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在場的齊家大公子與長老,對他都是咬牙切齒。這一切一切的罪魁禍首。
齊家子弟在一批批死去,就是這個傢伙害得齊家破了。
面對所有人痛恨的目光,齊予竹打著抖著嘴唇,強道:「二十萬人不多……我們一定能堅持到宗門來人!宗門是……不會……同……同意林家……滅齊家的。一定會出手,一定會的!」
最後一句,更是聲嘶力竭喊出來的,他脖頸青筋膨起,不住顫抖。
他引來的滅門之禍,一個女人而已……驚恐與不信,讓他不知所措……
「宗門是不允許林家滅齊家。但是在宗門都來不及阻止的情形下,滅也就滅了。
宗門是不會為已經滅了的齊家出頭的。
林家這麼快動手,目的就是迅速殲滅齊家,宗門也無從插手的主意。二十萬人是不多,但閃電戰突襲一次足夠了,可是讓我為一個這樣的齊家主陪葬,我不甘心!」
齊予棠冰冷的說完,起身也不管什麼規矩,大步騰騰的而去。
他的夫人到現在自己還沒追救到手,但是最後關頭,他希望守著她,即使一起死也好!
接著一個一個,又一個,最後在宗祠中只剩下了七大長老,五位太爺,還有一個語無倫次的齊家主。
*——*——*
這時的齊家外圍整圈外書房也被破,二十萬大軍眼看就要進入齊家內宅。不到一刻鐘的摧枯拉朽,齊家被滅迫在眉睫。
這時就算是道祖從天闕中要來,也只能當救火隊用了。
再說道祖能來么?來幾個道尊就算不錯了。
畢竟,宗門一開始也不認為林家會真的開火。一心以為只是給齊家一個教訓。
目前,被分到齊家天生水榭駐紮的宗門弟子,每個宗門才來了幾個管事帶著幾十修為不一的外事弟子,在自家分配的駐地之處進行整理與規劃,大規模的宗門弟子入駐,最早也要在大比前兩天。
也就是,說齊家天生水榭現在沒有宗門隊伍入駐,齊家指望不上。道祖親臨更不可能,齊家之滅已無可挽回。
在天上的九宗弟子紛紛打算髮出傳訊法牌給各自師長,詢問下一步該怎麼辦?
是撤?還是救火?或是救人?
這時已經出現齊家子弟的傷亡,宗門弟子紛紛低頭小聲議論;
「你說這死的裡面會不會有上榜體質?」
「那還用說。林家既然來了,什麼體質也白搭。相反,最好體質的還會首先殺了。不然,會成為巨大後患……」
「又死了三個!……那邊,看,……又死了幾個!」
「齊家不是有六禁封印么?怎麼沒見著顯化出來?」
「現在在外書房留守的,幾乎都是私衛和那些要出族、但還在等待入宗門的子弟。留在府中這段時間,召集在外書房為齊家籌備此次宗門大比的瑣事,分擔一些壓力。」
「可惜了——」
「好體質越多,入宗門就會搶奪我們的修鍊資源,佔據我們的地位,咱們的情況只能一日不如一日。還要我們這些師兄們去大比,搶著把這些絆腳石搬回去,砸咱們自己的腳。
要不是師門嚴令,不出戰,不儘力等同叛宗,誰會來這干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多死點才好!」
「道友,你說的才是大實話。這樣的話,咱們也不急通知宗內。……多死一些再說。」
「那等一會六禁封印出來時候,咱們再傳信!要是大公子和留族子弟死多了,我等沒好果子吃。」
這些人彼此眼神一陣交流,就默不作聲起來。
煙塵迷漫,嗆得對敵雙方直咳。齊家覆滅在即。但詭異的是,在二十萬大軍中,林家一個大公子也沒來。令行禁止,上通下達,又沒有一絲的錯誤。
這是一支極其恐怖的軍團。只要有作戰計劃,不用統一統率,就會自如配合完成所有目標,可以不問一聲對與錯。殺人如草;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卻越來越紅了眼睛。
誰說凡人無勢?
許多宗門弟子們不自覺抹了一下臉上的冒出的冷汗。
就在這時,齊家四周爆出了符籙特有的光芒、火焰、水蛇、流沙、颶風、雷電……
齊家大公子與副使們人人在一層繚繞的雲霧下出手了。
六禁封印!
「林家諸人且慢動手!」
齊家原正南的大正門方向,大正門早已找不到絲毫痕迹。
齊家上元寶祠七位長老,在身前兩撥大公子副使,帶領各自大公子所屬私衛,放出了第一輪符籙阻住了林家殺上前的人馬後,大長老上前高喝出聲。
此時齊家所有大公子與副使、私衛,皆調出了通商時才能起用的大批符籙與一次性法器,人數不多,布防也是一字長蛇,但誰也不會忽視他們的威能。
這些仙家符籙全部扔出來,今天圍攻齊家這二十萬鐵騎,少說也要折進去十一二萬,甚至更多。
顯然,其它方向的隊伍也同樣遇到了此種情況,一時間,二十萬鐵騎困齊府,不再衝殺,齊齊停手。
大長老直視面前住手的林家隊伍。
他相信,表面上沒有林家主事之人,但內里一定會有的。
他在等,等的就是這次作戰的統率人物露面。
他們宗祠長老與齊家太爺早有估計,林家最擅集團作戰與指揮的就有三人:林寬康、林寬稽、林宸鷟;這次行動的主事人,少不得就是其中一個。
果然,對面巨藤盾、戰馬向兩邊燕翅分開。
七八匹更加神駿的戰馬,拱衛著一匹稍矮一些,通身如緞的銀白玉駒向他迎來。
玉駒通身銀光閃爍,刺得大長老不由眯起眼,才能打量一下這個大仇人、大凶大惡之徒。
隨即他愣住了,有些不能置信。
馬上一人,高不到四尺,額束白麻,發束喪髻,披麻熱孝,散發隨著有濃重血腥氣的輕風飄蕩,並沒有所謂魁梧或者另外可形容;
那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小小的、面如雪玉、長長睫毛漂亮極點的男孩。
但男孩的眼睛水腫如桃,目光如血似冰,滔天恨意直視著齊家人。
大長老被這雙本應純善的稚目一逼,心房一縮。
「你是齊尚、譯?」
一旁的齊家人全部呆了一呆,無不仔細打量銀馬背上的男孩,許多人羞愧的低下頭。
就連大長老七人也是心中發涼,他們想好的是,林家擅戰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沒想到,會是這個與其有殺母之仇的齊家宗子。
銀馬在兩方人馬中間停了下來。齊尚譯小小的脖頸扭轉著,從左到右逐一打量著這些陌生至極的齊家人。
這些人本都是他的至親,這裡本是他的家,他所有的尊敬與崇敬都應當在這個家裡,但他偏偏沒從這個家族的人那裡,得到過一絲的愛護、垂憐、善意甚至是公平,最後他唯一的最愛他的娘,也被他們殺死了。
齊尚譯淚水瞬間又模糊了眼前;
他倔強地甩甩頭,這時想這些,這時讓這些仇人看到這些,他們會更痛快吧?他不會懦弱,再不會了。
「對面可是齊府上元寶祠長老?」
孩子的聲線很細,卻極為沙啞。
大長老硬著頭皮上前,「正是!」
「孩子,聽祖父一言,你母雖死,受了冤情,但這是齊家內族之事,宗祠定會給你個說法。還是快快回來吧!」
「哈哈!哈——哈——哈哈!」
在對峙的雙方之間,齊尚譯張口殤笑,越來越大,底氣越來越無繼,斷斷續續,然後補口氣再暴發出來。
如此反覆,竟一連三四次。直到這個孩子滿面發紫,他伸出右手,不可抑制的發抖,指著大長老及其身後的幾位長老,還有四五個大公子副使,喝道:
「無恥之輩!當我稚齡可欺!!」
他閉上眼,顯然只這一會,就疲疺無力,但是依然頑強的撐著,將雙眼一瞪:
「我大外祖雖是不是林家主,卻是五大太爺之首;
我的親外祖、四外祖也是五大太爺中的二人,就是三位親舅舅也無一不是林家權傾一方的大公子,他們一起找你們要個說法,緝拿兇手,你們都不肯。
我只有九歲,在齊家雖是宗子之身,但沒有過一床,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沒吃過一頓飽飯,甚至在齊家的食單上根本就沒有我的份。
我吃著我娘和那些丫鬟姐姐,分出來湊在一起的飯菜長大……從沒有見過爹,沒有見過那些所有應當叫他們親人的人。
你們會給我這樣一個無齒孩童什麼交待?
眼前這處天下尊貴的大宅內,姓齊的看到我不是打就是罵,尤其是那些庶兄、庶姐……
我的親姐姐每次回來,就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因為我和我娘什麼都沒有。
只有她回來的時候才會給我們帶吃的、穿的……我第一次有了新衣裳,那是姐姐親手縫的……她告訴我要學會保護娘;又問我,如果我怕苦她會把我帶走,但是娘身邊就什麼人也沒有了。
我說我一定會保護好娘,我不怕吃苦;
姐姐抱著我哭,說拜託我了……
可我沒做到——
我娘走那天,對我說:『如果她回不來了,那第一個來我們住的小院子來的最有氣派、最華貴、最親切、也最悲傷的人,只要我見到了,就可以出來跟他們走,我就再不用害怕,要相信他們!』
下午,我娘死了,我躲在地窖里不敢哭……天要黑了……我娘說的這樣的人真的來了,但是一下來了好多……我不敢衝過去,只是從地窖里爬出來,他們發現了我。
最老的那個爺爺走過來,將我抱了起來……好暖和,我知道娘讓我等的就是他們,才哭出聲來。
我知道,那些見不得人的事被我娘發現了……我娘就一定要死。
但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齊家除了那個人讓我娘有了我,沒有給過我,除了仇恨之外其它的任何東西!
你們有什麼資格讓我這樣,讓我那樣,你們不配……不配!」
稚子的哀嚎聲響徹在齊家上空,就是那些修者也不禁側目。