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好的機會

男人浴血獻花的反差模樣看呆了羅連，一旁背著巨大背包的露西革更是滿眼都是桃心，不安分地搖晃著小腿。

「我算是知道她在等什麼了，好傢夥，原來是個cp黨！」神明吐槽道。

羅連沒有理會神明說出的奇怪名詞，眼神一直緊緊跟著努亞力，直到他潛入角落中的黑暗，而那名奇怪的男人始終沒和任何人打招呼，遇見了熟人也只是點點頭，彷彿拒絕一切交流。

一直沉默的酒保卻開了口：

「努亞力是我們這兒的英雄，要不是他沉默不語的性格，他可比威基的支持率要高得多。倒牆會的領袖本應是他。」

羅連的周圍是安靜的。道奇被威基推倒后似乎受了傷，現在不知去了哪裡；尼蘭醉酒後一時半會兒醒不來；露西革幾乎背對著羅連和酒保，眼神獃獃地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羅連不經意地問酒保，道：「他到底幹了什麼？」

酒保剛好擦完手中最後一個杯子，說道：「菜單里我最擅長調的酒有個獨特的名字，叫作『血色承諾』……」

「一杯『血色承諾』。」

「一滴蟲血？」

「隨你。」羅連可不懂這些。

「好的客人，請稍等。」隨著酒保上下翻飛的手，沒過兩分鐘，一杯淡紅色的酒被緩緩推到羅連面前。

「先生，您要的『血色承諾』。」

話畢，酒保用鑷子夾起一枚指甲蓋大小的血色冰珠投入酒杯，「撲通」一聲，酒液與結冰的蟲血逐漸交融，淡紅色的酒液漸漸化作深紅。

羅連拿起酒杯嗅了一嗅，酒液中蘊含著木頭的芳香及一絲辛辣，「嘗嘗看吧。」酒保說道。

羅連將杯子傾斜，嘴唇僅是稍稍觸碰酒水平面，心跳便莫名加速起來。

「酒蟲，它的血液可是愛飲酒者的寶物。」

羅連放下酒杯，舔了舔潤濕的上嘴唇，將一枚盧納推到酒保跟前，「我覺得還是睜著眼聽故事比較有趣。」

羅連推出的一枚盧納遠遠超過了「血色承諾」的報價，那是公主給自己的「活動經費」。酒保的眼睛放光，極其自然地伸手，如清潔桌子般抹去桌面的盧納，然後緩緩開口：

「其實，他也只做了一件事……」酒保回憶道：「大概是一年前，斯托歷173年的春天，那年尼爾的通視者部隊差點發現了倒牆會的據點，在尼爾的統治下法律相當殘酷，倒牆會面臨的是全員覆沒的境地。是努亞力一個人攔截了他們，足足廝殺了一天一夜……」

「他這不是找死嗎？」

酒保看了昏睡的尼蘭一眼，「是的，努亞力是在找死，只是因為尼蘭小姐說了一句，『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你去死吧』，所以是的。」

一旁尼蘭的嘴唇動了動，眉頭緊鎖，彷彿做了噩夢。

「後來，努亞力被通視者判斷為戰死。」

羅連也看了一眼沉睡的尼蘭，沒想到他們之前還有這樣的淵源。

「可努亞力還活著。」

酒保說道：「沒人會把一個渾身插滿武器，腸子流了一地的傢伙判斷為活人。就算是通視者也不會。」酒保回憶起當時慘烈的狀況。

「當時為了隱藏身份，整個倒牆會沒有一個人敢出現幫他，直到第二天的深夜晚上，威基才將他偷偷拖回了據點，第三天，我們便轉移了陣地……倒牆會還存在完全是一個奇迹，這是我們欠他的。」

「尼爾的通視者有這麼可怕嗎？」羅連看著面前的「血色承諾」，似乎看到了當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努亞力。

「不，其實通視者一點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尼爾……」酒保看向羅連，恰好兩人四目相對，「如果我是通視者，現在看著你的就是尼爾了。」

酒保的眼神平和得反常，羅連卻感覺脊背發寒。

「所謂通視者，其實是一群被尼爾植入了魁流司蟲卵的蟲鬼部隊，他們的眼球在蟲卵的影響下變成了一枚枚能大量儲存視覺的容器。他們成了這座黑暗舟城市中無處不在的監視器，源源不斷地為高塔上的尼爾輸送情報……」

就連神明也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羅連道：「換句話說，如果不幸被通視者鎖定，只能馬上將他消滅。」

「你答對了！」

酒保笑了笑說道：「但通視者是一群擅長躲藏的傢伙，而且他們總不會單槍匹馬地出現。但如果你讓其中一個通視者離開，那就意味著尼爾就會隨時出現，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的冒犯。而這個世界上，相信我，沒有人會想和尼爾交手的。」酒保下定論道。

兩人那無法殺死的體質、哥哥那腐蝕人體的毒霧、妹妹那千度的高溫……兩位一體，任人怎麼想都是一個無法戰勝的對手。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放棄推翻尼爾呢？」

酒保的動作停了，露西革晃著的腿也停了。

酒保說道：「曾經的『黑暗舟』，只是源自唯陽投下的大片陰影而得名，現在的『黑暗』，則是每個人都不願面對的地獄。」

羅連陷入沉思。

「統治地獄的尼爾嗎……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羅連眼前浮現出彌彭斯眾人的面孔，曾經的夥伴現在正面臨著尼爾和黑暗舟的襲擊。

此時的羅連還不知道，尼爾兄妹已經在桀路斯的拳頭下化作奄奄一息的肉泥。

「他們？」酒保問道。

「沒事……」羅連有些口渴了，順手拿起酒杯飲了一口，不出所料被嗆得七葷八素。

「嗯！」

羅連突然的咳嗽聲把尼蘭驚醒了，尼蘭從桌上抬起，用力地伸起懶腰。黑暗中的努亞力起身再度朝這邊走來。

尼蘭發現了桌上的白色小花，「這是什麼？」

很快，重新興奮起來的露西革用表情「回答」了尼蘭的疑問，她馬上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不會喜歡你的。」尼蘭的臉仍是酒後通紅的模樣，索性把臉扭到一邊，嚼起嘴裡的糖。

節畢莫蟲的口水經過約十分鐘便會自行融化，現在不遲不早，很快，尼蘭的嘴裡止不住地流出大坨透明口水，口水被尼蘭胸前的溝壑接住，流得滿襟都是。

尼蘭大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擦起身子。

「我……不是……」每一次被拒絕，努亞力總是像現在這樣急得滿臉通紅。

努亞力突然憋起一股氣，用力吐出兩個字：

「唯陽！」

突然出現的唯陽兩個字，使羅連瞳孔一縮。

「黑暗舟將要停靠唯陽了，然後尼爾會派出他的襲擊者部隊，這是我們襲擊高牆的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