,我之前一直覺得你不太喜歡我來著,是我心思狹隘了。」

禾羋塗瞥了她一眼,把被凶物踢飛、又委委屈屈自己爬回來的「油鬼仔」重新放在肩頭,冷笑一聲:

「你沒說錯,我確實厭惡所有玄門中人。」

奚海紅:……

待兩具一大一小的屍體並排放在一起后,顧之桑的神情沉了下來。

「你們怎麼看。」

奚海紅再次正視邢家媳婦那具焦屍時,依然會頭皮發麻,看了片刻后她忍不住蹙眉驚道:

「還是讓它給跑了!?這女鬼也太頑強了……」

身為走無常的她能夠看到,這具屍體中沒有魂魄。

要知道邢家媳婦之所以能夠操控身體,就是要人屍合一,屍體被斬成兩截,它的魂魄也必然遭到重創。

在此前提下,它還能強撐著被傷到的魂魄飛快遁逃,也是極有毅力了。

另一旁的黛西則是一直在觀察那隻外形詭異可怖、顱骨深深釘入一枚鎮邪釘的嬰屍。

看了半晌她抬頭看向顧之桑:「桑桑,這個嬰兒……是活的?還是死的?」

其他三人:?

不得不說黛西對於這些陰邪之物的感官十分敏銳,一下便發現了這個嬰形鬼物的不同之處。

儘管它的頭顱中深深釘著一枚鎮邪釘,讓它暫時被鎮壓住、雙眸緊閉,但從其中面部細微的抽動可以看出,只要顧之桑把鎮邪釘拔出,它就能重新睜開眼睛撲上來撕咬!

這和單純的屍變僵化、或是它母親邢家媳婦那種魂屍一體的「起屍」都是不一樣的。

彷彿這具怪物身體,就是它本該生下來的軀殼,和它的魂魄融為一體。顧之桑冷聲說道:「這是個鬼胎。」

「鬼胎?是什麼?」黛西神情茫然。

一旁的奚海紅覺得耳熟,半晌失聲驚呼,滿臉不可置信,「不應該啊,鬼胎有形無體,眼前這個明明……」

所謂「鬼胎」,是陰陽間存在的一種非常神奇的存在。

其親生父母,一定是陽間的活人和地府的陰魂結合,是由陰陽交融而誕生出的似鬼非鬼的存在。

一般來說母體是地府陰魂的「鬼胎」,誕生之後一定是沒有實體的魂魄狀態的;

這種人鬼結合誕生出的魂體可以長大,總之十分奇妙。

而父體是陰魂的「鬼胎」大部分也是魂魄狀態誕生。

除非父體並不是普通陰魂,而是地府的鬼王、鬼仙——也就是那些地府小地獄的掌權正司。

祂們雖然是鬼,但也算仙。

只有這種等級的地府正司和人類女子結合,所生出來的「鬼胎」才有人身。

即便是有人身,這個孩子也因天生鬼命,會有諸多麻煩纏身。

比如懼怕厭惡陽光、陰氣重容易被百鬼纏身、命格奇特等等……

「鬼胎」的誕生本就是有違陰陽理法、不被天道所容納,為此誕生「鬼胎」還有一個最關鍵、且苛刻的因素:

人鬼之間要有姻緣契,並且要是雙方自願締結連理。

有一方不知曉,不情願——比如結陰婚、下陰險的咒術,都是不可能孕出「鬼胎」的。

因著種種約束,「鬼胎」的存在歷來極少。

玄門古籍中記載過為數不多的案例。

千年前就有一個身賦通靈請神能力村婦,二十多歲時就意外死了丈夫,但她同丈夫的感情極好,一個不想去輪迴,另一個也不想以後的日子孤苦伶仃。

於是一人一鬼約定了繼續做一對陰陽夫妻,每每入夜,這名村婦就用自己的能力將死去丈夫的亡魂召回家中,同床共枕入夢交頸。

數月之後,村婦誕下一團「鬼胎」,視為她和鬼丈夫的愛的結晶。

由於「鬼胎」雖是魂體,但也會逐年長大,村婦每隔一年都會讓村子里的木匠比著正常孩子的生長速度,重新給自己的鬼孩子打造身體。但「鬼胎」畢竟還是鬼,哪怕有村婦的悉心照料,在陽間生活久了還是會日漸虛弱。

為了讓自己的鬼孩子能夠留在人間、像活人一樣享受人生,最終徹底被自私的愛給扭曲了的村婦向村裡無辜的孩子出了手。

幾年間她殺害了數名村童,奪走了這些孩子的屍體,讓自己的「鬼胎」借用。

最終她的惡行被玄門發現,多名玄師將她捉拿羈押,把她和她的鬼丈夫、以及「鬼胎」統統滅殺。

自此之後,「鬼胎」這種東西也就被列入了邪祟、為世間所不容的存在。

乍一聽到顧之桑說,這個凶物是「鬼胎」,奚海紅格外震驚。

如果不是顧之桑看錯了,那這個凶物的父親……

奚海紅:「難道讓邢家媳婦懷孕的是個「鬼王」級別、甚至更高的正司鬼物?!」

否則這個嬰形凶物怎麼可能有實體呢?

顧之桑將邢家媳婦的焦屍和頭顱掰正,細細查看。

因著死後屍體被燒灼、雷劈過,早已面目全非,五官和皮膚都被損壞;

但一些骨骼和紋理的大致走向,依然能夠推斷出她生前的遭遇和經歷。

「什麼「鬼王」,不過是只仗著有些能力、便肆意妄為欺辱無辜婦人的色中餓鬼。」顧之桑越看眸光越沉,聽到奚海紅的猜測冷笑一聲,抬眼說道:

「這「鬼胎」看似生來便有一團血肉,卻是人為造成的,它的身體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汲取了母體的精血、骨肉形成的。

與其說是這個女人的孩子,不如說是團寄生的瘤子。」

她用劍挑起布帛,蓋在了邢家媳婦的屍體上,「走吧,我們得去會一會這個邢老太太,和她陽間的丈夫邢老二了。」

——

瑟瑟發抖躲在屋裡的拉木一家人心神緊繃,生怕窗外的東西什麼時候再折返回來。

他們隱約能聽到村西頭有陣陣碰撞聲、女人尖銳的叫聲,可愣是不敢生出好奇心、掀開窗戶去看外頭。

那邊的動靜戛然而止,村子里又陷入了死寂。

正當心神疲憊的拉木夫妻稍稍放鬆些,外頭的大門被「砰砰」敲響。

縮在被子的女孩兒一個哆嗦,被嚇哭了。

「……拉木大叔,是我們,《靈事》節目組的選手。」

聽到來人是外鄉的大師,拉木緊繃的心鬆懈些許,反覆確定真的是節目組選手后,他才開了門。

得知顧之桑已經「找回了」失蹤的邢家媳婦、以及那個被剖出來的嬰兒,拉木大喜過望,忙追問道:

「顧大師你們、你們竟然真的降服了那個厲鬼!太好了,我們村子的詛咒是不是能解開了?」

顧之桑道:「只是鎮住了軀殼,那個女人的陰魂還留在村中,詛咒自然也就存在,只是威力沒有那麼強大了。」

「若是想完全破除詛咒,就必須平復它心中的怨氣、洗刷平反它生前遭受的冤屈。」

事已至此,為了全村人的未來和安全,且顧之桑又直言邢家媳婦是含冤而死,拉木一拍門框說道:

「我這就帶幾位大師去邢家!」

「我也想知道,那家人到底做了什麼孽、我們村子里的人又犯了什麼罪,能讓邢家媳婦恨成這樣。」

說完他又挨家挨戶叫了幾個村裡的幹部一起。

村裡人一聽說邢家媳婦的屍體都被村外的大師們降服了,也都十分欣喜;

聽拉木說要去邢家,不少村民也嚷著要跟著去聽聽事情的真相。

很快一行人烏壓壓到了邢家的家門口。

敲了邢家大門許久,緊閉的院門裡才傳出一道陰沉不耐的問聲:「誰啊?」

院門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太太從門縫往外窺探,結果下一秒,一隻指尖纖細凝白的手掌便拍在門板上。

手掌的主人看似輕輕一推,院門便直接被頂開了。

院里氣流中夾雜著淡淡的朽氣,讓顧之桑鳳眼微眯,她抬起腳步徑直跨過門坎,往邢家裡屋走去。

邢老太太看到那麼多村民和不認識的人,就這樣闖入自家院子里,跺著腳發瘋似得要去扑打抓撓顧之桑,可她還沒碰到顧之桑的衣角,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撫開。

「殺千刀的強盜啊!這是我家的院子,你們欺負我一個老婆子!」

拉木和其他村幹部解釋一通,說道:

「大師們說了,你兒媳婦之所以有怨,都是在你們邢家受了委屈!邢嬸子,你天天和邢老二藏在家裡不出門,不會真的做了什麼虧心事吧?」

「放你娘的屁!」

眼瞧著阻撓不了,邢老太太便開始撕咬踢踏拉著她的村民,把兩個村民的臉上、脖頸上劃出幾道破皮的指甲印。

喧鬧聲中,顧之桑徑直推開了卧室主屋。

濃郁的藥草氣味混雜著肉質腐爛的臭氣,充斥在整個昏暗的卧房中,味道很刺鼻。

床榻上躺著一個中年男人。

形容枯槁、身形消瘦,他從臉上一直到脖頸、手背,凡是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都長著一塊塊暗紅色的「人面瘡」。

聽到門響,男人只是瑟縮了一下,呆木木地看了眼顧之桑的方向,幾秒鐘后才露出驚懼,往被子里躲了躲。

很顯然他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已快被折磨瘋了。

看到男人覆著紅斑的面孔的第一眼,顧之桑就知道此人便是孕鬼的丈夫,準確地說是陽間的丈夫——邢老二。

其他選手也走進了屋裡。

白慈凝眉道:「好重的死氣……他被什麼東西反噬了,但是沒有死。」

顧之桑沒說話,看了片刻后又轉身離開了主卧,朝著院子後頭的一片小菜地走去。

菜地的旁邊空地上有塊圓形的木板蓋子,上面插著鐵栓,這是個用來存糧的地窖。

地窖口的門板子不知為何不是密封的,而是在板子上打了好幾個破洞,空氣和陽光能夠透過這幾個孔往地下的貯藏室流通。

顧之桑屈膝蹲下,拉開鐵栓後用兩根指頭扣住木板上的孔洞,把木板整個掀開。

只往下看了一眼,她便起身對拉木道:

「下面有人,麻煩你找兩個人把她背上來。」

拉木/村民們:?!!

拉木點點頭,把院子里靠牆角放置的梯子支了下去,帶了個幹部下到地窖。

地上伸著頭看的村民們很快就看到,先上來的村民背上果然背了個蓬頭垢面的人上來!

邢家在地窖底下藏了個大活人!

將人小心翼翼放到地上,撥開她的頭髮一瞧,村裡人都驚呆了。

「這、這不是邢家老大嗎?」

「哎喲這邢姐不是人沒了、被她弟媳婦弄死了嗎?!邢老太之前還找我男人去抬棺材到村後頭的土丘上埋了呢!」

「真是造孽啊……你看好好一個大活人折騰成啥樣了?」

只見本該去世下葬的邢家老大,竟然根本沒死,還被藏在家中地窖里,消失的短短兩周內整個人都瘦脫相了!

拉木和另一個村民下去的時候,她就躺在昏暗的破被子和枕頭上,衣服褲子上沾滿了乾涸的排泄物,臭氣熏天。

要不是她眼睛還木木睜著,鼻子還有點出氣,他們差點以為這是個死屍。

原本死了的邢大姐其實活著,邢老二又渾身紅瘡地躺在床上,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們再也忍不住好奇,圍著邢老太太詰問。

可這老太太就是坐在地上,耷拉著眼皮一言不發。

拉木擦了擦汗,安排了村裡的幾個婦女去給邢大姐清洗身體、換件衣服。

這些天邢老太除了下去給她大女兒喂點飯和水,應該就沒管過了。

原本身體健壯的婦人,如今身上捂出了一身爛疙瘩,皮肉和衣服穢物黏在一起,稍微用力撕開怕不是要把她皮都撕破!

拉木:「顧大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之桑冷冷說道:「那就要問問邢老二,為什麼明明和妻子互許了陰陽和來世,可妻子的婚契卻到了一個陰魂身上吧!」

最開始的時候她也疑惑,一個獨身女人,怎麼會自己懷孕。

就算懷了鬼胎,去醫院檢查的時候也不可能被儀器查出實體,因為鬼胎的本質還是魂魄。

但當顧之桑抓住了那兩隻凶物后,她便明白了。

從焦屍的面相、再取部分/身體組織做法,顧之桑卜以「問天卦」,發現邢家媳婦的身上同時存在著兩條姻緣線。

一條姻緣線是陽間的,也就是和邢老二的。

另一條則十分詭異,為陰婚契。

陰婚的對象顧之桑也順藤摸瓜推演了出來,身份信息在地府的「勾魂冊」上一比對,發現此鬼姓王名林。

死亡時間在一年零八個月前。

「勾魂冊」上記載,王林的生身地就在瓦拓村,和邢老二是同村人。

再聯繫之前在拉木那裡得到的一些消息,說是前年快過春節的時候,村裡十來個被介紹外出打工的村民,辛苦幹了大半年的錢款都被同村的工頭耍奸捲走。

那工頭卷了大幾十萬元,連家裡的爹娘都不要了,跑得沒了蹤影。

這個跑路工頭,就叫王林!

他在捲款跑路沒多久,就已經死了。

此人死時應該也是橫死,心中有怨念,便變成了厲鬼逃脫了地府的牽引,至今還顯示在逃中,沒有被緝拿歸入陰曹地府。

更為離奇的是,王林死後變成了鬼魂,竟然和邢老二的妻子連了陰婚!

顧之桑道:「我剛剛一進屋子看到邢老二,便發現他的命格中帶著孽力和血光,這說明他曾經直接或間接害死過人,手裡有人命。」

「我再一推演和其「共感」,更是發現了一件「趣事」,他染上的孽力對象,就是你們口中攜款潛逃實際上早就死了的王林。」

至此所有線索便都已明了。

兩年前工頭王林欠下賭債無力償還,看到卡里大額的工款,他最終動了歪心思,準備捲款跑路。

臨跑前為了賬戶不被凍結,他特意把錢都取了出來,還在其他村和縣城的人煙稀少的交界處租了間出租屋。

只等避避風頭后,便帶著約十斤重的四十萬元,以及一些購買的貴价黃金首飾飛往國外。

由於喝多了酒,王林無意間和酒友透露了一二。

酒友見不得他擺脫債務、卷錢跑路去逍遙,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邢老二。

邢老二和幾個同樣被卷了錢的兄弟便趕了過去,蹲守了好幾天,在某天晚上把在外吃燒烤的王林抓了個正著。

眼瞧著他們身上一毛錢沒有、風餐露宿了好幾天,這小子竟大魚大肉吃燒烤,憋屈了許多邢老二等人怒火中燒,架著王林就把他拖到了附近村子里的玉米地里,狠狠揍了一頓。

王林鼻青臉腫半死不活,嘴裡還叫囂著要去報警、讓警察把他們抓起來坐牢,又趁著幾個村民不注意的時候掏出小刀,狠狠劃破了一個人的肚子。

本就怒火中燒的漢子們哪裡忍得住這樣的挑釁,便下了死手。

再後來,等他們稍微理智些了,王林已經進氣兒少出氣兒多了。

一個村漢有點怕了,「哥,下手好像重了,咱們不會把他……弄死了吧?」

不知道是誰提議,總之最後邢老二幾個人也沒有報警、沒有送王林去就醫;

他們任憑憤怒蓋過理智,想著一不做二不休,合力把還有救、沒徹底咽氣兒的王林在荒地活埋了。

再然後幾個漢子坐在玉米地了冷靜了一夜,把染了血跡的葉子都薅掉了。

一番合計后,幾人決定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誰也不能告訴。

他們從王林身上搜出了他的身份證和房卡,假裝是他的朋友幫他退房,拿走了出租屋裡的現金和首飾。

由於此地是西北的偏遠縣城,各項安全防衛工作幾乎就是擺設。

看邢老二他們有王林的身份證,賓館前台根本沒懷疑,就把房子給他們退了。

幾個男人分了錢,約定好回村后就說人沒堵著,還是讓他給跑了,這筆錢短時間內也都別動。

等過個兩三年大家分道揚鑣了、從村子里離開了,再把錢拿出來用。

就這樣回到村中,村子里的人也沒懷疑。

一年過去了,邢老二幾人自己都要忘記這件事了。

某天傍晚,邢老二在夢中忽然被「鬼壓床」,一睜眼便看到一個扭曲的影子和他面貼著面,鼻子眼睛中糊滿了泥漿和蛆蟲,把他嚇個半死。

「邢老二,我找你們……找了好久……」

是被活埋的王林!

它變成了厲鬼,來找他們索命了!

當初參與那件事的幾個村漢,都接二連三夢到了來索命的王林,它說自己死得好慘,是在地下被活活悶死的,死後還要被蟲子蚯蚓鑽食屍體、不得安生,要他們償命。

村漢們沒法報警,也不敢給家裡人說。

幾個人一合計,便向王林求饒道:」王林兄弟,我們哥幾個承認,當初確實是我們衝動了,氣沖了腦子下手沒輕重,可我們實在沒辦法,一年到頭半個子兒都沒拿到,我們不把錢拿回來家裡老小都要喝西北風!「

「人死不能復生,算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我們一條生路,我們一定給你燒紙上香,有什麼遺願我們都給你實現。」

「要是你實在要索我們的命,我們只能找看事的師父來對付你了。」

由於王林本身就不是什麼怨氣深重的大鬼,它倒是想把邢老二幾人都弄死,但它做不到。

最終它向邢老二幾人提出了要求:

它要個媳婦兒給它生孩子。

王林說自己死的時候才二十八,連老婆孩子都沒有豈不是白活這一世,它不甘心。

村漢們面面相覷,只能勉強同意它的要求,花錢給它做了個紙人。

結果王林並不滿意,大發雷霆。

它要的是真正的「媳婦」,而不是什麼紙紮人!

邢老二幾人沒辦法,又試圖物色一些從事風俗行業的失足女,但他們這兒實在太偏了,民風也算淳樸,連人販子都幾乎沒有,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最終王林在他們的夢中把幾人掐個半死,帶著森森惡意說道:

「實在找不到,就把你們自己的媳婦送給我也行。」

幾個幾乎要被折磨崩潰的大男人頂著脖子上的淤青掐痕,他們只想把王林送走,沉默良久,幾人同意了這個喪心病狂的提議。

畢竟自己的命只有一條,但老婆還能再娶。

村漢們決定抓鬮,抓到誰,就把誰的老婆送給王林當「媳婦」。

結果抓到了簽子的人,正是年齡最大的「狀子」爹。

他和老婆結婚快二十年了,兒子都上高中了,有潛力考個大學去山窩窩外頭見世面,在此之前都是幾人中最可靠的老大哥,幫了邢老二很多。

或許是良心發現,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幾個村漢的身前連連哀求,說自己老妻已經四五十歲、年老珠黃了,就算送給王林,它若是不滿意還是要折騰他們。

其餘幾個漢子也都連聲叫苦,說自己家裡有老有小,媳婦剛生完娃沒多久;

如果媳婦沒了,家就散了!

最後這麼一看,所有人中唯一沒孩子的就只有邢老二了。

於是幾個村漢便輪番哀求他,說他老婆人都成瘋子了,還和他老娘那麼不對付,天天在家裡吵架摔打讓家裡連個安生日子都沒有。

如果他媳婦真的因為被王林纏上沒了,他們每家每戶出三萬塊錢補貼邢老二,還給他介紹更年輕漂亮的親戚侄女兒。

秉承著「兄弟如手足」的「義氣」,再加上對家中無休止的吵鬧愈發不耐煩,邢老二最終同意了。

他按照王林教的那樣,回家的時候和妻子說了好些天的甜言蜜語,哄著毫不知情的老婆許下了「死後我們也要做一對陰間夫妻,永遠不分離」這樣的話語。

有了妻子的承諾,再加上王林的干涉,邢老二和妻子之間就相當於連接了一條陰婚契約。

若是按照正常的發展,如果他們未來幾十年感情不變、沒有破裂,老夫老妻恩愛至死;

下了地獄之後,他們仍然是地府陰間承認的姻緣配偶。

但在邢老二的默許和怯懦下,他把和妻子的第二條婚契,「賣」給了王林。

有了陰婚契約,王林便能輕而易舉地入夢郉老二的媳婦兒。

做法成功之後,王林果然沒有再糾纏邢老二幾人了。

當天晚上,邢老二躺在床上,聽到床榻邊的妻子在夢中發出了一些動靜;

次日她還說自己昨天好像做了什麼夢,身體非常沉。

看著妻子一無所知的神情,邢老二又恐慌又覺得羞愧,沒過兩天便借口外出打工掙錢,離開了家和村子。

期間他也有打聽過妻子的消息。

得知妻子生活如常,並沒有出什麼事情,他放心了許多,覺得王林似乎只是在嚇嚇自己,又或許就算妻子一個鬼結了婚,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於是邢老二便回家了。

回家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妻子身上冷冷的,還有種說不出來的腥氣。

一想到妻子很有可能和一個鬼交頸過,他又在心中暗暗抵觸、嫌棄,覺得妻子不幹凈了。

每天躺到床上,他都不願意和妻子親密接觸,倒頭就睡。

但很快邢老二便驚恐地發現自己沒有晚上熟睡后的記憶,他總是能夢到王林陰森森的笑容,醒來之後便是妻子滿臉羞澀。

他這才意識到,王林竟然能在晚上操控自己的身體!

它到底想幹什麼?!

還不等邢老二越來越恐懼,他便發現妻子的小腹開始鼓了起來,每一天都要比前一天再鼓一點點。

他回家的第十二天,妻子便在桌子上乾嘔,而後被他老阿曼拽去看身體。

結果發現妻子竟懷孕兩個月了。

在妻子的哭嚎、老娘的謾罵下,邢老二渾身冷汗連連。

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心裡清楚,兩個月的孩子只可能是鬼魂王林的!

可是一個鬼也能和人生出孩子嗎?

那妻子肚子里會生出來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邢老二懦弱、膽怯,看著妻子被冤枉、被辱罵也並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村裡人不知道的是,邢家關起門來不僅給兒媳婦喂墮胎藥,那邢老婆子還拿著棍子把兒媳按在床上,去抽打她的肚子!

邢老二甚至暗暗期待,就這樣把妻子肚子的孽種打下來吧。

那孩子越是打不掉,他心裡越恐慌,愈發清楚地意識到妻子肚子里會生出來一個怪物。

最終他的妻子就是在這樣身體上的折磨、以及全村人的指責和唾罵中,滿含怨恨弔死在了村頭。

直到窒息而死的前一刻,她都不明白,自己一個老老實實在家待著的婦女,怎麼就憑空懷孕了。

她痛恨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和婆家,恨什麼都不知道便罵她不要臉的村民。

最恨的,就是這個怎麼都打不掉的孽種。

這樣的恨意當她弔死變成怨鬼、明白了一切后,知道自己如今的慘狀和結局竟然是自己的丈夫親手締造的。

它心中的恨意成十倍增長。

它以自己生生世世為代價,要讓邢家、和瓦拓村以及那個王林,都遭報應!

在村民們瞠目結舌中,顧之桑將發生在邢家媳婦身上的真相和盤托出。

她冷笑道:「如果單純是人和鬼的結合,就算能孕育出「鬼胎」也不會有軀殼,邢老二那個蠢貨根本就不知道,他把自己的妻子賣給王林、把自己的婚契抵押給王林后,對方就能上他的身、操控他的身體。」

邢家媳婦懷的「鬼胎」十分特殊。

它同時有兩個父親。

魂魄由鬼父親構成,但身體卻是由邢老二的基因造出來的。

「鬼胎」最開始形成魂體確實是兩個多月前。

但王林借用了邢老二的身體和邢家媳婦結合后,在邢家媳婦的腹中便真的出現了一枚受精卵!

那無實體的「鬼胎」鑽入受精卵中,如同奪舍一般,就像普通的嬰兒一樣有了身體。

和普通嬰兒不同的是,「鬼胎」的生長速度太快了。

為了讓這具軀殼的成長速度和它的魂魄匹配,這個「鬼胎」在鑽進受精卵的那一刻,便開始瘋狂汲取邢家媳婦的生機和精血。

那樣一團快速膨脹起來的肉球,其實都是邢家媳婦自己被啃噬奪走的血肉。

她每天都極其痛苦,腹中絞痛難忍,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死死長在腹中的鬼物弄出。

其實就算她自己沒有自盡,再過兩三個月等她腹中的鬼物徹底成熟,她也會死。

因為到那個時候,她整個人的精氣精血都被掏空,就剩個空殼子了。

說完之後,顧之桑掃視了一眼四周靜默的村民,「現在你們還覺得,那些死去的人無辜嗎?」

每一個死掉的村漢看似沒有對邢家媳婦出手,可他們都是推動邢家媳婦死亡的幫凶。

他們要債無錯,錯的是手段激進把王林活埋了。

更錯的面對自己的錯誤沒有承擔的勇氣,要把他們的妻子拉下水。

所以在邢家媳婦看來,他們都是兇手!

尤其是「狀子」爹,自己同意了抽籤選老婆,抽中自家后又假惺惺裝深情,把別人推入深淵火場。

邢家媳婦恨啊。

它的恨意是哪怕自己不得超生,也要讓害了自己的人一起下地獄!

拉木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所有的語言和道歉都盡顯蒼白,都彌補不了死者遭受過的痛苦。

他神情有些頹敗,苦笑道:「是我們……錯怪邢家媳婦了,我當時也說過她不檢點,我……我不知道怎麼樣道歉她才能原諒我們。」

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人都死了,再道歉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不是顧之桑這些外鄉人的到來,他們根本都不知道邢家媳婦的遭遇竟然是這樣慘痛。

也根本不會知道,看似無辜的受害村民們,都曾經干過什麼事情。

其他圍觀村民臉上也火辣辣的,同時深感這邢老二平時看著怪老實,竟然能做出這些事情!這時有人小聲問道:「我就是有點好奇,既然邢老二都這麼狠了,為啥他媳婦沒把他弄死啊?」

顧之桑:「誰說沒想過弄死他,這不是早就來過了,只是有人給他擋災了。」

「擋災?」

村民和選手們猛地意識到了什麼,臉色驟變:「顧大師,你說的擋災……不會是邢家大姐吧?」

「就是她,不然你們以為為什麼她明明沒死,卻要被自己的親娘藏在地窖中。」

顧之桑看向癱坐在地上的邢老太太,嗤笑一聲:

「俗話說得好,虎毒尚且不食子,邢老太太真是好狠的心,拿女兒的魂魄給兒子擋災還不夠,還要擋兩次。」

把人背上來后,她便發現邢家大姐的軀殼內只剩下了一魂兩魄,面上竟有兩道劫。

這說明有人施展術數,用她的魂魄給直系親屬擋了兩次命劫。

估摸著是村裡那個看事的婆婆和邢家老太有什麼交情,才幫她做出了這種缺德事。

只可惜她沒想到邢家媳婦的怨氣如此深重,這麼快就意識到自己的被愚弄了,便先找上了助紂為虐的看事婆婆,把她弄死了。

顧之桑又對拉木說道:「你們現在就可以找人去把邢家立的墳頭挖開,裡面一定是一具身著壽衣的紙人。紙人眼睛是用邢家大女兒的血所點睛,可紙人的胸膛上所寫的生辰八字,卻是這位邢老太太本人的。」

她說完之後,村民們便馬不停蹄帶著鐵鍬挖開了邢大姐的假墳。

裡面的紙人果然同顧之桑描述的一樣。

穿著老人壽衣,胸前寫著邢老太太的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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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學直播后爆紅陰陽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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