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摧毀的旗幟
「彼得，我們對你的了解果然還是太少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露西革面露三分尷尬，七分嫌棄的奇怪臉色。
「你懂什麼！」羅連甩手反駁！
渴布開口：「跟渴布走吧！」
渴布控制伯妥慘白的手臂朝羅連招招手，屍體死寂的表情與渴布單純的憨笑形成強烈的對比。
跟你走？開什麼玩笑！羅連在心中嗤之以鼻，但心中一直隱隱有著不安感，他要的只是尼爾的情報，沒必要再冒險下去。
「我奉勸你一句，如果不把『屍體』交給我，你的下場就是成為另一具『屍體』。」羅連盛氣凌人。
「好可怕……渴布害怕！」渴布的確被羅連的口頭威脅嚇到，一股腦躲在伯妥腦袋後面，小小的侏儒身軀被遮得嚴嚴實實。
可是渴布嘴上說著可怕，卻不見手上任何放下尼爾的跡象。
先前被打退的黑暗舟士兵眾人又試探著圍攏過來，通視者部隊用眼睛將整場戰鬥如實地記錄下來，羅連他們的面孔已經深深地刻在他們的眼球之中。
「雖然我們不算朋友，但我還是要告誡你一句——」露西革突然喘著氣靠近，羅連發現她的背包比開始時輕了許多，想必道具已經用得七七八八。
「雖然我不知道你隱藏了多少實力，或許你盡全力可以擊敗渴布，但蟲鬼最忌諱的就是過早暴露自己的底牌。殺死渴布並不是終點……」
羅連環顧著通視者部隊，他們正死死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等待著羅連攻擊渴布。
「就算你殺了渴布，關於你能力的情報也會被帶到別的涅文西斯成員手上，到那時候可就麻煩大了。」露西革小聲道。
羅連咽下一口涼氣。
「她說的有道理。」神明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不使用皮膚的電流能力，你沒辦法限制住伯妥。」
羅連終於明白自己先前的不安感從何而來。
通視者的視線如一把把尖刀直抵羅連胸口，等待著獵物的鬆懈。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羅連已隱隱有預感。
「我們對涅文西斯了解太少，現在不是和他們對抗的最好機會。」神明總是冷靜的一方。
「我們走吧。」羅連突然鬆口，放棄對渴布的咄逼。
「走！走好呀！好呀！」道奇感動得涕泗橫流，從地上一瘸一拐地爬起來住羅連身上撲。
羅連嫌棄地躲開，道奇摔得七葷八素。露西革卻並無心情調侃道奇的狼狽，「寧願不暴露自己的能力而選擇放棄……」
露西革神情有些擔心，轉頭向瘋狂殺敵的尼蘭說道：「走吧，尼蘭，先離開是正確的決定。」
尼蘭一臉驚訝，「正確？我們究竟是為什麼來這？努亞力究竟是為什麼死掉？」
露西革任由尼蘭抓起自己衣領，紅色從尼蘭尖銳的指甲縫裡流向衣服布料中，「我們已經看見尼爾的死亡，這已經夠了，現在是離開的最好機會。」
尼蘭突然鼻子通紅，像被一塊烙鐵侵襲，竟更咽得說不出話來。
尼蘭的雙手沾滿了剛才殺人的鮮血，如今身體放輕下來，巨大的疲憊感瞬間淹沒全身。
羅連動身後退，開啟超凡的視覺能力觀測著渴布，渴布只是獃獃看著羅連，沒有一絲一毫阻攔的意思。
一直攻擊羅連眾人的襲擊者部隊見狀緩緩讓出了一條包圍圈的缺口，尼蘭的血性和露西革驚人的破壞力讓他們心有餘悸，任誰也不會愚蠢到阻攔一個能命令她們兩個怪物的傢伙。
「我們還會再見的。」渴布「調皮」地送別羅連，羅連回頭，渴布咧開單純的笑容，像極一個真心的孩子。
……
「為什麼不殺了那個侏儒！」尼蘭一拳打在木頭吧台上，結實的木頭桌子被砸出一條明顯的裂縫。
尼蘭的拳頭顫抖，讓她心亂的除了剛才任務的失敗，還有她對自己的惱怒，她本以為努亞力不過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可是為什麼自己卻像現在一樣心亂如麻。
酒吧里的氣味比一小時前更加潮濕難聞，衣服沾染的血腥味、墳墓里的蟲子屍體氣味、汗水味，還有名為懊惱和失敗的氣味，濃濃地湧進每一個人的腹腔，讓人渾身煩悶。
露西革抬眼環顧，人數已經不需要逐一清點了。
他們從出發時的接近五十人，到現在的不足十人，巨大的失敗幾乎摧毀了名為「倒牆會」的旗幟。
倒牆會的領袖是威基，指揮也是威基，但所有人都知道，威基總是聽露西革的。
所有眼睛看向露西革，悲憤的、不安的、絕望的、責難的……每一個人心頭的情緒都彙集成尼蘭問出的那一句話：
「我們為什麼會失敗？」
人們需要一個答案。
「尼爾已經死了。」露西革沒法說我們勝利了，反之挑選了「尼爾已經死了」這樣的措辭。
寥寥無幾的成員開始面面相覷，不少人聽到這唯一的好消息，不免面露歡喜。
「但是下一個『尼爾』又出現了，他會接過尼爾的統治，我看得出，那個侏儒只會是下一個變本加厲的尼爾！」尼蘭的眼睛能吐出火，「我再問你一次——」
「為什麼不殺了他！我們明明有機會的！」
在場的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到頭來他們還是徹徹底底地失敗。
絕望能壓垮人心，露西革看了羅連一眼，後者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緒，露西革輕輕嘆了口氣：
「殺了他又有什麼用呢？」
露西革終於展露出心底最深處的情緒，絕望、通透、無奈……巨大複雜的情緒一瞬間止住了尼蘭的怒氣，像熄火的柴堆。
「我明天就會離開黑暗舟。」沒等尼蘭反應，露西革再度開口：
「我們的敵人已經不是尼爾了，是絕對、肯定、無論如何，我們也戰勝的東西，那個東西叫『涅文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