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廢物

衛青率先回應布登團長的號召，走上前去報告狀態值。他的狀態是……

天之河衛青17歲男等級：1天職：勇者力量：100體力：100抗性：100敏捷：100魔力：100抗魔：100

技能：全屬性適性、全屬性抗性、物理抗性、複合魔法、劍術、縮地、預判、高速魔力回復、氣息感知、魔力感知、極限突破、語言理解

簡直是外掛的化身。

「不愧是異世界勇者。等級1狀態就已經是三位數……技能也是驚人，一般都只有兩、三個而已……你這傢伙有夠變態的！」

「還行～啊哈哈……」

聽了布登團長的讚美，衛青害臊地搔了搔頭。布登團長等級62，狀態平均在300左右，即便在這個世界里也是頂尖的強者。不過，衛青才等級1就已經逼近他的三分之一。照這成長率來看，超越他也只是時間問題。

原本還以為只有衛青是特別的，沒想到其他人屬性也很強大，雖然不及衛青，但外掛倒也開得夠離譜。而且每個人都是戰鬥系天職……

凌雲注視著自己狀態欄上的煉成師。從字面上看來，不管再怎麼苦苦思索，凌雲也產生不了它是戰鬥系天職的印象。技能也只有兩個。而且一個還是異世界人的基本技術語言理解。換句話說，實質上他只擁有一項技能。凌雲苦笑了下，接下來輪到自己報告，凌雲便將板子展示給布登團長看。

先前看過諸多超乎常理的狀態后，團長一直都是一臉喜不自勝，想必是很高興誕生了許多強大無比的戰友吧。「嗯？」此時團長的笑容卻僵住了，「是我看錯了嗎？」接著還不可思議地敲著板子。把板子舉到陽光下仔細地注視了一會兒后，他才帶著非常微妙的臉色將板子還給凌雲。

「這個所謂煉成師，說白了就是鍛造職。冶鍊工具時非常方便……」

布登團長含糊不清地解釋凌雲的天職。

視凌云為眼中釘的男生們不可能不緊咬這個機會。鍛造職顯然是非戰鬥系天職。而班上所有人全都擁有戰鬥系天職，凌雲在往後即將面對的戰鬥中，很有可能派不上用場。

斯一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扯開嗓子大喊：

「凌雲，難不成你是非戰鬥系？鍛造職是要怎麼戰鬥？布登團長，煉成師很少見嗎？」

「……不，鍛造職當中每十人就有一人。國家聘用的工匠更是全都具備了這項天職。」

「我說凌雲啊～你這樣不就沒辦法戰鬥了嗎？」

斯一手搭著凌雲的肩膀，實在非常煩人。放眼望去，周圍的同事們——尤其男同事無不在嗤嗤竊笑著。

「這個嘛，不試試看也不曉得。」

「那把狀態拿來看看。雖然天職很遜，但狀態值應該很高吧～？」

斯一明明早已從布登團長的表情猜出內容，卻故意糾纏不休地追問下去。真是令人討厭的個性。三名跟班也在一旁起鬨。諂媚強者欺凌弱者是典型的小人行為。事實上，洛伊和溫思等人都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這傢伙分明迷戀著洛伊，為什麼沒注意到這點呢？」這麼心想的同時，凌雲有些無可奈何地交出板子。

看了凌雲狀態板上的內容，斯一哄然大笑，然後把它扔給沙溢等跟班。看過內容后，其他人也大笑奚落了起來。

「噗哈哈哈～這什麼啊！著根本就是普通水平嘛！」

「既然平均值是10的話，搞不好比一般小孩還弱！」

「嘻哈哈哈哈～！你這傢伙不會馬上就死翹翹吧！連炮灰都當不成呢！」

看到同事們接連笑出聲來，洛伊憤然採取了行動。不過在那之前，有個人先發出了怒斥聲。是蔣顏副總。

「笑什麼笑！大家都是從地球過來的，甚至我們還是同事，一家人！」

蔣顏副總表現地非常的憤怒。不曉得是不是被她的態度嚇到，眾人趕緊把板子還給凌雲。

蔣副總重新面對凌雲，並且鼓勵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雲，不要在意這些！我也是非戰鬥系之類的天職，狀態也幾乎都是平均值。」

這麼說完，「你瞧。」愛子老師便在凌雲面前，亮出自己那塊染成淡粉紅色的狀態板。

蔣顏35歲女等級：1天職：作農師力量：5體力：10抗性：10敏捷：5魔力：100抗魔：10

技能：土壤管理、土壤回復、範圍耕作、成長促進、品種改良、植物系鑒定、肥料生成、混合育成、自動收穫、發酵操作、範圍溫度調整、農場結界、豐收天雨、語言理解

凌雲用宛如死魚般的眼神遙望起遠方。

「奇怪，你怎麼了！？凌雲」蔣顏邊說邊用力搖晃凌雲的身體。的確，整體的狀態值是很低沒錯，而且天職一眼就看得出屬於非戰鬥系……不過光是魔力就足以和勇者匹敵，技能數甚至還在凌雲之上。糧食問題也是戰爭的一環。跟凌雲不同，那不是有很多優秀人才可以取代的職業。換句話說，蔣顏也開了很離譜的外掛。

原本寄望有人作伴的凌雲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凌雲！你沒事吧！？」

見凌雲毫無反應，溫思苦笑起來，洛伊則是擔心地沖了過去。

雖然蔣副總達成了制止嘲笑凌雲的目的，但那種被人高高舉起，又重重摔下的關心，以及自己多災多難的未來，讓凌雲不由得扯出一抹乾笑。

打從凌雲被迫認清自己有多弱、多派不上用場的那天起，已經過了兩個禮拜。

現在的凌雲正利用訓練的休息時間，前往北大圖書館調查資料。他手中拿著《北大陸魔物大圖鑑》，是本如同標題般直截了當的大型圖鑑。

為什麼要看這種書呢？那是因為經過這兩個禮拜來的訓練，凌雲非但沒有大幅成長，反而更加凸顯出自己是多麼沒用。凌雲認為自己雖然沒有力量，但或許可以靠知識與智慧補足，所以才會在訓練空檔用功學習。

凌雲看了好一會兒圖鑑……深深嘆了口氣，然後把圖鑑扔到桌上，發出咚地一聲悶響。偶然路過的圖書館管理員滿臉怒容地瞪著凌雲。

儘管嚇了一跳，凌雲還是趕緊道歉。管理員以無聲的瞪視警告凌雲不得再犯，就這樣放過了凌雲。「我是個廢物吧！」吐嘈過自己后，凌雲再度嘆了口氣。

凌雲緩緩取出狀態板，以手托腮直盯著它。

凌雲20歲男等級：2天職：煉成師力量：12體力：12抗性：12敏捷：12魔力：12抗魔：12技能：煉成、語言理解

這就是凌雲扎紮實實地訓練了兩個禮拜的成果。而反觀衛青：

衛青22歲男等級：10天職：勇者力量：200體力：200抗性：200敏捷：200魔力：200抗魔：200

技能：全屬性適性、全屬性抗性、物理抗性、複合魔法、劍術、縮地、預判、高速魔力回復、氣息感知、魔力感知、極限突破、語言理解

這成長率大約是凌雲的五倍。

此外，凌雲也得知了自己不具備魔法適性。

沒有魔法適性是什麼意思呢？那跟這個世界的魔法概念有關。

在巴德施展魔法時，通過吟唱將體內魔力注入魔法陣，藉此發動魔法陣內製式魔法的程序。魔力無法直接操控，要使用什麼效果的魔法就非得建構出正確的魔法陣不可。

而吟唱時間愈長，流入魔法陣的魔力就愈多，威力與效果同樣也隨魔力提升。此外，寫進魔法陣的術式也跟效果的複雜程度及規模成比例增加。這導致魔法陣本身勢必也會增大。

舉例來說，如果是要直線發射rpg遊戲中經典款的火球，通常就需要直徑十公分左右的魔法陣。基本上屬性、威力、射程、範圍、魔力吸收（自體內吸取魔力）的術式都是必須的，爾後每當新增誘導性或持續時間等附加要素時又要再追加術式，結果使得魔法陣益發巨大化。

不過這項原則也有例外。那就是適性。

說穿了，適性就是根據個人體質，能夠省略多少術式的問題。例如有火屬性的適性便無須在術式內寫入屬性，所以能寫出更小的術式。省略的部分可經由想像彌補。取代編寫術式的必要性，在吟唱時透過想像為魔法增添火屬性。

由於大多數人往往具備了某種適性，上述魔法陣直徑平均都在十公分以下。不過以凌雲的情況來說，因為完全沒有任何適性的關係，除了基本五式外，好比速度、彈道、擴散率、凝聚率等等，他都必須鉅細靡遺地編寫術式才行。因此，施放一枚火球就需要直徑近兩公尺的魔法陣。這種東西完全沒辦法用在實戰當中。

魔法陣一般分為利用特殊紙材的拋棄型，以及礦物雕刻型兩種。前者種類豐富，不過只能使用一次，且威力較弱；後者體積龐大，無種類可選，不過可多次使用，威力也能發揮至百分之百。兩者各有優缺。巴德那些神官們持有的法杖即為後者。

因此，凌雲的狀態值不足以從事近身戰，而魔法缺少適性也難以施展。雖然凌雲將希望寄托在天職技能的煉成上，但那隻能把礦物變形接合進行加工，根本派不上用場。人家還說世界上不存在有助於煉成的神器，於是他只拿到刻有煉成魔法陣的手套而已。

凌雲姑且努力學會了在地面挖洞和堆路障，成品規模也逐漸變得愈來愈大……不過既然這項技術要直接以手碰觸作業對象，才能發揮效果，他勢必得形同自殺般在敵人眼前蹲下，把手拄在地面，結果他在戰鬥中仍舊派不上任何用場。

這兩個禮拜以來，凌雲完全被班上同學們貼上了無能的標籤。無可奈何之下，凌雲只好不斷累積知識……可是他怎麼樣都看不見自己的未來，所以最近才會一直嘆氣，有些自暴自棄。

「乾脆出去遊歷吧。」凌雲恍惚地看著圖書館窗外的藍天心想，顯然已經病入膏肓了。」要去的話該去哪裡呢？」凌雲在腦海內展開這兩個禮拜來比誰都更努力吸收的講學知識，開始陷入沉思。

「想去亞人的國家看看。沒見過獸耳人就不算異世界之旅了……不過那在樹海深處～聽說他們是遭受歧視的種族，所以除了奴隸以外，外界根本找不到半個亞人。」

在托爾圖斯大陸，亞人乃備受歧視的種族，基本上都隱居在大陸東側、縱貫南北的樹海深處。亞人為何會遭受歧視？說來都是因為他們不具備任何魔力的關係。

相傳在上古時期，以艾希大人為首的諸神利用魔法創造了這個世界。而今日使用的魔法被視為當時的劣化版。因此，魔法乃神之贈禮的價值觀根深蒂固。當然，聖教會一直都是這麼教導大眾的。基於這個緣故，一般認為不具任何魔力而無法使用魔法的亞人，是被神拋棄的邪惡種族。

那麼魔物又如何呢？據說魔物被視為單純的害獸，形同自然災害的一種，不可能蒙受神的恩惠。

此外，有別於聖教教會信奉的艾希大人，魔人似乎崇拜著其他神明，不過基本上兩方面對亞人的看法都一樣。

魔人個個都擁有高魔法適性，僅需遠比人類更短的吟唱時間及更小的魔法陣，便可施展出強大的魔法。雖然數量不多，但在南大陸中央的魔人王國南山中，甚至連小孩都能施放相當強大的攻擊魔法。就某種層面上來說，那或許算是全民皆兵的國家也不一定。

人類因信仰不同的神，而將魔人視為仇敵（聖教會的教義），又借口不被神所愛而歧視亞人。魔人也是一樣。亞人的情況大概是寧可別人都別管他吧？無論哪個種族都非常排外。

「嗯～樹海不行的話，要去西海嗎？印象中那裡好像有個叫威尼斯的海上都市。雖然看不到獸耳人，但還是想看看美人魚啊。」

威尼斯位於西海上，是名叫海人的亞人們所建立的城市。海人為亞人當中唯一受王國公開保護的種族，理由是北大陸流通的魚貝類有八成都由這個城市供應。「這理由還真露骨，冠冕堂皇的借口跑哪兒去了？」聽到這段故事時，凌雲在心中狠狠地吐嘈。

順帶一提，前往西海時必須先越過橫亘在前方的撒哈拉沙漠。這個大沙漠里有作為運輸中繼站的重要綠洲西河公國，以及西山大火山。而西山大火山乃七大迷宮之一。

七大迷宮是這世界屈指可數的危險地帶。位於北山王國西南方，介於王國與撒哈拉大沙漠之間的北撒大迷宮，以及先前提及的樹海也囊括其中。明明叫做七大迷宮，為什麼卻只有三個？這是因為雖然另有古文獻等物點明其他迷宮的存在，但詳細地點不明，至今還未能確認。

不過大致上已經有頭緒了。據說可能是將大陸分割為南北兩半部的萊森大峽谷，或是南大陸修尼雪原深處的冰雪洞窟。

「沙漠行不通……這樣就只能去帝國看奴隸了……不過看到被當成奴隸對待的獸耳人，有點於心不忍。」

帝國指的是荷魯夏帝國。這國家是三百年前對抗魔人的大規模戰爭中，由某傭兵團所建立的新興國家，也是厲害的傭兵與冒險者大量彙集的軍事國家。聽說他們提倡實力至上，是個相當黑暗的國家。

不管是亞人還是什麼，能用的東西就拿來用。由於抱有這種思想，該國之中存在著許多買賣亞人的奴隸商人。

帝國座落在王國東側與中立商業都市弗連之間。如同字面所述，弗連是不傾向任何國家的中立商業都市。這個都市以商業為中心，並充分運用與國家營運密不可分的經濟力堅守中立。外界盛傳若是有想要的東西，一旦去了這個都市便能拿到手。

「唉～要是想回去的話，終究還是不能逃避吧。不好，訓練的時間到了！」

「結果這樣只是逃避現實罷了。」凌雲甩了甩頭后，突然發現訓練時間迫在眉睫，便急忙離開圖書館。雖然到王宮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遙，但一路上也聽得到王都的喧囂。有攤販老闆的招呼聲，以及孩子們嬉戲及鬧過頭時挨罵的聲音。這真是一段非常稀鬆平常的和平時光。

「既然看起來沒有要開戰的樣子，能不能讓我們回去呢～」凌雲幻想著這種不可能的事情，藉此逃避接下來即將開始的憂鬱時間。

凌雲抵達訓練設施時，已經有好幾位先到的學生，或是有說有笑或是正在自主練習。看來自己似乎意外地早到。凌雲取出配給他的西式細劍，準備在等待期間進行自主練習。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衝擊，害凌雲踩了個空。雖然勉強穩住身體而不至於跌倒，但白刃當前，凌雲還是不禁冒出冷汗。皺著眉回頭望向背後，預期中的面孔映入眼帘時，凌雲露出發自內心感到厭煩的表情。

在那裡的是斯一率領的小惡棍四人組（凌雲命名）。打從開凌雲訓練以來，他們總是一有機會就找凌雲的碴。凌雲會為訓練發愁有一半是因為他們（另一半是因為自己的無能）。

「嗨，凌雲，你在幹嘛？你拿著劍也沒意義吧。誰叫你那麼無能～」

「喂，斯一說得太過分了！不過那也是事實～哈哈哈。」

「為什麼你每次都跑來訓練？如果是我，肯定羞愧得不敢來了！」

「我說斯一啊，這傢伙太可憐了，我們要不要陪他練習呢？」

斯一他們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也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好笑。

他們一邊說著，一邊親昵地搭著凌雲的肩膀，把他帶往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其他同事雖然都發現了，卻假裝沒有看見。

「我會自己一個人練習。你們不用管我。」

凌雲姑且試著委婉地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