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隱秘的道路
「城牆，城牆！該死的城牆把高塔完全隔離開了！我們不可能進去的！」
羅連累得靠坐在牆根，大口喘著粗氣。在這之前足足三天，羅連嘗試了無數種越過城牆潛入內部的方法，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羅連，如果我們不能潛入高塔，你告訴我，唯陽的危機該怎麼辦？你已經成了叛徒，不能再做叛徒的事，除非你把小諾、老金的悲慘忘了，把對公主的承諾忘了，將整個唯陽……」
「好了，我知道了……這番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十遍。」
羅連將腦袋深深埋進膝蓋，風變大了，空氣中凝著即將下雨的濕潤。
「我還會說第十一遍。」
羅連嘆了口氣，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到這裡不是為了玩，殺掉尼爾、破壞黑暗舟的前進，甚至是……找出涅文西斯正在操控黑暗舟的證據……但是，這些憑我一個人真的能做到嗎？實際上，我連這城牆都翻不過去。」
正是因為常常回想起老金和小諾的模樣，羅連才深知自己的能力多麼有限，拯救從來都不是一件易事，羅連好不容易找到了同伴，如今卻要為了保護他們而獨自踏上征程。
神明開口，聲音在羅連腦海中回蕩：
「要是翻不過去，那就光明正大地通過城門吧。」
水汽凝結到臨界點，倏地下起豆大的雨來，羅連說道：「硬闖？」
「硬闖。」
「這兒可都是蟲鬼。」
突如其來的暴雨使路人慌張起來，商鋪、房檐、樹蔭底下都站滿了避雨的人們。
大雨中，更多的蟲鬼展現出他們的能力——有的張開薄膜當作雨傘；有的噴起氣流隔絕雨點；有的皮膚本就濕潤喜雨……蟲鬼各式各樣，形成一派在唯陽絕不可能見到的詭異畫面。
相比之下，獨自一個人呆在牆邊淋雨的羅連反而成了異類。
「那個……」
突然，羅連的耳邊傳來聲音。
「誰！」
「別激動別激動！我聽說你想要……想辦法通過斐星普勒城門？」來者是一個黑短髮男人，不高不矮，停在離羅連還有約五米的安全距離，用儘可能小的音量朝羅連說道。
在陌生的環境被陌生的男人搭話，羅連緊張地環顧四周，有幾雙眼睛留意到了這邊。
羅連提了提衣領，神明不停地在耳邊催促。
「怎麼才能……」
沒等羅連說完，黑短髮男人就勾了勾手指，然後貓著步轉身，朝右側街道遁去。
「走，羅連，看看他搞什麼飛機。」
跟著男人東轉西轉，足足半小時，羅連和男人終於停在一塊墓碑面前。
羅連抬頭看向後方，雨水沿著淋濕的劉海淌過臉頰，城牆的大小几乎跟出發時沒有區別。
羅連回頭，將濕透的頭髮抹上頭頂，雨水像濕毛巾被擰乾一樣嘩嘩地流下，羅連一邊吐著嘴裡的雨水，一邊張大嘴不滿地說道：
「原地繞圈？你所說的穿過城門的辦法就在——」羅連伸手指向墓碑，「這塊刻著字的大石板上面？」
「嗯？」黑短髮男人察覺到了什麼。
唯陽沒有墓地。對於唯陽來說，死去的人是拖延蟲潮追趕的最好誘餌，早在唯陽第二任國王上任第三年，國家便頒布了《廢墓地法案》，隨後國王更是作出表率，將歷代皇室成員的屍體從墓地挖出拋下唯陽。
在這之後經過漫長的時日，《廢墓地法案》漸漸成了一項約定俗成的習俗，新生的人民帶著對墓地的無知，將一位位老人或摯友拋往荒蕪的大地。
「別暴露太多，羅連，你不知道他想圖你什麼。」神明警告道。
羅連及時地閉上了嘴。
黑短髮男人嘿嘿笑著，「我是個商人，我擁有什麼，我就會售出什麼，在盧比或者摩納禮（涅文西斯貨幣）面前，商人的嘴巴可以保守一切秘密。」
「你應該講一下你的辦法是什麼了。」羅連不耐煩道。
黑短髮商人不急著回答羅連的問題，只是彎下腰以一個獨特的節奏輕輕敲了墓碑數十下。
在羅連疑惑的時候，神明已經激動地在腦海里歡呼，男人的「暗語」似乎真如神明所說的那樣，是一柄打開神秘場所的鑰匙。
過了一會兒，只聽咔嚓一聲——
墓碑後面約兩平米大小的石板緩緩移動起來，雨水沙沙地打入石板黑黝黝的縫隙中，傳出悶啞的迴響。
「裡面竟然還有一個空間？」羅連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場面，喃喃道：「我從小到大，可沒人敢在自己住的地方往下挖洞。」
「那是當然，在唯陽，破壞居住區的地面可是要送命的重罪。」商人看著羅連笑道。
危機感像火焰從羅連胸口升騰，不知是神經反射亦或是神明操縱，在商人說完那句話之後，羅連的右手就直直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別！」商人感受到了逼近死亡的恐懼，「我並不對唯陽的人抱有惡意！而且只有我才能幫你進入城門！進入高塔！」
商人說完這句話，羅連臉色的確有所緩和，「大人……」商人試圖攀上羅連的手腕，輕輕掙脫了束縛，轉身飛快蹲在地上雙手扣著石板，蹬著墓碑費力地往前推。
「說實在的，我也不是黑暗舟的人，呼！我在這就是為了賺點錢！好回家娶個媳婦！我跟你一樣，都看不慣黑暗舟亂抬物價的勾當！不過你倒是好魄力，唯陽的竟然也敢來做這蟲卵的買賣？」
「嗯……嗯，對。」羅連雖滿頭問號，還是一句半句先應和著。
商人見羅連情緒穩定了，於是更賣力地推著石板，泥土濕潤粘滑，不止一次將他摔倒在地。隨著石板縫隙越來越大，裡頭傳出的聲音也愈發明顯。
「我來吧。」羅連等不及了。
「這石板可重！」
沒等商人說完，羅連邁步上前輕輕一撥，累得商人臉紅耳赤的石板便被輕易地推開了。
驚得商人久久不能釋懷。
「走吧。你還等什麼？」羅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