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棺人
下墓?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弄得雲里霧裡,但不等我多反應,就被這刀疤臉壯漢一把將我揪起。
傷口裂開,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一個趔趄差點又摔在地上。
刀疤臉又從背後推我一把,催我快走。
這一路上都靜的嚇人,我被帶到後門。
推開門,映入眼帘便是一輛吉普車,一名精壯男子站在車旁抽著煙,見我們出來了,便咧嘴一笑。
我被那刀疤臉拽到吉普車前,「午哥,人來了。」
我看向被稱為「午哥」壯漢,他身高一米八五往上,一臉的橫肉劍眉虎目,手臂的肌肉比我大腿還粗。
「這小子就是林家送來的替死鬼?」壯漢問。
替死鬼?什麼意思……
這時,吉普車門突然打開,一名大概六十歲上下的老者跳下來,陰惻惻地沖我笑。
車上還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這裡燈光昏暗,看不太清她的面貌。
那老者擺出慈祥面容,示意壯漢退開,「高午,你嚇到這位小兄弟了。」
老者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還幫我整了整衣領。
「呵呵,小兄弟,不好意思,你沒有被嚇到吧?」
老者說罷,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生了裂紋的廉價玉佩,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微笑道:「這塊玉佩就當做是我們的見面禮,討個吉利,小兄弟不要嫌棄。」
這時一旁的高午說話了,「荀老,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好,都上車吧。」
荀老上了車,我被那刀疤臉男子推了一把也跟著上了車。
路上荀老和其他人閑談,我便從中聽到了這些人的信息。
荀姓老者是這夥人的老大,身旁的女孩是他孫女,叫荀潞。這一次我看清楚了她的面容,五官如刀削一般凌厲,雖然好看,卻讓人不敢接近。
那壯漢叫高午,力氣大得嚇人。
刀疤臉男子,居然是這夥人的後勤,開工時會戴上金絲眼鏡,因此被他們直接叫做「眼鏡」。
臨近目的地時。
荀老忽然說起我的任務。
很簡單,下墓后把棺材蓋揭開就好。
「小兄弟你不用緊張,你是新人,交給你的工作也是最簡單的。」說話時,他總是慈眉善目地笑。
但我卻搖了搖頭。
那年我年紀尚淺,還不懂得藏拙。
「開棺是最難的,因為古棺藏在地底千年,或邪祟充盈,或屍氣滿溢,這些東西比護墓的機關更危險。」
此話一出,荀老便瞳孔一震,一旁研究地圖的荀潞也詫異地瞥向我。
「小兄弟,你還懂摸金?」
我沒回答,只是繼續說道:「開棺人必須是陽氣充沛之人,否則屍氣入體,輕則患病,重則喪命。」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一開始他們叫我做「替死鬼」了。
想必是他們的上一個開棺人折了,林家便將「犯下大錯」的我撥給了他們。
想到自己的命運,我眉頭緊蹙,不再說話。
但荀老卻對我來了興趣,很想弄清楚,我這個「小淫賊」為何懂得許多。
見我不說話,前排坐著的高午來了脾氣,回頭就掐住我的脖子,威脅我,再不老實回答,就擰斷我的脖子。
他的力氣何其之大,尚是孩童的我根本無力反抗。
但我即便是臉脹得通紅,雙目開始充血,也不求饒半句。
見我如此頑硬。
荀老連忙出來打個圓場。
「好了好了,一會兒還要下墓,見血不吉利。」
荀老是個痴信命理之人,從車裡的各種風水擺件,還有他身上的大小吊墜就能看出來。
荀老求情,高午才哼地一聲撒開手。
我難受地咳嗽了兩聲后,仍倔強地保持緘默,偏頭看向窗外。
荀老本還想與我聊聊,見我如此,索性也不再言語。
不久后,我們來到了一處深山溝里。
前面的路沒有辦法繼續開車,索性我們就下了車,高午打開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了三個背包和一些工具。
這地我沒來過,但荀老高午他們卻是輕車熟路,打開手電筒,帶著我就朝向深山溝里出發。
我們走走停停,一路上荀潞看著地圖,我們幾人來到了一處山腳下。
眼鏡上前用手電筒東找西找,很快就在一旁的石壁上找到了一處暗洞,對眾人招呼道:「荀老,這兒!」
我們來到了洞口,荀老等人頗為興奮。
高午推我一把,讓我第一個進到洞內。
剛鑽進這暗洞內,我就覺得陰風撲面,四周都是涼颼颼的,渾身說不出的彆扭。
但是荀老他們幾人卻毫無感覺,只是借著手電筒的光,四處摸索察看。
他們的確是老手。
許多機關在觸發前就被他們發現。
「都銹住了。」眼鏡用手指掏了掏卡住沒射出來的箭頭。
「別玩了,做正經事。」荀老闆著臉訓了他一聲。
眼鏡聳了聳肩。
我們又往裡走了一陣,道路也越來越開闊,我看著四周開鑿的石壁,能夠感覺到歷史的滄桑感,但奈何我對這一行沒有研究,看不懂這是什麼年代,也不知道這是誰的墓。
很快,我們一行人有驚無險地來到兩扇墓門前。
荀老站在那兩扇墓門前不禁皺眉,他說這是陰陽墓。
陰陽墓最是難辦。兩扇門后,一扇門后往往是毒氣機關,另一扇是墓主人的主墓,墓主人為了防賊,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盜墓賊只能憑運氣去闖。
若有一點閃失,那便是萬劫不復。
所有人的神情都嚴肅起來。
也就在這時,眼鏡推了我一把,「你去開門。」
其餘人聞言,紛紛退後,選了個隨時能退走的位置站住。
我被推到那兩扇墓門前,心中百感交集。
昨天這時候,我還在豁出命救林家小姐。
今天便被一群盜墓賊拉來當替死鬼。
或許,這正是我的命。
——命中無根,本是浮萍。
我站在門前,心中凄楚。
而後,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